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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
是两个字
爹娘
一个字
我
爹不说话
早晨
爹用咳嗽告诉娘
睡了一宿好觉
娘不开灯
娘唠叨着
摸黑穿起衣裳
娘捆起围裙
怀里端着小瓢
娘伸手把秕粒
撒给鸡群
爹挑起扁担
朝井走去
爹的小路
一路水花
娘割把韭菜
熬汤
娘轻轻在锅沿儿上
磕着鸡蛋
娘的筷子
轻轻搅着碗
爹蹲着给娘烧火
爹用一根草
点燃嘴里的旱烟
爹跟娘
打声招呼
扛着镢头上山
爹的脚步告诉娘
爹已走远
娘拐着篓子
跟着爹走
爹和娘
走着日头走的
方向
爹只有两亩地
一亩粮田
一亩果园
爹弓腰干活
娘蹲下身子薅草
爹的脸是黑的
娘的发是白的
爹的玉米
象娘的牙齿
娘的麦粒
是爹的汗珠
爹的果园
长着摇钱树
碰娘头的苹果
压爹腰的梨
爹娘老了
爹嚼不碎麦粒
娘咬不动苹果
爹娘
住三间茅屋
爹娶娘的茅屋
娘嫁爹的茅屋
爹娘生我养的茅屋
小院里栓一根绳子
屋檐下挂一串辣椒
墙头上长着蒿草
烟囱里飘起炊烟
爹！娘！
我是爹娘的儿
爹娘的茅屋
是我的遗产
还有那一亩粮田
一亩果园
我是爹娘的遗产
一个四十岁的农民
我捧起的一捧土里
有爹娘脱落的牙齿
有爹娘撒下的血汗
我捧的不是爹娘的土
我捧起爹娘的
骨灰
我是碑
錾爹刻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