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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市集里人流如潮,无处不是人声鼎沸,但是,其中有一处却是格外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歌声欢腾,美酒佳肴席地而摆,还有不少人把自家的好料直往这儿送,几个表演杂技的“善眩人”使出浑身解数,吞刀吐火,以及教人见了啧啧称奇的魔幻之术,引起众人大声叫好。
“容小辟,来,尝尝我家的炸饼,这配方是我家八代祖传,好吃得很哪!”一名缠着头巾,胡须尽白的老人端着一大盘炸饼,笑呵呵地走过来,不过他还没走到夏侯容容面前,盘子里的炸饼已经被几个孩子提前抄走了一半,让他直呼“你们这些——小贼”!
“容小辟现在没空吃炸饼,她在替咱们哥儿俩当仲裁,看看咱两人哪个力气大”打着赤膊的胖男人大喊了声,想要一鼓作气扳倒对手,怎奈他的哥儿与他实力相当,场面依旧僵持不下。
“白羊公,你少听他在胡说,我当然有空吃饼。”夏侯容容喊着老人,因为他的胡子尽白,就像是羊胡般,所以她喊他作白羊公,她从他端的盘里取饼一块饼,大剌刺地咬了一口“如果看他们比腕力就没空吃东西,我怕自己要饿死了!你们比吧!哪个人赢了再告诉我!”
说完,她调头转身就走,两个男人没料到她会走得那么干脆,一边哇哇大叫,但勾住对手的臂膀却是一刻也不愿松开力道。
夏侯容容回到帐篷下,抄过了一个大碗,让人给她倒了半碗的石榴汁,仰首就口,两三口就喝得涓滴不剩,她才放下碗,就有人靠了过来,有老有小,对她说着这镇里镇外,今儿个发生的事情。
这时,乔允扬闲步而至,却不加入人群之中,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看,他深沉的眸光一直定在夏侯容容的身上,唇畔噙着浅笑。
“风爷。”
来到乔允扬身旁的男人一身胡人的圆领大青袍,深刻的眼眉有着很明显的胡人血统,他的名字叫做完刺,在大食国权位颇高,但行事作风却与一般市井商贩无异,这些年,来往“龙扬镇”经商,与乔允扬称得上是至交好友。
“是我的错觉吗?”乔允扬笑视着完刺“怎么看起来聚在这儿的人越来越多了?!”
“回风爷,不是您的错觉,夫人身边的人确实越来越多了!而且,从今往后,人不会更少,只会更多。”
“你凭什么能够笃定呢?”
“凭她是风爷的女人,凭她美得惊为天人,却肯与我们这些粗鄙的贩夫走卒席地而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气魄,不似一般的汉人千金小姐,光是看到我们用手捉饭吃,就已经倒退三尺,更别说宰羊吃羊,好像我们是什么野蛮人一样,而她们,甚至于不及容小辟千分之一的娇贵,万分之一的美貌。”
闻言,乔允扬含笑不语,知道正因如此,所以在他们眼里,夏侯容容才更加难能可贵,让他们更愿意与她交心。
当然了,如果仅只是因为如此,就让这些人对她折服,也就太小觎这些人的眼光与傲气了!
夏侯容容令他们真正服气的,是她几乎不要命的泼辣与强悍,那天,她从市集里,引了一大群正待价而沽的牛羊,几乎踏平了一个以欺凌老弱闻名的恶霸丝绸铺子,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将牛羊给引进店铺里,但铺子里的家当几乎全毁倒是真的!
事后,恶霸明明知道整件事情是她主使,但却找不到证据,指证是她故意毁掉他的店铺,而那些牛羊又分属好几个主人,最后只能当做是一场意外,不过,这位恶霸的行事收敛许多,听说,怕这次是牛羊,下次就是马和骆驼,甚至于是善眩人用来表演的猛兽,下场只会更惨而已。
这时,嗅过每一道饭菜的小乔猴儿咕咚跳上它家老大的肩上,指着它家大哥乔允扬的方向,让她注意到他的到来。
夏侯容容回眸,正好对上乔允扬投睨而来的目光,见到他眉目朗峻的脸庞,她不自觉地噙起一抹浅笑,顿了半晌,才搁下手里的碗,朝着他走过去。
“看来,你今儿个是吃不下家里厨子所备的晚膳了!”乔允扬笑道,这时完刺与他们两人相视一笑,识相地离开。
“晚膳吃不下,可以备点夜宵嘛!”她抬起纤细的手臂,让小乔当做桥梁,跑跳到它家大哥肩头上。
乔允扬转眸与那双圆圆的猴儿眼对看一眼,不由得失笑,再将目光挪回夏侯容容绝美的娇颜上“我今天出门前,老谭在问,你的家当都从知风堂搬到昊风院去了,你这个正主儿是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呢?”
“那是你自作主张让人搬的,我又没同意。”她哼哼了两声。
“你不是一直说我的昊风院格局比你的知风堂好吗?如今又为什么不搬了?”
“格局好是一回事,我不想搬是一回事。”她别开美眸,不想与他正眼相对,不想被他发现,她不想搬的理由,是想到日后要夜夜与他同床共枕,心里就觉得别扭娇羞,才会想说干脆就别搬了,维持现状比较好,哪知道这男人先下手为强,让人把她的东西全搬到他院里!
“好吧!那我也只能使出最后手段,命令你搬了!”
