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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彩屏踩着匆忙而细碎的步伐穿过重重回廊,踏入明珠殿花厅的门坎,不顾自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嚷嚷着“姚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啦!”
姚采灵正坐在花厅的案桌前,手里拿着一件衣裳,那是一件黑底金黄衣袍,崭新而又气派,她正以绣花针在衣服下摆缝制卍型图样,唇边还绽放两朵恬静怡人的微笑。
这是她替卫冰朔做的第一套衣服,一针一线都是她对他的深浓爱恋和情意,听闻彩屏大呼小叫的声音,她不由得皱了皱修秀眉,抬眸瞥了彩屏一眼,淡淡的道:“你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彩屏如此大惊小敝过。
彩屏一个箭步走近,双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制止她再缝衣服“姚姑娘,你怎么还有心思缝衣服啊?”
姚采灵不明所以的朝她露出一抹好笑的笑容,问道:“为什么没有?”
彩屏急得道:“姚姑娘,现在宫里沸沸扬扬的传着皇上欲封王语怜为后,每个人都在讨论耶!”
“是吗?”
见她一脸不信,彩屏又更急了“姚姑娘,你不要不相信。”
她干脆一把握住姚采灵的手,令姚采灵不得不正视她,才又道:“真的,是在皇上身边服侍他的小野说的,这个月来,王语怜在皇上的邀请下常常到宫里来陪皇上赏花谈天,要不,这个月来,皇上是不是只来两次而已?”
闻言,姚采灵一怔,轻声道:“他说他忙呀!”
“是吗?以前皇上再怎么忙,总会在这里夜宿,可这个月来却连一次都没有。如果姚姑娘不相信,我们就上御花园去瞧瞧。奴婢打听过了,皇上现在正和王语怜在御花园赏花,你亲眼看看就知道了。他们都说皇上被王语怜给迷住了,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再加上她爹如今被封为镇国公,要是皇上真封她为后,那么朝廷上下可都是一片叫好声呀!”彩屏边说边拉着她往外走。
姚采灵却被她的一番话给弄得发怔,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出明珠殿,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的守卫见到是姚采灵,并没有拦阻她,而是让她通行无阻的进去。
满园缤纷多彩的各色花朵与翩翩飞舞的粉蝶入不了姚采灵的眼,因为她所有的心神全被站在御花园一角的那对男女给吸引住了。
男人,俊美挺拔,举止优雅又出色,自有一番王者的气势和威仪。
女人,美丽高窕,楚楚可怜中又自有一番韵味与气质。
最重要的是,他们姿态亲密,谈笑风生。
见到他脸上久违的落拓不羁,谈笑间展露出豪放却又桀骜不驯的气质,眉眼间全是勾人的性感魅惑,那双总是用着深情凝望着她的幽眸,此刻却展露同样的风情注视着别的女人,性感的薄唇所吐露的话语,此时正取悦着别的女人。
心因为痛楚而揪紧了,血色自她的脸上流失,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震惊与伤痛明明白白的展现在她的眼里、在她的脸上。
彩屏也见到了那一幕状似郎才女貌的画面,她替姚采灵感到不舍与同情,她用着忿忿不平的语气喊道:“姚姑娘”
但当她偏首见到姚采灵脸上魂魄俱失、怅然萧索的模样时,霎时住了嘴,双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说不出适当的言语。
“他们真相配,是吧?郎才女貌而且以王姑娘的身分背景,如果立她为后,必然不会引起官员的非议,如此对朔而言也算是最好的结果吧!”
轻轻的话语如同烟雾般轻忽又飘渺,淡如水般的毫无情绪起伏,却在她脸上看见了如槁灰般,不带任何情绪的神情,那双美丽的瞳眸为之失色,甚至染上了苦涩与浓厚的哀伤,令人不忍望之。
“姚姑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奴婢相信皇上以前对你的呵宠与疼爱绝非是假,你不可以这样妄自菲薄的。”
“君心难测,自古哪个君王不风流多情?呵!”姚采灵脸上的笑是那么的涩然又无奈,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神情空洞木然。
话说得似乎潇洒,但她的心却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四肢沉重得几乎让她难以负荷,当她亲眼见到王语怜带着羞赧的笑,主动又大胆的凑上前去,用那双柔若无骨的双臂勾抱住他的颈项,粉嫩的唇瓣贴上他的薄唇时,一声如野兽负伤般的哀鸣声在耳边响起,其哀痛令人不忍闻之,她以为那是哪只兽般的哀哀叫声,却在卫冰朔蓦然转首,在他惊惧的幽瞳里察觉到那声音竟是自己发出的。
“朔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在四目对望中,一个惊惧的深瞳,一个盈满伤痛的水眸里,一道尖嚷声难以接受的在这肃静沉滞的气氛里炸了开来。
一个粉蓝衣裙纤细娇小的女子如箭矢般,瞬间冲到他的身边,将他整个人从王语怜的手里抢了过来,一双手臂紧紧抱着他,全然不管王语怜又怒又气且直瞪眼。
“我还以为只是传言,但现在你却和她在一起,还让你一向疼宠的姚姊姊这么伤心难过,朔哥哥,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要立那个女人为后?”沈衣珊一鼓作气的把心里的话讲了出来,还不忘伸出一手指向姚采灵,再将纤指指向王语怜,充满敌意的瞪着王语怜。
沈依珊一双眼十分忙碌的瞥了那边又睨向这边,最后一双眼直视着卫冰朔,浑然没有察觉到卫冰朔一双眼不时的偷觑着姚采灵。
“朔哥哥,不管,你今天一定要向我说清楚。”沈依珊一副妒妻的模样,见他没有反应,硬是摇着他的手臂要他说。
卫冰朔不顾自己的心因为姚采灵神魂俱伤的模样儿几乎要撕裂成两半,硬是伪装无情,勾起了一抹足以诱人心魄的笑痕,用着玩世不恭的语气,斜眼睨着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的佳人道:“是真的又如何?是假的又怎样?”
