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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坐在这里干嘛?”贾柔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贾枢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贾枢被推了一下,总算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啊,没什么!我,我先走了!”
“怎么回事啊?”贾柔皱起了眉头,“莫不是被秦先生打手心了?算了,不管了!”
这样想着,贾柔又往前走去,她要去花园里采几支花来,养在房间里。
贾枢很纠结,他刚刚想要去温泉池子里洗个澡,结果遇见了父亲还有李叔叔,不过,这事本来没什么,都是男人嘛!可是,为什么,父亲会被李叔叔拥在怀里,李叔叔还在亲父亲?
贾枢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国子监里,有几个同窗一向举止亲密,他也是听说过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也喜欢男风呢?
而温泉池子里,贾蔷刚刚看到自己儿子进来了,然后连滚带爬地出去了,他都能听见贾枢摔倒的声音,贾蔷大吃一惊,顾不上去想为什么贾枢会进来,直接一脚踹了出去,把李诚一脚蹬开了,从池子里爬了上去,随便拿起一个毛巾胡乱把身上的水给擦干净,就赶紧穿上衣服,想要去看看贾枢怎么样了,可是,等到出了门,才想起,自己要怎么跟贾枢解释呢?
这样想着,贾蔷有些垂头丧气起来,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也换了衣服走出来的李诚,不过,后来一想,这事的确不能光怪李诚啊,自己也有一半,想到这里,贾蔷更沮丧了。
纠结了一个晚上,贾蔷脸上多出了一对黑眼圈。等到第二天看到贾枢的时候,贾枢脸上也赫然出现了一对黑眼圈。
贾枢看到贾蔷,有些结结巴巴起来:“爹!”
贾蔷看他一眼,有些愧疚起来:“怎么,你一晚上没睡?”
贾枢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问道:“那个,爹一直没有纳妾,就是因为这个吗?”
贾蔷反应过来,很是无奈:“你认为是,就是吧!”
贾枢一口气又泄了出来,他有些辞不达意:“那个,这样挺好的!啊,爹,我去念书了!”
这回轮到贾蔷傻眼了,儿子这是什么意思啊?挺好的?
后来,贾蔷才明白贾枢的心思,不管怎么样,贾蔷没有和别人一起弄出宠妾灭妻的事情,也没有弄出个庶子庶女出来膈应他们,这样说起来,好男风就不是什么罪过了!
贾蔷忽然觉得自己很久之前的纠结完全没有任何必要,谁知道,这年头的人这么开明呢?真是古怪啊!
再后来,贾柔出嫁了,嫁给了李诚的儿子,安王府的世子李祈。
李祈是个不错的孩子,对贾柔很用心。贾柔嫁过去两年没有生育,换了个人,怕是要纳妾室了,不过,一来,李诚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免得他在床上被贾蔷一脚踹出去,二来,府上没个王妃也是件好事,起码贾柔没有个婆婆需要每日里立规矩,给李祈身边塞小妾。
贾柔在调养了一段时间后,第三年终于怀孕了,十个月后,顺产下了一个八斤三两的胖小子。
至于贾枢,这个时候,刚刚参加了会试,名次还算靠前,第二年殿试的时候,蒙皇上青眼,御笔点了探花,进了翰林院坐了侍讲学士,人皆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袁子萱也已经为长子选好了媳妇,是户部左侍郎冯子安的三女儿,闺名欣悦的。冯家三姑娘还有半年才及笄,长得很是明媚动人,家教也很好,两家交换了庚帖,双方都觉得很满意。于是便定下了日子,等着到时候过门。
冯欣悦过门之前,贾蔷的次子,过继给了孙家的宁儿也考中了秀才,可以搬到国子监念书去了,乐得孙先生到处找老朋友炫耀。
欣悦是个好媳妇,性格温柔和顺,对贾蔷夫妻两个都很孝顺,袁子萱这些年身子渐渐有些坏了,干脆就把管家的事情渐渐移交给了媳妇。
欣悦过门第二年秋天,就被诊出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乐得袁子萱美得跟什么似的。
