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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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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纪博尧喊着她起床吃晚餐时,她的大脑似乎仍是未完全清醒,直到她尝到美味的食物之后,她的大脑才真正的被唤醒。

    “看来你是真的知道我喜欢吃些什么食物。”因为美食,苏曼曼眼睛全发亮了。

    她喜欢重口味的食物,但因为受伤的关系,这些天在医院里她只能被迫吃着味道单调,却不失营养的食物。

    而眼前桌面上的所有食物,虽然半是偏清淡的,却完全是她平时所喜爱的,他很了解她,这一点,她再一次的肯定。

    “因为你曾经列过一张列表,列表上全都是你爱吃的食物与绝对不吃的食物名称。”那张清单,他一直都留着,就放在他的书房里,当时因为失去了她,他逃避地不去碰触任何有关她的东西,其中也包含了那张她亲手写下的清单。

    “喔喔,这听来的确像是我会干的事情。”苏曼曼可爱地吐了吐舌“真不好意思,看来你娶了一个有些小挑嘴,却完全不谙厨艺的老婆。”

    “以前我们各忙各的工作,时间上若能配合,我们会一起相约个地点,一起午餐约会,而晚餐时间,我们若不是上馆子吃饭,就是叫外卖,我们都很满意这样的生活形式,况且,我娶你,又不是为了要你当煮饭婆。”完全是因为爱上她。

    “唉,我又想对你说声对不起了。”又是她无法接续下去的话题。

    他什么都记得,她却不。

    “别放在心上,总有一天,你会习惯不说的,就像你说的,忘了的无法找回的话,那就制造新的吧。”

    “知易行难,你真是个记忆力十分好的人,我随口说的话,你立即记住了,这让我又想说对不起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也学着加强记忆吧,首先记得我重复告诉你的话,先把别放在心上这句话背起来吧。”

    “知道了。”

    回到屋里的这一晚,当苏曼曼忙着陪周公认真下棋时,另一间房间从里头打开了。

    纪博尧毫无声息地来到这间曾是他们一同共享的卧房里。

    他站在床边,凝望着她平稳的睡容,在她清醒时刻完全隐藏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无法用平静且轻松的神态去遮掩。

    幸福同时混杂着不安,他的心完全由着两大相对矛盾的情绪所组成。

    他为她存在的事实感到幸福,那长达半年来深绝的悲伤已经离他远去,失去她的爱现下已成了既定的事实,他无法保证她会再次爱他,他必须花点时间去明白所谓的失去是永远还是短暂?

    若他还有贪心的资格,他满心只希望着她的爱能够回到他身上,什么也不记得都无所谓,回忆可以再造,可以是全新的。

    她的爱,若永远也无法落在他身上,那么他也不会怨恨的,只是遗憾吧。

    一场意外伤害为苏曼曼换来了一个月的休养时间,这段时间里,纪博尧也是日夜陪伴着她,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她的全部。

    她受伤的部位已经整整固定了一个月之久,每个星期他总是贴心地陪着她到医院里回诊。她的复原状况十分良好,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一来这表示她的健康状况无须再教人担忧,也表示他无须亲自照料她的伤口及生活起居,虽然这一切是他个人的坚持,但她希望自己别劳烦他太多,他为她做得够多了。

    所以她说:“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我想你也该回公司上班去了,别总是担心着我,我只是被阻断了部分记忆,但这并不影响我的生活自理能力。”

    外伤几乎成不了问题,而脑子里的血块也自动消除了,唯一可惜的是她的记忆仍是没有回复,这一点令她的心理压力无法解除才是真的。

    “没关系,工作不急。”纪博尧当然明白她的伤势已经无大碍,他只不过是想多点时间陪伴在她身旁,多点时间努力地让她再爱上他。

    “但我急啊。”他的拒绝早已在预料之中,所以苏曼曼早已想好应对的方法了。

    “你急什么?”

    “我想回公司工作,舅舅现在用的是临时秘书,如何也比不上我这正牌秘书的高配合度,况且,我也待不住了,我想回公司上班。”彷佛担心着这样的说法还不能够顺利说服他,她又赶紧说:“或许回到熟悉的工作环境之后,哪一天我的记忆会突地回来也说不定呢。”

    不,不会再回来了。

    纪博尧在心底否定了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好吧,就依你,但上下班都由我接送你好吗?”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她,因为生活无法什么也不做的过下去,一切都必须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内心里那处“或许有机会会再次爱上他”的角落已崩落了一块。

    她想不起任何从前,这一点他不意外,而现在的她不再总想着对他说出抱歉的字句,证实了她确实将他曾说过的话记在脑海里,但这并不表示她的情感面上有任何推进或改变。

    她当他是室友,也当他是朋友,可一切仅只如此而已。

    “当然,谢谢你。”苏曼曼微笑着向纪博尧真诚道着谢,但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样轻淡有礼的微笑,看在他的眼底却成了隐隐刺痛他的细针。

    她太认真的向他道谢了,她的道谢里该抽走一些客气,多添一点娇羞的口吻,那么他才能够从这样细小的动作里分别出她的情感。

    客气,只表示她对他仍是待朋友般的情感,娇羞,那表示她极可能对他有些许的好感了,只可惜这一点直到目前都尚未发生。

    一个月的时间让苏曼曼对纪博尧有着很初步的基本了解,明白他是个绝对教人心安的好男人。

    他并不多话,但这并不表下他是个冷漠的人,至少对她不会是。

    他总是习惯用不着痕迹的方式关心着她,呵护着她,只为了不遗漏她任何的需求,他为她做了很多,在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晓的情况下。

    但或许很多事,她真的不知道,可至少她知道他总会在她睡着之后来到她的床畔边,有时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一会儿,有时他会用着十分低微的声音倾诉着他无法当面对着她说的话语,但那样的时候仍是极为少数。

    而现在,他的大手正轻握着她的,这样亲昵的举止总会在深夜里出现,在她清醒的时刻,他从不曾唐突过她。

    她能感受他正坐在床畔,静静地凝望着她,手里传来属于他的温度,这感觉教她感到平静及心安,她知道自己空白的心正为他一点一滴地填上色彩。

    他在等,等着她再一次地爱上他。

    而她也在等,等着自己将全新些微的情感一点一点地堆积,直到那分量够多、够重了,足以向他呈现的那一刻。

    他要的是十分肯定的情感,要能够长期伴随的,所以她不能在尚未完全肯定自己心意的情况下,乱乱开出感情支票,他伤不起的。

    苏曼曼闭眼佯装熟睡中,思绪不断地在纪博尧身上打转,本以为今夜他会安静地待上一会儿才离开,但这时,耳里却传来了他的声音。

    “其实你不用勉强你自己的。”纪博尧的声音很低、很轻,若不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或许谁也听不见这样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呢?她勉强自己什么了?

    “还是没能喜欢上我吧?”

    这句话他究竟是问他自己?还是问着她的呢?

    “把你留在我身边,是对你的为难,对不起,但要我就这么什么也不试地松开手,我办不到。

    嗯?他的话越来越难懂了。

    “不爱我没关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