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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序刚一回到书房,失去理智的他几乎将书房拆了,却难泄被背叛的愤怒。
此时,元敬却不怕死的敲着房门。
“少爷,小的有要事禀告”他的声音明显的颤抖着,因为谁也不想招惹一只发怒的公狮。
“滚!”元序刚只想独自舔舐伤口,大声朝门外咆哮。
“但是这件事很重要事关少奶奶的清白。”鼓足了勇气,元敬打定主意一定要说出此事。
房门忽然开启,元序刚冲上前一把抓住元敬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警告着“别再提起那个贱女人,她不配当元家的少奶奶!”
元序刚从未如此失控,暴怒的模样像要杀了元敬。
元敬猛吞着口水,继续不要命说着“但是我刚刚看到阿强跑进了怡客轩”
元序刚愣了一下,脑筋有些转不过来。
“你说什么?”抓住元敬的手这才松开“给我说清楚!”
“是这样的”元敬整整衣襟,说出今晚所看见的。
方才目睹元序刚将柳云柔扫地出门,众人纷纷猜测应是少奶奶偷人被逮个正着,却不知谁胆敢染指少奶奶。
元敬带着疑惑正要回房,却见到一道身影匆匆跑进怡客轩,直觉让他悄悄跟上前,见到男人进了吟春的房。
他凑近窗棂偷听两人对话,这才知道少爷为何将少奶奶赶出门,也明白一切都是吟春在背后搞鬼。
原来一入门便姘上阿强的是吟春,也是她指使阿强趁元序刚被绊住时进入采云轩,玷污柳云柔的清白并宣称两人有奸情。
“小的所说千真万确,少爷,看来您误会少奶奶了”元敬没有打草惊蛇,赶紧前来禀告“要不咱们现在到怡客轩,阿强说不定还在那儿”
元序刚闻言立即夺门而出。
主仆两人不动声色来到吟春房门外,阿强果然还在,他正向吟春索取跑路费,她则宣称明早元序刚会送来一笔钱,要阿强先出府躲起来,明儿个再上绮丽院找她。
元序刚忍住杀人的冲动,一脚踢开大门。阿强自知逃不了,便跪地求饶,吟春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将阿强关进柴房,立刻将这女人赶出门!”下了命令后,元序刚毫不迟疑的往大门奔去。
当他命人开门时,大门外已空无一人,门板以及地上留下的斑斑血迹像是控诉他的无情和无知。
像被抽干力气似的,他跌跪地上仰望漆黑的天空,脸上流露出无比的悔恨。
距离京城一百里外的偏远小镇上,元序刚踩着沉重脚步走在黄沙地上,黝黑的脸颊上布满胡碴,像个苦行的旅人。
这不知是他走过的第几个城镇,也不知是第几次的失望,但他不会放弃希望,直到寻回妻子为止。
想起柳云柔,他的心便揪紧得快要喘不过气。
“相信我夫君你相信我”凄厉的呼喊每每在他耳畔响起,时时刻刻鞭笞着他必须尽快找回柳云柔,向她承认自己的无知,恳求她的原谅。
于是他将源盛兴暂由父亲管理,舍弃华服车马,选择苦行的方式展开寻妻旅程,为自己的错误赎罪,另一方面则派出大队人马做全面的搜寻。
他漫无目的地朝市集走去,翻开背后的行囊,准备拿出亲手所绘的画像向路人询问。
前方传来的鼓噪声让他暂缓动作,慢慢朝人群走去。
只见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口出秽语的调戏着“哟!你们瞧瞧,这娘儿们叫我夫君呢!”
“她还称我一声哥哥来,让哥哥疼你”被几个男人这般拉扯轻薄,女人非但不反抗,反而揪紧男人的衣襟。
虽没见到女人的长相,但这样的女人应该并非良家妇女。
元序刚轻哼一声,怪自己多管闲事浪费时间。
正当他要转身离去时,耳边传来女子急切的声音“你相信我夫君我不是yin妇相信我”
哀凄的语调有如五雷轰顶,他猛然回头,推开挡住视线的围观群众,终于看清女子的相貌。
另一名男子正揽住她,开始上下其手“来,让哥哥疼你,哥哥就会相信你不是yin妇。”
女子抓着他的衣襟,笑得喜出望外“你相信我?夫君真的相信我?”
