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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我的心日复一日寒苦而沉重了。我为了清楚地认识自己,一个人走了,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
我在走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再见你一面,向清纯美丽的你道别。我知道我们的距离从此将会变得更遥远,遥远得连彼此的梦都触摸不到。如此遥远的距离会让我更清楚地认识你,也认识我自己,是什么机缘让我们在短暂的相识之后,却永久地分离。于是,在平安夜来临之前,我登上火车来到了你所在的城市。
当我驻足于这座陌生的城市,凝视着落日的余辉也仿佛面对着你,曾经拥有过的日子都渐渐隐去。此时,我一无所有伫立在空旷拥挤的站台,多么渴望能邂逅到你。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已缘尽分手了,就像寒风中的落叶纷纷脱离枝头。在人们厌恶与鄙夷的目光中,我来到了一家旅馆。我在璀璨的灯光下,拨通了久违的电话。你接到我打来的电话,你很意外,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说我刚下火车,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再见你一面。你微微地定了定神,回应到,好吧,待会见!当我颓然地放下电话时,我感觉到服员异样的目光,原来是我的嘴唇一直在颤抖着,我的眼泪快要涌出来了。
我回到房间,把简单的行李放进柜子,然后便无所事事地等待你来。我想看看窗外,可是窗户上挂着一幅淡蓝底并伴着深蓝色花卉的窗帘,洒进的余晖把屋内照成一片缥缈如烟的蓝色,让我不见窗外的风景。我失望地在床与墙之间徘徊搜索着,仿佛要寻找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间——我焦急的等待着,时针走得真慢,一个小时过去了,夕阳悄然隐逝在天际,屋里一片灰暗,夜已拉下巨大的帷幕。但仍不见你的影子,我忍不住奔往灯火通明的公共汽车站。
华灯初上时分,迷茫的夜色中,这座城市开始浓浓的姹紫嫣红起来,来欢庆平安夜。我徜徉于华灯掩映的街头,狰狞的寒风肆无忌弹地撕裂着我破碎的心灵。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一边不断地回头数着一辆一辆停靠的公共汽车,数着从公共汽车上下来的人影,一边一步一挪地往回走,慢慢地以此来打发等你的那种苦涩与寂寞。可是,当我迈着沉重的脚步刚踏进,门楣上的霓虹灯闪烁着“平安夜,快乐之夜”的旅馆时,你姗然而至。你一袭白衣飘然而来,透出一股天然的清纯和美丽,你依然是那么风度翩翩,而我在你的光彩照映之下,不免相形见绌。当你毫无掩饰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时,我终于拥有勇气,迎了上来,我深情地拥抱着你,你俊美你脸深埋在我臂弯里。
我多么希望这样紧紧地拥抱着你到永远永远,然而只一会儿,你便猛然地推开我。你的双眸依然闪动着那令我刻骨铭心的激动,但在我还未来得及陶醉的时候,它便消失了,同时也带走了你全部的热情。你没有想到在这个平安夜以后,我将从此离你更远。
“你将去哪儿?你这一走不会是永别吧!”你摒息凝视着我问道。
“没有人给我指引前行的方向,很抱歉,我只能告诉你我将去另一个很远的城市。”我温存地握着你的手,深沉而热烈地端详着你的脸说:“我依然爱你,认识你是我的快乐,离开你是我的痛苦,在今后的日子里支持着我的是对于重逢的期盼。”
“别傻了,忘了我吧!你凭着你的才气,你的自信,你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不要错过选择的机会好吗?”你挣脱我的双手,摇了摇头几乎哀叹地说。
我再也不愿多说什么,我的心已开始绞痛。因为我已看到你眼里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悲哀。你说着一连串违心的话,就像用刀子捅自己的心扉一样。我再也不想解释什么,我深知一切的解释都是多余的,一切的努力都无法挽回曾经的所有。所能做的就是洒脱地成为一无所有,留给你温馨的记忆。
你说你该回校了,我不能挽留你。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粉红色封皮专门为你而写的诗集,作为圣诞节礼物赠送给你,像交出我的整个灵魂一般交给了你。
“请给我吟诵一首好吗?”我把诗集递给你最后一次作出这样的要求
于是,你轻轻地翻开其中的一页看了看我后轻声念道:
我不能再看你的双眸
你也不必如此情意绸缪
我是一叶汪洋中的小舟
在呲牙咧嘴的海浪上颠簸
我知道今生不能长相厮守
一声珍重便已足够
我是一叶没有港湾的小舟
永远只能作短暂的停泊
你走了,你挥手带走了我的思念,也带走了你给我的所有日子,而此刻深深印在我心底的,是你离别时凄楚柔弱的双眸和依偎在我胸怀的那份无言的温热。我没有送你回校,也善意地拒绝了去参加你为你的学生所主持的圣诞晚会。因为,我畏惧我们一旦靠近就再也不能分开了。屋内的台灯柔和地释放着昏黄色的光线,我独倚窗前,拉开深蓝色的窗帘。然而明净的窗开始模糊起来了,整个世界也模糊起来了。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在窗棂上,让我再也看不清你远去的背影。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夜晚,我无法入眠。我走出旅馆,发觉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细雨。我漫无边际地走着。光辉灿烂的街市,依然人影攒动。热恋中的男女青年耳鬓厮磨拥抱在一起,迷蒙雨夜中飘荡着他们的欢笑声。他们是幸福的,在这个平安夜。我踯躅在他们身边,走得很孤苦很苍茫,似乎破坏了他们的和谐。我感到无地自容,失落的脚步,不知该迈向何方。举目四望,灯影在寒风和夜幕的调教下朦胧摇曳,平添了几许凄凉和孤寂。我在这个没有欢笑没有祝福的平安夜,却有挥之不去的往事温暖着我这颗沐雨的心。
我与你相识在豆蔻年华。你那美丽的风采,清沌的神韵,宛若海上的飓风掠过我的心湖,我情感的风帆为你剧烈颠簸。我的心从此定格在你的风景里。我混沌初开的情愫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交给了你。可是爱是神圣的,也是甜蜜的,但更多的是却是苦涩的。自从我们相爱以来,便开始生活在漫长的苦苦的期待之中。
今夜,我来到这里见你,是寻觅昨日甜蜜,还是忘却这个平安夜的叹息,我不知道。我只能清楚地明白,爱不是我所写的一首首抒情诗,他们即使是情切意浓,也仍含有酸甜酸苦辣的记忆。
寂寞的平安夜,象是一张无法穿透的网,让我们无法穿越,相互依偎在一起。我深深地知道纵然黎明没有把你变成一道彩虹,从我到你之间的距离,依然无法轻易越过。既然如此我再也不会轻易地为你流泪为你难过。我会轻轻地离开你,去另一个遥远的城市。我无法想象那座城市所给予我的一切。你走了,回到你的世界里。我明白那是出于无奈。明天,我也要走了。那又是出于什么呢?那更是出于无奈。我企盼我们的远离能使沉淀于我们心中的痛苦,会因为遥远而稀释得虚无缥缈。我们也许会同时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却将不能快乐地为对方而生活着,但愿我们能在两个世里彼此默默地祈祷着,静心咀嚼着爱的甘苦。
冰冷冰冷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你被淋湿在我的梦境里,你温柔地枕卧在我的胸怀温柔地呢喃着:
“亲爱的,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