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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安清比起孙先生来,算是很得志的,他当年科举得中之后,便被外放,从八品的县尉,辗转几十年,入京之前,已经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如今奉召回京,便被委任了户部侍郎,虽说是平调,可是,同一个品级,京官肯定要比外官强,因此,也算是升迁了,尤其,如今的户部尚书年纪已经打了,再过两年,便要告老还乡了,而以袁安清的资历,成为吏部尚书的可能性要比别人大多了。
这日,贾蔷跟着孙先生往袁安清府上行去,孙先生笑道:“你这未来的岳家祖父是个务实干脆的性子,说实在的,要论文章,老袁还真是远比不上我,不过,说起民生经济,我就远比不上他了!袁家并非什么豪族世家,他这些年一路升迁,靠得不是别的,是实打实的政绩,嘿嘿,要是他出身再高一些,早就入了中枢了!”
贾蔷点点头,不过,既然袁安清能混到这个地步,说明他其实也不仅仅是能吏,中原这么大,能吏绝对不少,要是不会做人,就算是再能的能吏,也只能一辈子在底层厮混,甚至是被罢官问罪,省得你升了官给人添堵。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到了袁府门口,袁府并不算大,或者说,按照袁安清的品级,他这个府邸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孙先生刚说了自己的姓名,那门房就赶紧道:“原来是孙大人,老爷说了,既然是孙大人来访,就不必通报了,孙大人和贾大人快里面请,小人给您二位带路!”
贾蔷很是顺手地赏了两个金锞子过去,那门房也不拒绝,干脆地收下,不过明显更加殷勤了。
“哈哈,仲平兄,你可来了!”袁安清从主屋门口迎了过来,又看向了贾蔷,贾蔷穿着一身石青色的长衫,腰束玉带,上面悬着一个小小的绣着兰草的荷包,还有一枚青玉的玉佩,头发用发冠束起,更显得眉目清俊,最出彩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真真可以说是温润如玉,贾蔷躬身一礼:“贾蔷见过袁大人!”
“哈哈,果然是一表人才,仲平兄收了个好学生啊!”袁安清越看越满意,哈哈笑道,“快里面请!”
孙先生一语双关地说道:“我的学生,不也是你的晚辈吗?”
“没错没错,那我就托大了,唤你一声致中,可好?”袁安清笑道。
贾蔷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点头应是。
几个人进了堂屋,一个青衣小丫环赶紧送上了茶,又偷眼看了贾蔷几眼,这才退下。
孙先生端起茶,呷了一口,赞道:“好茶,可是那明前的龙井?”
“不错!”袁安清很是有些得意,“这茶可是极品,一年都出不了两斤,大半都被进贡给了圣上,我好不容易,才得了二两,若不是你来,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呢!”
孙先生嗤笑一声:“哼,就算是极品,你又喝得出好赖来吗?”
“嘿,你可别瞧不起我,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么多年在外面为官,什么茶没喝过,便是那武夷山的极品大红袍,也是尝过的,早就不是当年了!”两人估计是开玩笑开惯了的,袁安清在那边得意洋洋道,“倒是你,这么多年窝在长安没有挪窝,没喝过什么好茶吧!”
“行了,你会不会喝茶我不清楚,倒是这么多年,你嘴皮子愈加厉害了!”孙先生笑道,“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今儿也别拐弯抹角,这就是我的弟子,人品学问都是没的说的!要不是这么多年一直在读书,能便宜了你!”
两人说笑了一番,总算是进入了正题,袁安清又看了看贾蔷,风仪气度的确不是常人能比,神情坦荡,眼神清明,足以说明他人品不坏。袁安清本来就不是什么死读书的人,考教了他几句之后,也就点了点头,拈须笑道:“果然是不凡,这样的好弟子,仲平兄,你是有福气啊!”
孙先生微微一笑:“我的弟子,怎么能差了呢!怎么样,致中还算配得上你家孙女吧!”
袁安清也干脆,拍板道:“行,这两天,我就去找人合一下生辰八字,事情就可以定下来了!”
几个人谈笑了一番,袁安清很惊讶于贾蔷的见识,虽然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不过,也算是见识广博,谈吐不俗,应对得体,心下更是满意。他独子早逝,好在还留下了一儿一女,以慰心怀,孙子当年因为嫡母去世守孝,耽误了院试,今年正好也是科考之年,正可下场。而眼前要操心的却是自己的嫡孙女袁子萱,她年纪不小了,不能再拖了,此刻,贾蔷也是人品上佳,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孙女婿人选,他也就放下心来,心里高兴之下,便留孙先生和贾蔷在府上吃饭。
赵夫人也很高兴,吃饭的时候,她很是打量了一下贾蔷,见他容貌俊美,人品不俗,心中一下子添了不少喜欢之意,而且,贾蔷也很温和守礼,不像一般的少年人一般,在他们面前局促不安,反而很是从容,赵夫人看着贾蔷的目光已然是不同,已经将他当自家人看待了。
而内院里,一个小丫环正在跟她的小姐说话:“姑娘,我刚刚偷着去上茶的时候,已经是看过了,姑爷长得可真是俊,就像书上说的,什么貌若,潘什么的?笑起来,就跟神仙一般,听说,他学问也好,现在就是翰林了呢!有这般姑爷,姑娘真是有福气!”
“银铃,你胡说什么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那姑娘就是袁子萱了,她脸上飞快地浮起了两朵红云,不过,心里却也有了几分期待。那个少女不怀春呢?每日里待在闺房里做针线看书写字,心里总是有些寂寞的,也曾经偷偷看过《会真记》,《牡丹亭》一类的话本,心里总是憧憬着所谓才子佳人的佳话,这些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她自幼由祖母抚养,祖母虽然只识得几个字,却很会教养孩子,请了个夫子教她念书,不过是读些《女史》、《女戒》罢了,别的就是学些女红、管家之类的事情,祖母祖父疼惜自己,自然会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人家成亲,想到自己即将嫁人了,袁子萱心中有些甜蜜,又觉得有些惴惴,未来的夫君会疼惜自己,爱护自己吗?一边听着银铃的描述还有她从伺候祖父的下人那里打探到的话,心里一点一点描摹着未来夫婿的模样,已经是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