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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见到阿派是在咖啡屋,这一次是我主动坐到他面前。
“要走了吗?”
“明天的飞机。”
“走多久,还回来吗?”
“至少两年,是的专业训练的时间。”
“一路顺风。”我微笑的祝福。
“谢谢,不问我去哪里吗?”
“不用问,很快就会知道了,就算我不想听。”我摊摊手,无奈的说。
“哈,你也别讲的那么白,还是老样子。”好象很久没有看见阿派笑的那么轻松了。
“听说你跟父母的意见不太一致啊,解决了吗?”我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小石会代替我做一切我没有做到的。”他深深的望了小石一眼。
“小石?”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弟弟,小石。”他也很奇怪“我以为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你们真的不像。”应该说也许是侥晓不知道,到目前为止,阿派的一切都是侥晓说的,我何曾想过要去了解他。
“到目前为止,你的一切都是侥晓说的,我从来没有正面了解过你,算朋友吗?”我没有说出来的话,是阿派说了。
“我们喝了这么久一把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它说我们是朋友。”我晃了晃咖啡杯,笑着说。
“那,干杯。”我的奶特咖啡和阿派的苦咖啡轻轻吻了一下,是见面,也是告别。
阿派走了,小石悄悄的消失了一个月。当小石回来时,他已经在筹备一个秋天了——小石要自己开一间咖啡屋。
小石接手了一间原来经营西点屋的店面,在离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暑假里。店很小,只有7张台位,小石说,最靠窗的两个台位是“星期一”和“星期天”他们是离的最远也是最近的两天。店里几乎所有的装修都是自己动手完成的:没有墙纸,只有美术系朋友的整幅墙整幅墙抽象画,我问小石,他画的什么,小石说不知道,但画的人说阿派一定喜欢;没有真正的窗帘,只有蜡染社近年作品和服装社的联合成果,我问小石,将来怎么清洗洗这些东西,小石说这是他们以前答应过阿派的,应该没有问题;没有招牌,是土木系把木头给了木雕社然后在由化学系处理得出的刻有“ extress ”的好象一根根雕的东西,我问小石这也是阿派的安排的,小石点头。我说小石我来帮你吧,你请不起侍应生,小石理所当然的看着我点点头,仿佛这也是阿派留下的话。
九月梧桐渐黄的时候,我大四,小石也大四。我们一起把咖啡屋开了起来。
咖啡屋第一次进货,小石坚持只用古巴产的咖啡豆,这种咖啡豆质感丰厚,具有浓郁的烟熏口味,适合混合使用。我不明白小石为什么那么坚决,但这种咖啡豆不但难找,而且价格不菲,于是我劝说小石打消这份念头。第一次进货的艰难证明了他的坚持不能实现。所以小石也就同意购入巴西咖啡豆。
我们只有7张台位“星期一”到“星期天”我们会告诉每个来的人星期几是属于他的;我们有“12点”的咖啡,我们会问他他希望喝到几点钟的咖啡:
1点钟:香草咖啡
2点钟:巧克力咖啡
12点钟:黑咖啡”。
我们静静的煮咖啡,静静的重复这样的交谈:
“小石,不去实习,不写论文可以吗?”
“你也一样。”
“我跟我老妈说我会考研,不去实习。阿派说你会替他做他没有做的。”
“我知道。”
“可是不老老实实的毕业你妈妈又会跑来吧。”
“不会了,我答应阿派了。”
侥晓开始时每星期会来个一两次,每次来都说要帮我们赶走她称为“赖着不走的家伙”以增加客流量。
“你们怎么作生意啊,你看看,竟是些一杯咖啡就赖着一天的家伙,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你们就关门大吉了。”
“侥晓,这是新的冰咖啡,加了一片奇异果。尝尝吧。”每次小石都会为她煮一杯“12点”以外的咖啡。
再后来,侥晓还来,只是变成一个月一两次了,小石还为她煮咖啡,只是她每次来去更显匆匆,也许已经不知道喝的是什么了。我们都明白侥晓也在忙了,只是谁都不问。
一个星期后,听说侥晓去了广州,阿派的城市。她写信来说有一家公司愿意让她在那实习,她也找到了阿派,她会过得很好,因为阿派。
小石不再调制“12点”以外的咖啡,我们常常在结束生意的午夜3点一起走回宿舍,风轻轻的吹着心,心里的小石也在风里,可小石的心里,又为谁撑起了一把伞呢?和小石相处的越久,越觉得小石的心并不是浅浅淡淡的,他的心里也有红色的爱恋,兰色的思念和黑色的责任。
我们可以手牵着手一起走,我们可以在高兴的时候互相拥抱,我们可以在伤心的时候相互依靠对方的肩膀,我们甚至可以吻吻对方的额头互相鼓励,我们在一起,我们需要情侣这样的亲密,却从未感觉到“爱你”的感觉。就像这秋天的风和叶,眷恋纠缠,似乎欢快,给人的却是秋伤。叶或着爱着风,但风的缠绵只是为了寻找他爱的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