第二年四月的时候,欣悦产下了贾枢的长女,被取名贾雯。欣悦有些失望,倒是袁子萱没有着急,反而安慰她,说是先开花再结果,是好兆头。
自己的孩子都大了,袁子萱觉得有些寂寞,就将贾雯养在身边。又过了一年多,欣悦终于生下了贾枢的长子,取名贾霑。
又过了两年,宁儿也中了举人。而这一年,贾柔再次怀孕,再次生下了一个儿子,在王府彻底站稳了脚跟。
宁儿苦读了三年之后,也顺利通过了会试,殿试成绩也不错,在二甲前列,之后考上了庶吉士,同样进了翰林院。
袁子萱给自己的次子同样定下了亲事,定的是翰林院掌院顾学士家的孙女顾茹,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正式成了婚。
而贾枢在翰林院待了几年之后,便想要外放,好做点实事。最终,他带着欣悦和儿子去了安徽桐城担任县令,一连三年,考评都是优,又升迁为知府,去了通州。
这一年,孙先生去世了,刚过了七十四岁生日,已经是高寿,宁儿因为过继给了孙先生做孙子,便递了折子,丁忧守孝。
贾枢在任上又得了个儿子,写信回来让贾蔷取名,贾蔷定了个霆字。这个孩子倒也没有辜负了他的名字,在抓周的时候,没有抓笔墨纸砚什么的,却抓到了一把宝剑,后来,也懒于读书,更喜欢舞刀弄枪的。
顾茹给宁儿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两人长得非常像,便是宁儿他们夫妻两个也分辨不出来。两个孩子被取名为孙煜和孙烨,同样继承了孙家那边的血脉。
袁子萱秋天的时候得了一场重病,人日渐虚弱下来,贾蔷再也顾不得李诚,有时间就守在袁子萱身边。他们两个少年夫妻,一直以来没生过什么龌龊,贾蔷又因为李诚的关系自觉对不起袁子萱,这时候,更是想着法子让袁子萱高兴。
袁子萱在病床上熬了一年多,终于没熬下去,终于在过年前去世了。
贾枢和宁儿都递了丁忧的折子,回了家。
贾蔷瘦了很多,贾枢过来安慰他:“爹,娘看到你这样不保重自己也好不高兴的!”
贾蔷苦笑一声:“睿儿,你也知道的,是我对不住你娘!”
贾枢没办法,只好道:“爹,你不要钻牛角尖,娘从来没怪过你!再说了,如果这就是对不起,那天底下,三妻四妾,弄得后宅不宁的人家也多了去了,他们岂不是更要觉得亏心吗?爹,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贾蔷终究不是什么死盯着一点不放的人,沉寂了大半年之后,终于缓了过来。这时候,因为吏部尚书告老,他更进了一步,成了正二品的尚书,于是,更加忙碌起来。
贾蔷解开了心结之后,依旧和往常一样,到了休沐的时候,跟李诚在一起,不过,因为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自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有时间就做些爱做的事情。
一向不怎么喜欢听戏的贾蔷如今也会经常请了戏班子回来,听他们唱上两段,大概是年纪大了些,居然也学着多愁善感了。
等到两个孩子除了服,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的时候,皇帝病危了。
说实在话,两个孩子这两年一直在家里守孝,逃过了一劫。皇帝一直没有立太子,也就是说,他那么多儿子,都有机会得到那个位置,不过是几率大小的问题。
前些年,这些皇子之间的斗争还不明显,到了这些年,愈加激烈起来,甚至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先是因为六皇子很得皇帝欢心,皇帝曾经公开说过,六皇子忠君体国,纯孝仁义,结果,没多久,六皇子骑马的时候,马突然发了疯,六皇子摔断了一条腿,这还不算,六皇子脸上被划开了一个很长的伤口,因为伤口太深,即使救得及时,但是他还是破相了。
一个破相的皇子,显然是不会有继承权了。皇帝大怒,命令彻查,结果查到了二皇子和九皇子身上,尽管两个人拼命喊冤枉,二皇子和九皇子还是被圈禁了。
六皇子失去了继承权之后,性格变得阴沉诡谲,他干脆带着他手下的势力投向了自己的同母弟弟八皇子,并且,背地里拼命给自己那些兄弟下绊子。
大皇子因为截留了贡品,被皇帝厌弃了,三皇子莫名其妙卷进了“巫蛊”风波,也出了局……一帮龙子凤孙斗得不可开交,朝堂上也开始站队。贾蔷永远跟着皇帝走,一直稳坐钓鱼台,谁来拉拢都不管,顶多新皇登基看不惯他,他就告老还乡,这个时候站队实在是太有风险了。贾蔷从来不喜欢不确定的政治投资。
搞到最后,没有哪一个皇子没被皇帝训斥过,弄的都没人知道圣心到底在谁身上了!
