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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怎么办呀”
燕嬷嬷望着脸上毫无血色、依旧未醒来的轻怜,心疼地猛掉泪。“上回是冷香只剩半条命回来,这回轻怜看来连命都快没啦!”天机老人也很无奈“还有救啦!你师父我可是贡献了一颗宝贵的续命丹。”还好他到得早,不然这条小命肯定葬送在荒郊野外。
“您上回不是说那个小子对咱轻怜还不错?这回怎么任由她一个人待在山上,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连小命也差点不保?”燕嬷嬷忍不住对师父抱怨。
上次师父回来后,说轻怜不但变得圆润,人也开朗许多,她才稍稍放下心中大石,怎么过了不到半个月,人是带回来了,却只比尸体多了口气息?
“我怎知道?”前阵子听闻久未现身的绝剑山庄主人出现在京城,他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才会上山走那么一趟。
十年前武骞封庄不再过问江瑚之事,没人知道详细原因,只知是家里的因素,这次武骞重现江湖,该是和那把匕首有关。
那小子不是他的亲人便是仇人,这会儿武骞可能已经寻上半山,不是带走那小子,便是杀了他天机老人暗自揣测着,却没对燕嬷嬷提起。
“我好好一个女娃见交给他,却被弄得不成人样下次让我瞧见那小子,肯定将他打得满地找牙!”燕嬷嬷握着轻怜冰冷的手帮她取暖,一边愤恨地说:“早说了不该让轻怜离开的,都是您一意孤行!”她接着对天机老人投以怨恨的目光,瞧得他如芒在背。
“好啦,小燕子,你就别抱怨了,要师父怎么做就直说啦!你那眼神哀怨得有些恐怖耶!”
“不管啦!您要负责将那小子找回来问个清楚,看他对咱们轻怜有何打算!”
“好好,算我怕了你”天机老人不耐烦地挥挥手“等怜丫头醒来再做打算啦!”
轻怜昏迷了三天才醒来。
一发现她又回到驭奴馆的小屋,她硬撑起孱弱的身子就要下床。
“我要回山上”她气若游丝地几乎说不完一句话。
“轻怜呀,你不能下床啦!”守候一旁的许妈赶紧制止她,燕嬷嬷正端着汤药进房,连忙担忧地喳呼着“哎呀,快点!别让她脚踩地呀!”
将热烫的药碗放在桌上,她帮着将轻怜压回床上。“傻丫头,你刚从鬼门关回来,还是给我乖乖躺着,更别想下床,尤其你刚流掉”许妈对燕嬷嬷使个眼色,燕嬷嬷猛地住口。
轻怜不再急着下床,反倒静静地望着她们,泛黑的眼眶显得憔悴。
“流掉什么?”她想起昏迷前的大量失血,像是身体的某一部分被抽走,但不懂那是什么。
燕嬷嬷和许妈面面相觎,还想含糊带过。
“就是你生了场大病”
轻怜紧抓着她的手,固执地问着:“到底流掉什么?”她的声音和身体都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望着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虚弱得不成人形,燕嬷嬷忍不住眼眶泛红。“你才流掉了孩子。”说着,泪水随之滑落。
她认为有必要告诉轻怜这件事,毕竟那是她的孩子。
“孩子”轻怜低喃一声,颓然地跌靠床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干裂的双唇不断低喃着:“我的孩子孩子”
“轻怜,你别这样,难过就哭出来,你别吓嬷嬷呀!”燕嬷嬷急着摇晃轻怜,想唤醒她的神智。这孩子该是受到太大的打击,一时失了魂。
纤弱的身子被晃得骨头似要散了,轻怜才将视线转回燕嬷嬷脸上,像个孩子般哭泣着:“没了什么都没了呀!嬷嬷”
老天为何要这样惩罚她,让她同时失去所爱和孩子?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何不连她也一起收回去,就不用独自承受痛苦了
“别哭乖孩子别哭”燕嬷嬷赶紧将轻怜抱在怀里,像安慰孩子一般摇晃着她,同时轻拍着她的背。“你还有嬷嬷呀!嬷嬷疼你”可怜的孩子,为何让她遭受这样的痛苦?燕嬷嬷不舍地抱着轻怜,一旁的许妈也陪着一起掉泪。
“没了呜呜什么都没有了”轻怜哭得肝肠寸断,为逝去的爱情和来不及出生的小生命,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这样算什么娘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轻怜内心自责不已,宁愿自己不要醒来,就不用面对这双重打击。
“别哭你这样嬷嬷好心疼呐!”燕嬷嬷知道让轻怜哭出来比较好,但见轻怜哭得肝肠寸断,她的心也被揪得好紧。
轻怜心中的苦楚化为滴滴泪珠,怎么也停不了,泪水总有流干的一天,但心中的痛呢?
