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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一起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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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世纪1997年高考录取工作结束后,系的领导找我谈话:希望你再次出任班主任,因为你很适合,曾因当班主任荣获过三育人奖。

    其实,自己很清楚当班主任是件很辛苦的份外工作,要牺牲很多的业余时间,还要牵挂学生的成长与安危,没有轻松可言,有的是提心吊胆,心总不能安宁。而那时的我还浸在切肤的痛中,有充分的理由推辞。可是,自己还是接受了。也许是自己喜欢与学生像朋友一样的相处,也许是自己需要用工作来排遣空白时间的寂寞。

    很快就要迎来29个来自不同地方的新入学的大学生。哪儿是他们的家?谁能给远离父母的孩子有家的感觉?这些关于家的问题为何会这样纠缠着我?这些是原于自己一直记得这句话:“there’s no place like home。”没有哪里能像家那么好。人都喜欢有个温暖的家。也许是女人天性就不乏“母爱”的特质,所以心中不仅有“小家”还有“大家”

    他就这样地来了。

    学生们来到了属于他们大学生活的校园,是踏着美好憧憬的脚步走来的,走进了我的视线,走进了我的生活。

    一个来自江苏农村的学生,没有父母的陪伴独自而来。他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引起我注意的不是他说话时稍稍有点口吃,而是他赤脚穿球鞋的习惯引我注目。

    军训开始了,他又是引人注目的,唯有他没有穿军装。经了解,他因为没有钱交学费,才没有发给他军装的。我这才知道赤脚穿球鞋的他是个特困生,他怀揣学校录取通知书,只带了简单的行李就来学校报到了。那时,真不敢联想他的父母让孩子两手空空来学校时的心是多么的伤痛,又是多么的无奈。但我还是认为,当时真这么想:没钱的农民这一决定是勇敢正确的,唯有这样才有孩子命运的改变。当我再面对这个孩子时顿生一种特别莫名的怜悯。

    我立即把这一特殊情况向学生工作组的负责人报告,并为学生提出困难补助的要求,很快就有了满意的答复,同意为他贷款学费,学费的问题迎刃而解了。为了让他穿上军装,我找到高年级的学生,希望不再穿军装的学生把军装支援给贫困生,很多学生都响应了,选择其中比较合适的一套送给了这个学生。于是,他也和其他的同学一样穿着军装参加军训了。

    为了解决他的生活困难,只要有勤工俭学的岗位,我总是把消息最先传给他。为了他的自尊,我私下悄悄地对班长说:不要收特困学生的班费,我替他交,当我把100元钱递给班长时,班长推辞说:老师,我不能收你这滚烫的100元,你一个人要供女儿读大学,也很困难的,我不收。由于我的一再坚持,班长拧不过我,只好收下了。

    一般情况下,考虑到贫困生常常远离同学,影响他个人性格的彰显,我没少做同学们的工作,希望他们像兄弟一样关心和帮助他,让他能感受到集体的温暖,让他知道,在困难时不是他一个人扛。四年来,大家一同顺利走过,走过能改变其命运的难忘的大学之旅。我为之欣慰。

    一个班二十多个学生,难免会发生一些预料不到的事情。这也是当班主任老师总放不下心的苦恼。

    记得在一次物理化学实验课上,一个学生因误操作而引发了酒精烧伤人的事故。很快,这个学生被送往医院烧伤专科治疗。当我得知此不幸的消息时,心悸得腿都发软了。一是不知道烧伤的面积和深度如何,二是不知道该学生是否能承受这么沉重的打击,三是不知道治愈后是否会留下不灭的疤痕,有太多的不知道让我坐立不安,顾不上家,顾不上吃饭,什么也不想顾,只想立即看到自己的学生,急匆匆赶往医院。当我见到的已经不是往日的英俊的东北大小伙子,而是面目全非的,脸上,脖子上,胸部还有手臂上到处是烧伤痕迹的他,全被敷上了厚厚的白白的烧伤药。我难过得忍不住掉眼泪了。知道他很痛,我的心也在颤也在痛。小伙子人不错,反过头来还安慰我:老师,别难过了,我会好的。这下我更受不了,泪水如泉,一直往外淌。我紧咬自己的唇,过了好一阵沉默的哭泣,我才控制住自己的激动。与他商量:是否要通知其父母来武汉照顾他。小伙子说:不用了,怕他们太担心。多懂事的孩子!此时的我顿感自己是老师家长双重身份的叠加,责任不浅。安慰他,鼓励他,照顾他,一样都不能少,我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找到他的主治医生了解病情,治疗方案及治疗效果,并特别提出要求:一定要尽全力治愈我的学生,用最好的医术不给学生的烧伤面留下疤痕,我带学生的家长拜托你了!谢谢!当然,医生说:我们会尽力的。

