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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便是叶阑珊与端木涯成亲之日,大鼓大锣敲了整整一日。无数达官贵族前来拜贺,上至帝后二人,下至朝中百官,个个喜形于色。
这一日,阑珊盛妆华服,凤冠霞帔,由知书自挽风阁内牵引而来,窈窕身姿只叫众位入席的才子佳人看得挪不开眼。先是在朝中负责礼仪的官员引导下拜堂行礼,然后才是满目春风的洒宴,四皇子带着依然覆着面纱的阑珊于众位宾客间来回敬礼、回礼,忙得不亦乐乎。
“知书……”得了暇,阑珊行到一旁来,将随身的侍女唤到身边,“三夫人呢?”
“好像是……三夫人的身子不舒服,所以才方做了一会儿,便离席回房了。恐怕……是受不了这般的热闹吧?”知书想了想,答,“不过……但凡府中遇着这样的事情,她总是会随着众人坐到宴席结束,如今日里这秀的情况,倒是少见得紧呢。”
“嗯。”如今府中原本的七位姐妹走的走、散的散,入府时间长一些的,便只有三夫人一人,恐怕……心中亦是不安吧?
“四皇子妃,恭喜你喜事当前,不知是否有那个荣幸,与你共饮一杯?”朗朗然满目乾坤的声音响起,阑珊整个人一怔惊,却是迅速地恢复了正常表情。“原来是夏公子,很久不见。”
“呵呵,是啊……闻得叶小姐今日成亲,自然是应当前来关注则个。无论无何,总还有同乡的情谊不是?”声音恢宏,却压得极低,目光暗流涌动。“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阑珊自然明白言下之意,回头对知书道,“若是四皇子问起来,就说我一位西兹的故人来访,离开片刻。”
知书会意,点头应了。阑珊又抬头看了满堂的座上宾一眼,确定无人注意及此之后,才同那名年轻的公子行了出去,一直到……极少有人至的苑内。阑珊驻下步子,回首,已全然不是方才那幅和善与人亲近的模样。连语声都是冷厉的,“夏华,你来这里做什么?!”
“有事要同叶小姐说。”西兹国另一位十大武士之一夏华,言谈之间倒是礼节分明。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难道春语没有同你讲过她上次至此,都遇到过些什么?!有什么事,传个信便也可,如何用得着亲自跑过来?”阑珊面色不悦,平日里极少这般粗重言语,却是因着……夏华此次实在是太过大意。
“我明白,但是……四皇子府的最近一些时日查得紧,消息不是那么容易便可以送进来的。何况……今日之事实在紧急,所以,我务必马上见到叶小姐。否则误了太子之事,谁都承担不起。”
“什么事?”阑珊也知道那个西兹国太子的脾气,换了语气,问道。
“太子知道你与端木涯此次成亲,已是震怒,送了信过来。希望叶小姐能在五日之内,将那名册拿到手,否则……”
“否则,便会要了我哥哥的命,是不是?”阑珊未及他说完,已经将话接了下去,眸光暗动。“看来……是因为我成亲一事,将他逼急了?还是……他认为我对端木涯动了真情,害怕……与之前那名细作有相同的事情发生吧?”还真是一个……多疑的人呢。
“既然叶小姐已经知道,那么……我便在五日之后来找叶小姐,希望到时候,你能将名册拿出来。”夏华声色不动,定定地说道。
“不过,五天的时间,恐怕……太急了吧?”阑珊沉吟了一下,皱眉。
“这是太子的吩咐,你我都无法决定的,不是么?”夏华似乎也想到了阑珊的问题,轻言。
“所以……这件事情、需要你与春语,从中协助。”阑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然而眉目间却有一丝隐忧。
“叶小姐……希望我们做什么?”夏华眉峰一动,犹豫着问。
阑珊将声音压得极低,在他耳间轻轻述说方才思忖出来的计策。夏华回首,不禁吃惊于眼前这个女子应事之快、以及聪慧敏捷之力。然而……却依然低下头表示为难,“叶小姐,若是这般做,只怕我与春语能呆在帝都的时间,便不长了。如若惹得了太子的怒意,只怕不好承担啊。”
“怎么……那么、如果拿不到名册,便好承担了吗?拿不到,也不只是我一人的责任,只怕你和春语也脱不了干系。那个时候,太子殿下的怒意才会更加可怕吧?更何况……即便你们不能留在帝都城里,西兹国那样多武士,太子贺兰羿会没有合适的人选过来顶替么?”阑珊眉峰轻动,五官之间闪着智慧之芒。
“若是名册拿回西兹去,你们二人也居功至伟,不是吗?”眼看着他已经动心,便只需在旁添些或大或小的理由便可。
果然,夏华在下一刻点头,“那么,便听候叶小姐差遣。”然而……话音未落,只见闻得木丛间有隐隐约约的声响,当下回身厉喝,长刀已然出鞘,冷芒毕现。然而……往后掠出一步,却未见着一个人影,“叶小姐,这府中之人,有蹊跷。”
阑珊凝神细听了片刻,心思百转千回,转过无数人影,终是一笑,“无妨,恐是哪些个丫头侍卫来此……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先按计划行事吧。”
“是,那么夏华告辞。”临了,又加上一句,“呆在这样的府邸里,叶小姐行事万要小心。”
直到夏华的身影完全消失,阑珊回望四周,木草悄悄,朗月寂寂,并无任何异动,轻轻皱眉,回到酒席中去。彼时众多宾客已酒过三巡,好在有闵子骞等诸人在此挡着酒,端木涯神志倒是清醒得紧。一见着阑珊回来,便忧心地上前去,“你去哪里了?”
