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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坎
一道坎，垒到了黄昏
尘沙漫漫
一群羊站在黄土高原的坡顶
回不了头
放羊人已走远
太阳已走远
荒凉走上我的额
找不到属于我的羊群
土坎一截一截
尘土还从眼角滚落
天空，还有牛羊
都张一张嘴
象要跟我说点什么
死也不肯放弃
一毛不长的小荒丘
一列蚂蚁，浩浩荡荡
走入坟茔
咬一口指尖
恋恋不舍
走出去的，倒在了阳光里
走进去的
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生也不肯放弃
死也不肯放弃
你，立着的
你，爬行的
一辈子垒自己的城堡
一辈子都从城堡中
进进出出
人字形的煤
烦腻透了
你
又极其险恶地领我进入
到另一个世界
我不熟悉的世界
那里天天下着大雪
我天天啃着雪
用嘴啃
用鼻子啃
我的耳朵，头发
还有一双脚板
都在雪里，我能听见
一些烧烧的东西
如何钻入我的骨头里
将我惨白的骨头越烧越黑
最后，烧成一整块
人字形的煤
横着竖着，到处都是雪堆
这座被掏空的矿井
到处都是人字形的煤
这些即将腐朽的木桩
我靠在上面
摇摇晃晃，擦背上的痒
车轮
我旋转一只锅盖
旋转，快速
一瞬间，我看见了你的车轮
向我驶来
一水滴狠狠地砸我脸上
一颗饭粒摔在鼻尖上
我伸出舌头舔舔
还有些咸味
你的车轮有咸味
你知道吗，我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