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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杂人等都走光,她爱娇地挽住他手臂。“嘿嘿,咱们继续逛吧。”
“你还不累?”
“不累不累!要给你买生辰礼,哪会累。”
他朗目盈满笑意。“所以才要我陪?”
“是钦,主角儿在,挑礼方便嘛。”远远觑着了笔墨摊,她眼眸闪亮,奔去拾起一支绿筒白毫。
“噫,姑娘好眼光,这支‘翠墨’原乃本届新科状元所有,五个月前他仍是寻常书生,因为阮囊羞涩才让售给小的。您瞧瞧,有此笔,等于有状元郎助威,考榜必能高中,做事必能有成啊!”“我家相公够有成,不必再往上爬了。”她笑,转身拿给身后人。
“掂掂看顺不顺手。”
南若临黝眸如渊。“我已有笔砚了,惯用十年,还不急着换。”
“喔”
他看见她略微失望,弯唇要取笔,纪晓笙却紧扣不放。
她幼鹿似的清澈大眼眨巴眨巴,丽容说不出的紧张。
“你连对笔都能有感情而不愿舍,那对我对我也能一直不不,十年,十年就好,能十年不舍不弃吗?”
他轻哂,她的要求还真低。
“我让你不安?”
“有点儿”见他皱眉,忙再道:“不是你的错,你很好,是我不好是我没让你喜爱上”她越说越小声,头低低,很沮丧,很凄凉。
他的心仿佛被掐住,与当年见她流泪时的感觉无二致,那是一种
即便周身再喧嚷,耳目中却只剩她的感觉。
他心念一动,到隔壁帽摊抽来一顶帷帽,替她戴上时匆匆俯身啄吻。
纪晓笙长睫讶扬,帽纱却已在眼前落下,阻绝他的神情,也细密笼罩住她的羞怯。
“这是什么意思?”她愣愣看他掏钱给摊老板。
南若临只是压下帽子,让宽大帽檐遮住她半张脸。
那样美丽善睐的明眸,即便有纱阻隔也无法让他冷静一些,方寸间仍骚动得难以自持,像未脱毛的小伙子似。
“这事,晓笙往后别提。”
“为什么?你后悔了?”
“不,只是我面皮薄所以别提,尤其在大哥面前。”
“喔。”短短一声,却盈满喜意。
“咳。”他牵住她,带转了圈。“回去了。”
“咦?可是生辰礼”
“你陪我吃顿饭就好。”
“可是可是”这男人急着走,为什么?
南若临垂头匆匆而行,只因方才举动虽然隐密,仍给左右瞧了去。不消多时,他的放肆之举就会成为城里轶闻。
但比起这些俗事,他更不想才被吻过的她受到丝毫注目。
娇花媚艳,只其夫知,千古定调。
两人在大街上的亲密举动传开,一些抵死不弃的商号也只能打退堂鼓,毕竟巧匠身心有主,怎么拉拢都是白搭。唯一还能抢人的,仅靠一匹黄布便轻松得益,大伙知斗不过,便再三警告,眼睁睁看纪晓笙入宫阙。
“又来?”她让红玉系上披风,觎见坐在桌边的南若临正打开刚送上的东帖。
剑眉挑扬,唇边一抹淡笑。“这回可惊动了珠宝商铺的老板们联合署名。”
“又是要我别教,以免民间丢失宫廷大饼?”
“若非宫里拿太后亲诏来传,推拖不得,否则这回我会跟众位老板一道反你入宫。”
“唉唷!我的眼睛还不就这样?以后再休息就行嘛!何况我教时只动张嘴,不大用得上眼啊。”
“我拭目以待,看晓笙说的话能信几分。”微笑淡语,将帖子折收入袖。
纪晓笙对镜转圈,见梳理妥当,让红玉先出去,甜笑着自背后环抱住丈夫。
“我不藏私,器物局能做出好东西,从此御店制度了结,爹娘的事才不会再发生呀。咱就风风光光当最后一届御店,待那金牌收回,自己再打一个传扬名号,从此春晓阁屹立不摇,流传百代,好不好?”
他呵笑,转而面对她坐,将她困在腿间,伸臂环扣住柳腰。
“晓笙想得真远。”
“嘿嘿,我比你爱财!”
他哈哈两声,宠溺地亲自送她出门。
孰料,几日后却见她把器物局的本事全搬回家。
金虎园大得傲人的书房里,南若临俊面难得有了犹疑。
只见纪晓笙兴奋地掀开一个黑檀木盒,盒内铺着紫绒衬里,静静躺着三片玉饰。
其中一个采镂刻方式镂空雕出祥云,右角刻有“福”字;另一个浑圆且通体碧绿,仅在正中以小小五十多个篆体福字刻构出一圆圈;最后一个以极浅细痕在银元大小的白玉上刻满兰花,背后再刻“芝兰之香”四篆字。三玉各有千秋,俱是精细得巧夺天王,实非凡物。
“这最左的呢,可以配戴,加条带子系腰即可,当然要加穗子也行。
中间的因为扁小又轻,可以加在冠上。至于这个白的,你摸摸,很凉吧?
夏天握在手里可以驱热,寻常时候就当纸镇,妙用无穷呢!”
他盈笑。“这些东西玉石铺常见,稀罕的是纹饰花样配置与原石搭配合宜,能显出物料的自身优点。首饰之道,饰为辅,这是你才有的独特做法。谁帮你刻的?”
“器物局。他们那些个匠师脑袋不行,但手可巧了!而且宫里藏书丰富,我翻了几页又跟他们请教,看过几次刻玉过程,就知该注意哪了。”
“你家学渊源,在这方面向来学得快。”
纪晓笙乐呵呵,忖度他表情。“你瞧能不能卖?”
“卖?”
“是啊!你什么都不要,我只好另想生辰礼啦!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能帮上你最好,毕竟你在南家是庶出,需要自己的产业,春晓阁现在虽然经营得不错,但比起南钱庄,根本是小鸡一只。恰好我在宫里瞧那些匠师做玉饰,就想或许能用。你想,咱店里挪个角落放玉饰,那些夫人小姐买完自己的,顺道替她们相公兄弟买,那些公子先生满意了,往后就会自己来,届时再辟分铺专卖玉饰,女人钱、男人财都进咱口袋,岂不挺好?”
辟财路当他的生辰礼吗?
他没辙地不知该笑还是该赞她用心。
“晓笙,你有没想过,如此一来要画的图更多了?”
“唉唷,也才几张。何况首饰图还能和玉图凑合着用,将来卖一对儿的,定有人喜欢买去当定情物。”
“若然如此,能促成佳偶姻缘也不错。”她用几近发傻的方式在宠他,宠得他身心发烫。心湖叮叮咚咚,已被这洒脱姑娘驾船驶入,好不热闹。
“怎么样?我说的可行吧?”
“可行。”
“那可得寻家可靠的玉石铺子。这玉饰与珠宝不同,全靠玉石本身质地,有的玉温润,但硬度不够,刻法便不能过重雕饰;有的沉碧,那便可再镶些云母做花样,变化不比首饰少呢!”
“这其间学问倒大。”他吟哦,深邃眼眸瞧得她肌肤快泛出疙瘩。
“咳,哥哥这样看我,我会胡思乱想”
“晓笙想什么了?可以告诉我。”
“唉,不就春风花月好像是叫风花雪月才对?”
“哈哈!”他仰头笑,眸光微醇,闪闪如星,耀了她的眼。
她傻愣着瞧,只觉得这礼物辛苦得值得,不枉费在器物局时连午觉也不睡地努力画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