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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宸朝两百三十八年五月初五,这是一个对于整个帝都城青年俊杰来讲,都举足轻重的日子。
当朝皇帝端木赫子嗣绵延,皇子几乎遍地皆是,虽然能干伶俐有才的,为数不多,却胜在量巨。而后宫后妃数十人,却只生了公主三人,早前两个还因着皇宫妃嫔的勾心斗角、年方三岁便娇花夭折。因而余下的这最后一个公主便成了皇帝掌中之珠,整日里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飞了,对她宠爱有加。
而皇后入宫以来一直未有生育,宫里好容易得来一个公主,恐怕成了众妃嫔的眼中钉,岌岌可危。何况见着端木沁可爱娇俏的脸蛋儿着实喜欢,便收了自己宫里来带,视同已出。
所以当朝九公主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生活无忧无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除了近些年来入得婚龄,派了嬷嬷来教导礼仪稍稍严厉一些之外,这个九公主端木沁从小到大几乎没吃过半点苦头。
帝后二人眼见着公主一日日长成,寻思着为她找夫君。虽然皇室之间,大多公主宿命便在于和亲求安,端木赫却坚决反对这般行为,执意要将其留在身边,省得思念成疾。于是乎,便决定在众位帝都城青年才俊间,寻出一位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容貌又配得上沁儿的附马。
这样一来,整个帝都城可是炸开了锅,无数人在获悉消息之日起,便着手准备。学丹青的学丹青,习书法的习书法,舞剑术的舞剑术,一派欣欣向荣之气,好学之德一时间蔚然成风。
更有无数男子千方百计寻思着机会与端木沁套近乎,或者在帝后二人面前寻思个混个脸熟。
这一日天还未亮,便有无数人入得皇宫内最大的宫殿紫宸殿,无数豪情壮志的男儿将在此大一展才华。
如此重要的场合,数位皇子自是无一人缺席,纷纷坐在内场几张檀木长案边。上座巨大的紫檀木桌,则是为帝后二人置,在主座之旁,另设了一方小桌,轻纱缭绕,花香漫天,里面一桌、一凳、一茶、一花,设置简单,却暗藏大气。
不用问,必然是九公主端木沁的位置。
到得晨时,众位才子已经济济一堂,喧嚣声不断。
只闻得一殿前的内侍一声唱道,“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最后才是一句,“公主驾到。”
众人更是直了眼睛,端木沁虽然算不得风华绝世、容颜倾城的美人,却也是娇俏可人惹人喜欢。今日里一袭鹅黄色的衫裙,腰间白玉作佩,缀下碧色的流苏。美丽如同春暖大地,叫人望而生津。更可人的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如同墨玉雕刻,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如同泉水一泓。
果真是美若天仙般的人儿。
一时间,众人更是志气蓬勃,暗呼必胜。
哪知端木沁一进来,目光四散着,恐是见着哪个平日里偷偷出去闲逛时,不幸惹着她的恶徒,突然走向那位公子的面前,大声喝道,“小毛贼,你如何进宫来了?”一个掌心便直要拍到那人脸上,男子一惊,不敢闪避,只准备生生挨下。
“沁儿!”端木赫此刻只忍不住捶胸顿足,那样大咧咧的话语,只怕那端庄贤淑的形象全毁了!