最后一年,皇帝病了,贾蔷这回不得不顶上了。因为他很擅长模拟别人的笔迹,结果不知怎地被皇帝发现了,皇帝这个时候,右手已经开始无力,贾蔷被抓了壮丁,每日里皇帝口述,贾蔷帮忙批复奏折。
等到自家两个孩子被重新安排了官职的时候,贾蔷也差不多明白了皇帝到底属意谁了!不过,他却一直没有过去讨好!说白了,这个时候,权利还被攥在皇帝手上呢,万一这事让皇帝知道了,贾蔷只有一个死字。
到了后来,皇帝居然很喜欢拉着贾蔷说些闲话,最让贾蔷受不了的是,他拿贾蔷跟李诚的事情开玩笑。因为是顶头上司,贾蔷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忍着。
皇帝弥留的时候,终于招来了内阁的大臣,贾蔷当着所有人的面顺着皇帝的意思拟了遗诏,等到皇帝大行之后,皇位传给皇帝的第十六子,廉亲王李昀。
皇家儿子多是福气,也是祸事。先皇一共二十八个儿子,这还不算夭折了的,结果等到当今登基的时候,二十八个儿子因为皇位争夺,好几个都没了大半条命。
皇位争夺战既然结束了,先皇的其余的儿子按照皇帝的想法,印象好的封亲王,不好的封郡王,反正,按照李家的祖制,一旦新皇登基,宗室手上的权利都必须全部交出,否则,按照谋反罪论处。
贾蔷终究是老臣了,尤其还是很难干的老臣,又没有参与到夺嫡之中去,因此,新皇的清洗并没有影响到他。
朝廷很是清洗了一大批人,贾枢和志远都占了便宜,年纪不大,就坐上了不错的官位,开始为新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贾蔷做了两年尚书之后,又被皇帝封了太子少师,虽然这时候还没有立太子,不过有了这个名头,贾蔷的品级又上去了两级。
又过了十年,贾蔷借口年老,辞掉了大半的官职,最终只留下了个太子少傅的名头,除了隔几天去太学给一干皇子上上课之外,其余时间便可以自由安排了。
李诚也成了老头子了,如今却更是喜欢各种好玩的东西,每每弄到什么稀罕的物事,便来找贾蔷炫耀,两人即使没力气在床上折腾了,还是经常同榻而眠。
贾蔷的曾孙出生的时候,他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又吹了一会儿冷风,毕竟已经不年轻了,第二天便病倒了。接下来一直缠绵病榻,尽管皇帝为了体恤老臣,让太医在家里守着,他熬了半年,终究还是不行了。
李诚坐在他榻前,眼睛都红了:“蔷儿,放心吧,你会好的!”
贾蔷淡淡地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一辈子,除了幼时有些坎坷,几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如今也是儿孙满堂,本来只是想着找个人成亲生子,共度一生。却没有想到,还能遇到一个你,我已经知足了!”
李诚握紧了他的手:“不许胡说,你还有老大的福气能享呢!”
贾蔷轻笑起来:“好,是我胡说,行了吧!”
当晚,李诚和贾蔷睡在了一起,回忆着年轻时候的事情,开始贾蔷还会应声,后来,就只剩下了李诚的声音,李诚低低地说着一些琐碎的小事,感觉到身边的人身上越来越冷,已经快要七十岁的他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一章简直就是清水得不能再清水了,为毛还要和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