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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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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早已相识,真正认识是在4月间。春天的暮霭洒在身上,夹带着些许寒意。一个很平常的休闲场合,你们不期而遇,随意寒暄起来,话题既平常又很不经意:今明两天休息?最近单位工作忙吗?

    闲聊中才知,原来你们竟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写诗,你们的话题骤然多了起来。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你微笑着聆听,不时颔首称是或发表几句感言。你们从古典诗词谈到现代诗歌,从李、杜、白居易谈到边塞诗人岑参。他讲述起自己在大西北整整十年的军旅生涯,从野营拉练到开山采矿,从入党提干到为连队一篇篇写稿件,讲得绘声绘色,津津有味,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你被他的描述深深感染着,犹如亲临“大漠孤烟者,长河落日圆”的塞外美景,感受憨直纯朴的西北民俗。你不由得对他的口才和记忆力暗自叹服。

    时间在谈笑风生中飞过,休闲的人群渐渐散去,你们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愉快地告别,虽然还有太多的话没有说完。

    而后,你们交流各自的自制文集。你的文集粗糙且简陋,尽管它是你二十余年写作的结晶,你却并没有从内心珍视它。而他的文集却制作的十分精美,序言、目录、图片一应齐全,非常用心。你惊奇地发现,他30多年间的作品以山水诗占据的篇幅居多,所涉猎的地域之大,范围之广,简直可以构成一幅巨大的地理图画。壮美的山河从他的笔端娓娓划出,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你的眼前,大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尽管诗词中存在着不少格律方面的问题,然而从其内容来说,气势宏大,积极向上,看后令人为之振奋,又的确不失为好的作品。而你的诗歌多以个人感情为基调,温婉中却带有更多的伤感。是啊,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况且你们的年龄、性格、人生阅历、生活经历原本就相去甚远,写作风格大相径庭也自在情理之中。少年时期,中学语文老师对你的期许使你做起长长的文学梦,从小说到诗歌,从作家到诗人。然而日后的变故和成长并没有使你梦想成真。也罢,梦想已然成为业余爱好,只要这爱好持之以恒,又何妨征程遥远?可喜的是,你的努力最终没有成为徒劳——你得到了专业老师的认可,一段时间,曾经收到过雪片般的约稿信件。刚刚步入而立之年的你,本应是耕耘与收获的最佳季节,然而你顽梗的颓唐却成了这个时期无可救药的硬伤:要命的神经衰弱使你日复一日地备受漫漫长夜的煎熬和恐惧,对翌日的工作的影响亦不可避免地成为令你终日烦恼的心理负担。剂量和强度与日俱增的安眠药使你终日疲惫不堪,身心麻木,漠视周遭的一切,写作长期处于休眠状态(连日记都已演变成周记、月记甚至是年记),所有的兴趣都变的索然无味,固有的信念和意志在不自觉中几已丧失殆尽。你一度把自己看作一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尽管你时时不忘告诫自己要对得起你的人生,仍无力从这种长期的可怕的痛苦中完全解脱。

    那次的邂逅,竟为你找到了战胜自己长期心理疾患的动力,你毫不迟疑地重新提起笔,开始继续书写自己的人生。你从内心感激他对你的这种无形的鞭策和激励,却因性格的使然从未做过任何表示。

    随着你们在网上所发表文章的篇幅的增加,你们的网络交流也愈加频繁,原先的相敬如宾常常因为对某件事情、某个观点的分歧而变得剑拔弩张。表面上,你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各执己见、针锋相对的争吵不休,而事实上,这些并非原则性的分歧正在使你们原有的和谐和默契悄悄分化。说真的,他那温润不足、粗犷有加、固执而又倔强的性格有时真的使你难以接受,你甚至感觉自己常常是在谦让他,这种谦让使你产生一种由朦胧而清晰而日益强烈的自尊的挤压和抑制感,而因这种心境所产生的疏离一定是在所难免的。终于,在这个初秋的晚上,在你们春天邂逅的那个休闲场所,你没有能够按捺住这种感觉的膨胀

    这始料不及的结局使你承受着无以复加的痛苦。你问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短短几个月时间,难道仅仅是因为性格的差异而导致最终的背离吗?你难道无须承担责任吗?你的责任又在哪里呢?既是朋友,就意味着双方必须经历相互包容和彼此担当的过程。这种包容和担当既包括欣然接受对方性格上的不相融合,也包括接受对方自身存在的所有的非原则性的缺点和不足。有时人们往往因为一句不中听的话、一点不足挂齿的细枝末节而耿耿于怀,斤斤计较,甚至睚眦必报,最终导致朋友之间不欢而散,背道而驰,甚至反目成仇。因此,拥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和有容乃大的气度不应只停留在格言簿的页面上,而应当作为做人的信条时时加以参照和警醒。

    在这个多事之秋,请敞开每个人的心扉,秋风会涤荡尽残留在人们心底的污浊和浮躁,还人间以宁静、平和与美丽,让人与人之间充满信任、真情与和谐,把尽在不言中的美好祝福带给所有真诚善良的人。

    2006年8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