“我才不会听你的命令!”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必须。”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是我怀风庄的小辟,忘记了吗?我是你的东君,你这个最人微言轻的学小辟只有听话的份。”说完,他扬唇一笑,见她深吸了口气,打算开口反驳他,但他抢先一步,没给她说话的余地“就算你让郭掌柜擢升你为伙计也一样,就算人不微言不轻,但还是事事要听东君的,除非是我夫人,我或要听她的。”
“不是或要听我的,是我说的话,你就要听!”
“好。”他柔声回答,见她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那什么时候搬?”
又被追回老问题,夏侯容容撇了撇嫩唇,知道他是不会善罢罢休了,拉下他的臂膀,示意他弯身,凑首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今晚。”
说完,她红了脸,抱过小乔,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开,远远的,还是可以听见他浑厚的大笑声。
她回到人群里,被几个孩子发现,取笑她的脸红得像猴儿**一样,但她没驳斥他们,只是昂起绝美的脸蛋,噙在唇畔的笑,满得盈溢而出。
那晚,他们同房而眠。
而就在不久之后,一场盛大的成亲之宴,夏侯容容正式成为乔允扬的妻子“怀风庄”的夫人。
这事儿,由乔允扬写了封书信,送回京城的夏侯家,以为交代。
转眼间,秋日翩然来到,带来了凉意,也带来了丰收。
而此刻,广场上,一串又一串的紫黑葡萄,结实累累,成山成堆。
这几天,是葡萄收成的季节,人们忙着采收,甜美的果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让夏侯容容觉得呼吸的每一口气都像是饮了甜蜜的汁液。
她被乔允扬拉着手,来到市集前的大广场上,在平常的时候,这里会聚集很多南来北往的商客,叫卖兜售,热闹非凡。
而此刻,广场上依旧是挤满了人,但是还有更多的葡萄,那葡萄色深,颗粒较小,她听说那是用来酿葡萄酒用的果实。
除了一堆又一堆的葡萄山之外,还有几个雕着花纹的六角大木桶,居中的那一个最大,几乎可以容纳十个大人在里头,她看人把一篮又一篮的酿酒葡萄往那木桶里倒。
“他们在做什么?”她疑问道,转眸看见不少“怀风庄”的手下,还有老谭他们几个人,虽然都忙得团团转,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脸洋溢。
“这是你来到这里,第一次遇到葡萄的丰收季,不过,以后每到这个季节,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乔允扬伸手要脱掉她身上绦色的竖领长外衣,才扯住一边的系带,就被她急忙忙地闪开。
“你为什么要脱我衣服?”她眨了眨美眸,纤手紧揪住衣领。
“不只外衣,还有鞋袜都要脱掉。”他笑说。
“为什么?”
“等一下你就会知道了!”
他觉得她窘迫又困扰的表情太有趣,故意不跟她说明白,强行地拉过她,动手要脱她的衣鞋,立刻遭到她激动的反抗。
“乔允扬,你住手!”
她哇哇大叫,不到一会儿工夫,她的外袍被脱掉,还好出门前,婉菊说怕风沙大,在她的单衣之外加了件月白实纱地的半袖,所以看起来还不至于太**,但当他撂倒她,要再脱她鞋袜时,她再也忍不住,抡起了拳头,气呼呼地打他厚实的肩头。
这时,老谭等人早就习惯两位主子像小孩一样吵闹,所以一个个练就视而不见的功夫,继续搬葡萄,搬大陶坛子,忙着张罗就绪。
“住手!你快住手!不要脱我鞋袜!”
她又打他,又推他,恨极了他利用体型的优势欺负她,哪怕她打得再用力,落在他厚实的皮肉上,都像是被蚊蚋叮到一样。
乔允扬脱完了一脚,换另外一脚时,眼捷手快地捉住她朝着他脸庞踢过来的赤luo莲足,凑首在她的脚拇指旁,作势张嘴。
“如果你再乱踢乱动,我就朝你的脚咬下去。”他眼眸微瞇,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三分威胁的意味。
她这女人真是要不得!
要是他刚才出手的不够快,说不准现在他脸面上已经烙了她的脚丫印,而且他很肯定会是很狠、很痛的一脚!
她夏侯容容发起狠来,真的就会忘记“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不要!放开你把我的脚放开!”这下她急着要把脚丫子抽回来,却被他牢牢地捉住,连动都动不了。
三两下,他已经脱掉她的鞋袜,让她既气又羞,虽然她的作风比一般女子豪放,但是汉人女子不在一般人面前赤luo双足,这观念却还是根深柢固地植在她的脑海里,却没想到,让她在人前袒luo莲足的,竟然是她夫君!
乔允扬笑着抱起她,直往其中一个六角木桶走去。
“乔允扬!”
众人听她气愤的叫嚷,却是开心的大笑,他们早就习惯这对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太过安分,不是他们容夫人的作风!
夏侯容容在她夫君的怀里挣扎,这时,在人群之中,她也看见了婉菊,那丫头帮忙搬着装葡萄汁的大坛子,站在温阳的身边笑得娇羞腼腆,这才知道原来这妮子早就知道她会被剥掉外衣,才在她出门之前,让她多添穿一件半袖!
这个有情郎就忘记主子的丫头,这些年真是白养她了!
夏侯容容狠瞪着婉菊,不忘用双手紧揪住乔允扬的衣袍,彷佛那是她在大海之中唯一赖以为生的浮木。
婉菊注意到主子的视线,转过头对个正着,却是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那神情彷佛在说自己只是照姑爷的话,为她添衣,绝绝对对没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自己绝绝对对是无辜的!
没用的!夏侯容容瞇细美眸,在心里哼哼了两声,用眼神告诉婉菊,看我回去怎么跟你算这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