他一席模凌两可的话造成了两样情,沈依珊气结的跺脚不依,大声嚷嚷抗议。而王语怜原本恼怒沈依珊这个程咬金,闻言,那总是楚楚动人的丽颜,总算显现出她内心的贪婪与渴望。
两人的反应尽收在那双狭长深邃、不见波澜的幽眸底,隐隐浮现了轻蔑与厌恶。
沈依珊见自己激烈的反应和抗议却只换来他的淡然与漠视,气得她松开他的身子,冲到姚采灵的身边,硬是将她拉了过来,推到他面前,嚷嚷着“姚姊姊呢?你不是最疼爱她的?要是你想立后,那么我倒宁愿你立她为后,也不要你立那个假惺惺的王语怜当皇后。”
毫无防备的被拖到他面前,不只姚采灵怔愣的瞪大眼瞧着他,连卫冰朔都怔然的回望着她。
她不语,但眼神却已替她倾诉了衷情,幽幽水眸无言的控诉,使得他的黑瞳闪烁着复杂情绪。
时间仿佛在这刻停止转动,两人互望着彼此,似乎要将彼此的容颜镌刻在脑海里。
姚采灵只觉得脑海里一再重复萦绕着他和王语怜亲密交迭的身影,就算双眼直盯着眼前俊美的男性脸庞,但她感觉到伤痛似乎无止尽的蔓延着,且有加深的趋势。
因此,美丽却空洞的眼睛没有察觉到眼前贪婪的注视着她容颜的狭长凤眼,正隐隐散发着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的炽烈情感。
王语怜听闻沈依珊这么说,再加上这个月来,他屡次亲自上门邀请她到宫里来做客,又亲自陪伴她,两人相谈甚欢,她自以为她已掳获君心,因此那总是藏得很深的敌意与妒意悄悄萌了芽之余,很快的茁壮。
眼看后位几乎只差一纸圣旨昭告天下,于是她露出一记得意洋洋的笑容,走到沈依珊的面前,不让沈依珊在卫冰朔面前再撩拨、破坏她的好事。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卫冰朔好不容易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她仰起下巴直勾勾的盯着沈依珊,故意用着娇嗲的细柔嗓音对沈依珊道:“依珊妹妹,你怎么这么说?要立谁为后是朔哥哥的权利,我们怎么可以干涉呢?”
她挪移莲步,转了个身,确定这个位置卫冰朔绝对看不到她的表情,才朝沈依珊露出倨傲挑衅的姿态杏眸闪烁着得意非凡、高她一等的光芒“何况,我有什么不好?要是你也尊称我一声姊姊,说不定我会允许你成为我的妹妹,共侍一君哪!”
沈依珊气急败坏地怒瞪着她,一手举起,忿然的指着她,却见她唇边绽放一抹恶意捉弄的笑痕“你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双面人,谁理你啊?”
沈依珊用力推开她,忿然的走到那对几乎呈石化的男女面前,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诡谲、暗潮汹涌的氛围,她双手紧紧抱住卫冰朔,嚷道:“不管,不管,我不管,朔哥哥,你是我的,我绝不许你娶别人,更不准你立别人为后。”
沈依珊迭声吵闹,惊醒了四目相对的两人,,卫冰朔耐着性子当她是个妹妹般的纵容着她的撒泼,也像是对她的吵闹恍若未闻。
但姚采灵心底陡然一惊,清醒了过来,耳畔还萦绕着王语怜轻柔的话语,重重的打击在她早已残破不堪的心房上,她深深而绝然的望了他最后一眼,然后转身飘然离开。
这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却被乌云笼罩,整个大地变得阴森幽暗了起来,微风也转变成为强劲的凉风,随时都有风雨欲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