    在治疗过程中,医生,病人,同学和我,多方配合良好,各尽其能,我还负责做可口的饭菜,由值班的学生送给他,以补充其营养。

    令人欣慰的是经过精心治疗,精心护理,他痊愈了,没在脸上留下不平的疤痕。我一直沉重的心才有了些许的释然。

    还有没料到的事同样发生在我们班上,一个学生突发急性阑尾炎要住院立即开刀,而那时正是期末很忙的阶段。我不能分身也得分身,为其办理住院手续,替他的家人在手术前签字,虽说是小手术,没什么危险,但我签字时觉得那支小笔特别的沉重,沉重得连书写自己的名字都无法流畅。三个多小时,心一直忐忑不安,苦苦守候在手术室外,那是一个分秒难挨的下午。终于看到挂着吊瓶的学生平平安安被推出手术室,似乎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生命的较量,赢了,我才舒了一口气。此后,我同样扮演了老师家人的角色,为学生提供了全天候的丰富的营养餐。不知情的医生和护士都以为我是他的家人,其实我只是他的班主任老师。

    当碰上非解决不可而又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问题:有一女生失恋后情绪极为不正常,不吃,不喝,不睡,不上课,哪能不头疼呢,我还挺害怕的,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又如何向她的父母交待呢。我能有什么选择:向上汇报,恐怕对该生的影响很大,不可以;随便问问,那哪是我所能取的态度,还是不可以。唯一的选择,我必须认真地面对她,要用自己的爱心去呵护一个受伤的心灵。于是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和女儿打好招呼,妈妈不能给你做饭了,你自己在食堂吃吧,我要到学生那儿去处理急事。

    到了学生寝室,开始,她不语,我只好苦口婆心,将自己的很多经历讲给她听,告知她,你们今天的学习机会是我们这代人无法奢望的,该珍惜。你很年轻,在大一时谈恋爱,你就真的清楚自己生命中是什么样的人适合于你吗?其实谈恋爱分手是太正常的一件事,你为何看得如此之重?值得吗?你能冷静地想想吗?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是用心血汗水养育了你的父母,是与你朝夕相处过的同胞姐妹兄弟。你没有理由和权利为失恋放弃自己,否则,所有的亲人都会为你痛的。走进校园时,你憧憬过什么?请你不要忘记了。我语重心长,情真意切。渐渐地,她有眼神与我交流,再后来,能回答我的问题,还与我说起淤在心里的结。我顺着她的心结,试着慢慢地解开,经过六个多小时的心与心的交流,我们成了彼此的朋友,并言好:正常生活,正常学习。老师与你共勉。旁边的同学用佩服的眼光看着我,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并且有人说:这是一次难忘的心灵洗礼。

    与学生相处的四年,虽早已成了逝去已久的日子,可很多的事还记忆犹新。学识的修养,品德的陶冶,情操的培养,智慧的增进,人格思想的锻炼,思维方法的训练,这些都是我和同学们的必修课,我们曾一同走过。

    虽然,本文没有用文字记述我与学生们的快乐时光,但一直自觉快乐溢满了我的心灵,那段岁月里有我生命中最好的丰收季节,感谢我的学生,感谢这些孩子们伴我走过了冬季,感谢上苍赐给我与学生有了一段不浅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