纯白的衣裳已染上污泥,原本梳理好的发丝也散落脸颊,虽然微微遮住白皙精致的脸蛋,脸颊上也沾了些许污泥,但元序刚至死也不会忘记那张思念已久的脸庞。
“柔儿”
元序刚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柳云柔从男子怀中拉出,紧紧抱在怀里,口中喃喃低语着“我总算找到你了,柔儿”
“喂!你是哪一位呀!耙坏了大爷我的好事。”男子不怀好意的上前挑衅“这女人是我们先看上的,你凭什么抢走?”
元序刚猛一抬头,以杀人般的目光射向男子“就凭我是她的夫婿,源盛兴的元序刚,有什么问题吗?”
“源盛兴?”尽管半信半疑,但几名男子忌惮他慑人的眼神,纷纷往后退一步“没问题大爷,您说了就算。”
几名男子正要转身离去时,默不吭声的柳云柔忽然挣脱元序刚的怀抱,拉住这些男人苦苦哀求着“别走夫君你相信我呀”
“柔儿?”元序刚不懂她为何将别的男人误认为他,他明明就在眼前呀!
“我才是你的夫君啊!柔儿。”他伸手准备将她拉回身边。
柳云柔却吓得直往男子身后躲去,一脸惊惧“不要不要抓我”
“柔儿”她怎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她是不是在生他的气,故意用别的男人来气他?
原先调戏男子躲也不是,让也不是“大爷,您看吧?不是我们要欺负她,这个女人该是得了失心疯,看到年轻男子都会拉着人叫刚哥哥或是半路认夫君,还要大家相信她不是yin妇。您还是找别的女人,别要这疯婆子了。”
男子的好意规劝让元序刚身体一颤,一股寒意由脚底窜升。
失心疯?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她还在生气,所以不愿认他。
他再次伸出手,以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柔儿,我知道你气我,也知道自己错了,我向你赔不是。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要假装认不得我,这让我好难受呀”他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要夫君救我”柳云柔偎进另一名男子身后,望着元序刚的眼眸充满恐惧,急得他不知所措。
“小姐!”
此时,如意正巧寻来,柳云柔赶紧奔向她,紧紧偎在她身边,不安的低喃着。
如意边忙着整理她的头发边叨念着“不是要您别乱跑吗?害奴婢急死了。瞧您,刚换好的衣服都弄脏了。”
好久没上市集,她不过是将委托的绣物交给绣庄老板,一转眼,小姐却不见人影,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望向先前调戏柳云柔的几名男子,拉开嗓子便破口大骂。
“谁敢欺负我家小姐就死定了!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是京城最大票号源盛兴的少奶奶,我家姑爷的名号听过吧?谁敢欺负我家小姐,我如意死也不会放过他,元家更会教他求生不得,听清楚了吗?”一连串的虚张声势是她保护小姐的方式。
几个男人被骂得直点头,有人指着一旁的元序刚,战战兢兢的说着“这位该不会正巧就是你家姑爷吧?”
如意这才注意到一旁风尘仆仆的蓄胡男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脸色瞬时大变。
“他不配!”她对着元序刚啐了一声,拉着柳云柔转身离开。
柳云柔跟在后头,不忘回头对几名男子喊着“我要找刚哥哥刚哥哥”
“你的刚哥哥早已经死了!”如意朝柳云柔大吼,愤恨的抹去心疼的泪水。
元序刚直盯着远去的白色身影,粗干的脸颊上布满泪水。
这天,柳云柔显得极不安稳,不时在房里踱步,或掀起布帘朝窗外望去。
只是苍白的脸庞不再是单纯的惊恐,如意看出她脸上不言而喻的心疼,只好放下手中珍黹轻叹一声。
三天前回到两人的小屋后没多久,元序刚便寻来了。他站在门口望向里头好一会儿,便二话不说的跪下来,直挺挺的跪了三天,滴水未进。
他跪了多久,柳云柔便在窗边徘回多久,两人之间像是有条线互相牵系着。
她不知道小姐心里想些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尽管失心疯的病症时好时坏,小姐仍无法对姑爷冷下心肠。
她拉着柳云柔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小姐,您记得外头那个人是谁吗?”