“有一位西兹的同乡来此,已经走了。”阑珊隔着轻纱展颜,这两日用了哥哥捎过来的药,面色倒是好转了一大半,想来明日过了,容颜便可恢复吧?当然这一事,端木涯是不知道的……一直将面容隐在面纱之内,睡觉亦是如此,因而……几乎没有人知道她颜容上发生的、如同奇迹一般的变化。
“好,累了么?或者……先让知书送你回去休息?这里的宾客,有我来照应便好。”闻着她声音微在倦色,亦实在不愿意叫她过多忧心。
“无妨。”她暗暗握住他的手腕,“待得宾客用过,我同你一道归去也好。”
端木涯还未及回话,又是一众人上前敬酒,一人一句祝贺词,倒是费去了近一刻的时间。原本应当才子佳人男才女貌的一对,便这样微笑着站在众人面前,连一向孤冷的四皇子今日也极为和善可近,又是痛饮一盏。
阑珊抬头留意着时间,沙漏细细落个不停,已经是半夜了吧?
这个时候,闵子骞突然跑过来,扯着四皇子便问道,“可有见着沁儿?”
“沁儿……她方才还坐在这里吃茶么,怎么了?”端木涯盯着他焦急的面色细瞧。
“她好像……不见了,我已经找遍了整个宴堂,还有府中一些她常去的地方,都没有。你先派些侍卫随处找找,我有些担心。”闵子骞重重吐气,虽然知道这次婚礼于端木涯而言的意义,但是实在心急如焚。
“你先别急,沁儿贪玩,可能是去了府中旁的地方,又或者……是醒酒去了呢?”阑珊亦在一旁勉力安慰。
另一边,端木涯已经招了知棋与知赋过来人,去府中四地寻找。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宾客大多已酒足饭饱,脑满肠肥地起身告辞离开。人人都明白四皇子的个性,决然未提闹洞房的事儿来。
然而……一直到宴席上所有的宾客行完,府中人都未寻着沁儿的下落。闵子骞整个人失魂落魄,“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这样的情景之下,她会去哪里?”阑珊皱眉,沉思,同样是满目忧色。“会不会是……独自回家了?”
“不,她不会独自归家。”闵子骞语气依然肯定,“必定是有人将她劫走了,趁着今日人多势乱。”
端木涯道,“如今帝都城门已闭,即便是有人做了那样的事,也不可能出城。知棋知赋,你们二人带兵出府,去西城内各处搜索。”又对这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驭天军团主帅说道,“赶紧回去带兵出来,去东城搜索,他们……一定还在城内,趁着这一段时间,将其找出来。时间拖得越久,便越不利。”
“那好……我先去军营。”闵子骞叹了一口气,轻答。
“你们两个去带兵,我便去闵府一看罢。”阑珊看了看两人,“若是她独自回了闵府,那便是好的。若是未回,我亦在那里候着,待她归来,还能悉心照料着,如何?”
左右两名男子对视一眼,端木涯道,“我派知琴去吧,阑珊,你早些休息。”
“沁儿遇到这样的事,我又如何睡得着?”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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