武劲同样陷入煎熬之中。
在陌生的屋里醒来,他便知道身在何处。缓缓起身调了息,内力丝毫不受影响,可见这迷药的质量都经过精心选择。
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将家里哭成了一个小瀑布?武劲自然想起轻怜此刻的情形,却随即甩开不该有的心软。
在她做出这件事之前,就该想到他之前的警告。做了,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可是,当他双脚套上靴子,被柔软的毛皮包覆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温柔的眼神和抚触,冷硬的心也跟着有些许软化。
他气自己的优柔寡断,这是行走江湖的大忌。
穿好靴子,武劲深吸一口气,起身准备面对逃避多年的心结,房门却在同一时间被开启,一张满是皱纹的容颜映入眼帘。
武劲愣住了。眼前的老妇发丝斑白,削瘦的双颊布满风霜,眼角下垂了,腰杆也挺不直了
不!不是她她不该变得如此苍老
武劲慌乱地抗拒眼前的事实,但凝望着他的那双眼哞依旧没变,仍然像以前那样充满慈晖,总是抱着他流泪,心疼地唉他一声:“劲儿”
“劲儿”苍老的声调殷切地呼唤着,将武劲由回忆中拉出,有如黑夜的明灯,将漂泊十年的孤船引进了安全的港湾。
他努力咽下心头的酸楚,缓缓上前搀扶着进门的老妇,紧紧地将她抱住,喊出十年来缠绕在梦里的呼唤。“娘”
十年未听到的称呼让妇人老泪纵横,惜娘使尽力气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知道他已经原谅自己当年的抉择。“劲儿娘好想你啊”“是劲儿不好对不起”娘亲早发的白发、佝偻的身躯和一身的病痛都是为了他这一刻,武劲不再怨了。
他就像个孩子般任性,为的只是嫉妒。
当年娘亲选择回到所爱的男人身旁,没有站在与她共同苦过来的儿子这一边,因此他嫉妒,无法原谅她的选择。
如今见到娘亲比他印象中还要苍老许多,而这一切都是他的任性所造成,武劲心里只有愧疚和侮恨。这一刻,他庆幸自己能再见到她老人家,否则他会终悔一生。
“是娘对不起你”惜娘瘦弱的身躯在儿子怀里颤抖“你要原谅娘当年”
“别再说了,娘。”武劲连忙制止娘亲说下去“一切都过去了劲儿再也不会离开您身边”他一边帮她擦干泪水,急切地保证。
“好了看到孩子回来应该高兴才是呀!”一旁始终没开口的武骞担心娘子情绪太过激动,连忙扶着她坐下。
武劲这才发觉爹爹的存在,他努力平稳情绪,看着爹爹为娘亲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吹凉还冒烟的茶汤,这才惊觉爹爹同样满头飞霜,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武林盟主。
只是,面对这个带给他们母子痛苦的男人,他仍无法放开胸怀。
惜娘啜了口茶,顺顺气,对武劲伸出瘦得见骨的手,不住地咳了起来“劲儿咳咳”“娘”武劲赶紧握住娘亲的手想帮她拍背,武骞却早一步抢先。
他看也不看爹爹一眼,接着在娘亲身边坐下。
“您身子还好吗?听说您病了”
“没事”惜娘紧握着儿子的手,朝后头看了一眼“是你爹太紧张,还说非要把你带回来不可”
武骞抚着娘子的肩膀,温柔地看着她“是谁说自己要死了,希望死前能见到儿子一面?”
“我有这么说过吗?呵呵”惜娘瞅了夫君一眼“可能是说梦话吧!”
“你哦,倒推得一乾二净,可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武骞显得心有余悸。
当时听到娘子这么说,他感到无比的恐慌,好似就要失去她。正巧探子查到武劲从小佩带的“圣之刀”出现在京城,他才丢下生病的娘子上京城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