小姐见每个年轻男子都叫“刚哥哥”唯独看到元序刚便觉害怕,必是往日阴影造成她的恐惧。但她知道小姐的爱未曾消失,只是她选择遗忘。
“我要找刚哥哥”柳云柔慌乱的东张西望,口中自然逸出她这几个月来只会说的少许话语之一。
如意温柔的扳回她的脸面对自己,耐心的问着“外头那个人,就是您的刚哥哥呀!记得吗?是您一直要找的刚哥哥。”
她恨元序刚对小姐的伤害,但更不愿小姐一辈子都这样?*模谛恼踉撕眉柑欤龆ㄊ允宰詈蠓ㄗ永唇饪愕男慕帷?br />
柳云柔没有回答,只是咬着唇望向如意,似乎思考着她话里的含意。
如意掀开布帘指着元序刚,轻哄着她“看清楚,那就是您的刚哥哥,您瞧,他好可怜,外头正下着大雨呢!您去把他带进来,好吗?”
柳云柔先是怔然的望着窗外,眼眸霎时掠过一道光芒,身子开始颤抖着“不不要”
她挣脱如意的手往房里奔去。
“小姐”如意轻叹口气,撑起油纸伞往元序刚走去,面无表情的朝他说了声“进来吧!”
见他这样应该有所悔悟,接下来就看他怎么唤醒小姐的记忆了。
元序刚强抑心头的狂喜撑起身子,便想冲进门找柳云柔,突来的晕眩却让他止住脚步,意识慢慢飘离,沉重的身子往无边的深渊下沉
“姑爷!”如意焦急的一脸死白,想拉起他却力不从心。她的夫婿许俊偏偏这时上了京城交药材,在这荒郊野外,要找谁来帮她?
情急之下,她朝里头大喊“小姐,快来帮忙呀!泵爷晕倒了”
喊了几声却不见柳云柔出现,她只得放弃求救。
就在她使出吃奶力气试图扶起元序刚沉重身躯时,柳云柔忽然出现在另一边,不发一语的扶起他另一边的肩膀。
“小姐”柳云柔原本苍白的脸颊因使力涨红着,眉宇之间透出丝丝担忧,如意不禁露出宽慰的笑容。
主仆两人没有说话,合力将元序刚拖进窄小的木屋里。
“柔儿柔儿”元序刚一恢复意识,口中便不断低喃着牵挂的人儿。
感觉一双小手不断在他额头轻拂,他好怀念这种轻柔的抚触,不禁伸手抓住碰触的柔荑,吓得柳云柔尖叫一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后退好几步,倚着墙面戒慎的望向他。
失望的张开眼眸,元序刚急切的寻找纤手的主人,却对上柳云柔惊慌的眼神。
“柔儿”他轻声唤着,朝她伸出仍显无力的手。
柳云柔却吓得丢掉手中的布巾往门外奔去。
“柔儿!不要躲我”元序刚起身想追去,却觉头疼欲裂。他颓丧的坐在床沿,双手抱头痛苦的低喃着“怎会变成这样”
“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意端着一碗药入内,一脸的不甘愿“把这个喝了。”
为了得到答案,元序刚一口气灌下汤药,苦涩的问出心中的猜臆“柔儿她她真的得了失心疯?”
“没错!小姐真的被你逼疯,这下你可称心了?”如意隐忍多时的火气终于爆发“当初你不顾小姐的死活,将我们关在门外,今天又何必装作一副忏悔的模样?”
不管元序刚的主子身分指着他便破口大骂,如意声泪俱下的诉说着这几个月的遭遇。
当日元家见死不救,她只得抱起柳云柔往大街奔去,慌乱的寻找医馆,却没有一家愿意开门。
还好遇到送药材进城的许俊,他好心的给柳云柔吃了点补气血的参药,便载着两人出了城,来到这个山间小屋。
柳云柔醒来后却痴傻了,平时不发一语的她只要见到年轻男子,便会抓着对方喊“刚哥哥”或“夫君”要别人相信她的清白,于是大家都把她当成疯妇。
为免柳云柔被欺负,如意尽量不离开她,不让她接触人群。
元序刚仰着头,努力眨去眼眶的泪水,许久之后,才能够开口说话“我要带柔儿回家,我会请最好的大夫医治她。”
“哼!你以为小姐还想回去那个地方?还会眷恋元家少奶奶的地位?她从来不屑这些虚名,一心只想和你在一起,这是她从小的心愿,你却践踏她的感情,不是诬赖她不贞,就是指控她偷人”如意气急败坏的吐出闷了多时的怨气。
不过见到元序刚一脸的悔悟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求他真的有办法医治小姐。
“我会让她记得我,重新接纳我!”元序刚望向正在窗外偷看的柳云柔,露出温柔而坚决的笑容。
柳云柔怯怯的回望他,清澄眼眸闪过不解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