端木沁闻见父皇的声音,一招凌厉的狂龙掌停下,回头见着端木赫颇有些怒意,不由一吐舌头。抚慰地将手放平,“呵呵,大家莫要介意,玩笑……玩笑。”
端木赫被她顽皮的样子逗得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只得垂头叹气。
端木沁四处回眼而视,见着一旁坐在端木涯身边的叶阑珊,扬眉一笑,低声唤了一句嫂子,打了个响指。
帝后二人回头,见她依然没有乖乖地坐入帘内,脸色十分不好。然而大庭广众之下,如何也是不能发脾气的,眼神便化成了绳子,直将端木沁绑上来。
端木沁微笑的面容不变,缓缓走到了纱帐内坐好。
端木赫自然是一股子帝王之气不减,先客套着打了些官腔,道了些欢迎辞,便将主题给带了出来。
“今日是公主招亲之日,能有众位俊才来此,朕深感欣慰。小女不才,却是朕的心肝宝贝,日日里疼爱不已。所以,此次选亲当以贤为主,以文为主,武则次之。不过,若是能为沁儿寻得文武又全之佳婿,自然更是深得朕心。”端木赫朗朗然一番话说出来,底气十足。
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了端木沁,只见着她脸色甚是不悦,又有几分漫不经心,似乎全然不关心此次盛事之结果。
“知舞,去探探出席的都有哪些人,与二皇子关系密切者,列一张单子出来。”四皇子端木涯回眸看了看与自己隔着一个位置的端木源,轻声吩咐身边的侍女。却不知为何,眸光突然一亮,“叶阑珊,你看……那是谁?”
阑珊目光四走了一回,未发现有何不妥,面露疑惑。
“端木源的身边……”端木涯眼神玩味,直直盯着叶阑珊的眼睛,仿佛希望自其眸中寻出一样东西来。
阑珊回头一看,只见着端木源隔了一位静静坐在左面,一旁坐着叶千蕾,正亲昵地同大宸朝太子妃套近乎。而另一旁……竟然是一位陌生女子,那人扶着端木源的胳膊,举止十分随意,时而微笑时而耳语时而撒娇,容色靓丽,气质脱俗,倒也算一位佳人。
“怎么?端木源另寻了新欢,你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端木涯见她表情云淡风轻,直如同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十分好奇。
“四皇子觉得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她无声一笑,扬眉反问道。
呃……此言一出,端木涯倒是怔住了,是啊……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希望她有什么样的反应?而自己,是何时变得如此关注……一切与她有关联的人与事?
阑珊表情淡漠,目光清冷,转回了场中。
这个时候,皇宫大太监已经开始述起了比试之法。
“劳烦众位公子注意啦……此次选亲之试共为三场,一为对联、二为书画、三为声乐。”
依然是行的分组淘汰制,第一场胜出得,方有机会入下场,最后的胜者,才能进入声乐之试。亦是最终定选之较,闻着比试开始的声音,众人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一场对联,先由众才子中的一人出上联,若是有人对出,则为负。若无人可对,则为胜。
“好,不知道哪位公子愿意毛遂自荐,成为这第一人。”
一语落下,堂内竟然鸦雀无声,众人茫然四顾,一时之间无人愿意来做这当头羊。
“既然众位兄台都这般谦虚,那么……小弟不才,便来个抛砖引玉。”竟然是方才沁儿入殿之时,被识出来想要以掌相向的那位公子。众人谁也不明白他此举的意义何在,只是聆着他的上联。“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足,咩咩咩。”
一语出,堂内之人上至帝后下至女仆,纷纷忍俊不禁。只有端木沁无所顾忌地笑出声来,“这位公子,不知你姓谁名何呀?”
那人全然不解公主为何来此一问,只道是自己的上联出奇不意,惹得了她的垂青,喜气地道,“回公主的话,小的名为胡前。”
“呵呵……”端木沁掩唇而笑,“胡前公子,你这几声羊叫,倒是学得有模有样,恐怕……是这些天,一直跟在羊只的后面,呱呱学语般习了个不休不止吧?”
哪里知道名为胡前的公子全然未能理解端木沁之意,憨憨一笑,道,“公主言笑了,小的虽然不才,学这羊声倒是快得很。短短不过半日,便学了个差不离。”
他再次语出惊人,只闻得堂内一阵阵的笑声,连帝后二人都忍不住,掩唇而笑。端木沁更是笑岔了气,直呼过隐。
胡前这才明白过来,一脸通红,连连告辞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伤心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