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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这是本月的财务表."沈修郁拿着薄薄的文件站在夜歌穆的办公桌前柔声说道。
“放下吧”,夜歌穆一如以往,用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
沈修郁转身准备离开,背后传来依旧冰冷的声音,“今晚九点之前到我那去.”
准备去碰门把的手,抓了空。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上,掩住了所有的思绪。
再次,开门,离开。
三年前
沈修郁是TF酒吧的红牌,名噪一时,很多的圈内名流都以能让沈修郁陪着喝一杯,聊几句为自己莫大的幸运,不仅是因为他艳极的容颜,更是,那种仿佛不食人烟的气度,想要抓住,却抓不住抓不牢的感觉,才是这些人趋之若鹜的动力吧?
20岁的年纪,是一个男人从少年转化为青年的过渡期,雌雄虽已可辨,但是,有些从内而外的气质,还是干净的和步入社会的人大相径庭。沈修郁,便是其中的典例。
一头黑发,便和酒吧中大多数陪酒的少年区分开来,细致的眉眼,其间也没有那些少年眼中蕴藏而且掩饰不去的对身份,地位的推崇,和追求。仿佛,在酒吧工作,真的,只是他的工作而已,和别的东西,无关。
其他的东西,也无法让他上心吧?
夜歌穆只是偶尔有一次,和客户洽谈的时候,听客户推荐了这个酒吧,一行人走进酒吧的一瞬,他的目光便停留在了沈修郁的身上。
这个人,不像是该在这里。
看着他游离于各个想要他陪聊的男人之间,他竟然,有种他们在暴殄天物的错觉。喝了一口马提尼,夜歌穆甩走了脑中那些想法。
客户看着沈修郁,眼神暧昧的跟夜歌穆说道,“喏,这个,就是TF的头牌,沈修郁,才20。”
20?那么,不是和顾疏北,是一个年纪?顾疏北尚在家中和爷爷争吵,向妈妈撒娇的时候,他,便已经出来工作了么?
而且,还是这样一份,也许很多人,都不齿的工作?
在他自己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下意识的,便喊了酒保,让沈修郁过来陪酒。酒保显然在这里工作了不少时日,看出了他是生客,笑着应了声,便去喊了沈修郁。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沈修郁端着一杯蓝色鸡尾走了过来,他的身高不低,估摸着应该将近一百八十公分,走在灯光暗淡的酒吧之中,却也没有给人压迫的感觉。
在夜歌穆的身边坐下,沈修郁一眼,便看出了这个年纪并不很大的人,才是这一群人中的领头,“这位先生是第一次来TF?”
夜歌穆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任谁看了一眼,便不会忘记,沈修郁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该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不待夜歌穆说话,身边那矮胖的客户已然开口,“久闻修郁大名,今天一见,果然,其他人在你的面前,都要逊色三分了。”
沈修郁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显然,这样的恭维他已经听过很多次,“先生过奖了,修郁不过空长了一副皮囊罢了,不知先生觉得TF的酒,味道如何?”
客户纵然历经了很多声色场所,但在沈修郁不着痕迹的劝酒之下,仍是喝了太多,已经有些醉了。
夜歌穆整晚一语不发,只是静静的喝酒,沈修郁倒是神色如常,这种地方,各种各样的客人都有,早就,习惯了。
夜歌穆找人将客户送上了车,让司机先把他送回家,而沈修郁在不知不觉间,帮了夜歌穆谈妥了这笔交易,因为,客户临走的时候,趁着酒意,在合同上,签上了他的名字。
并没有因为沈修郁无意间帮的忙而对他有着好脸色,夜歌穆临走的时候,凑到沈修郁的耳边,轻轻说了句,“是男人,就不应该做这种活,干别的不见得不能养活自己。”
呵,他不是第一个说这样的话的人。沈修郁自嘲的笑了,去工地也可以养活自己,但是,那样,又能剩余多少来养活妹妹呢?
在更衣室洗去了一身酒气,在TF做久了,似乎,酒量都提升了不少呢。
赶回家的时候,季攸川还在,坐在仅仅容得下两个人的小沙发上看着手中的书,沈修郁开门的时候,季攸川转过了头,“回来了?”
“恩。”沈修郁随口应了一声,便走到小卧室,看见沈修叶一脸安详的睡着,松了口气,帮她掖好了被子才掩了门退出了房间,“学长,又麻烦你照顾我妹妹了。”
季攸川站起身,竟是比沈修郁还要高上大半个头,似乎是习惯性的,揉了揉沈修郁柔软的黑发,“没关系,不用这么见外,我回去了,你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有课呢。”
见沈修郁温顺的点了点头,季攸川道了声晚安,便开门离开了。
沈修郁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便去洗漱准备睡觉,悲天悯人,顾影自怜,都不是他应该想的,那些,对于他,都是种奢侈。
叼着一块面包,沈修郁踩着上课铃走进了教室,幸好是选修课,偌大的教室,没有人有空闲去看一个路人,大快朵颐的啃着面包,从身边推过来一杯牛奶,不用看便知道,季攸川在他的身侧,“慢点吃,教授还没来。”
声线一如既往的温柔而温和,对于季攸川的心思,他并非不知道,但是没有办法去回应,所以,只能装傻。
这个时候,他没有精力,更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风花雪月,爱情,之于他,也是奢侈吧?这辈子,他不敢奢望,更不想去毁了季攸川。
虽然他从来不提自己的身世,也没有寻常富家公子的但是从每日来接他的豪华房车便可以看出,他的家世,定然不允许他的感情由他自己控制。
何况,富家的公子,向来都喜欢游戏人间,沈修郁更不想成为季攸川的第几任,也不想放下,这唯一一个,他所认为的朋友。
如果季攸川不提出,那么,他就一直装傻好了。姑且,当他是个缩头乌龟吧。
沈修郁的工资向来是日结,每个晚上去坐台,劝酒的多少,和酒的品质好坏,直接关系着他每天可以拿到多少钱。
可是,似乎,今晚没有人来找他陪酒?
沈修郁秀丽的眉微蹙,百思不得其解,是自己的魅力下降,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在看到夜歌穆的时候,他想,他明白了。
迎上那个正不紧不慢向自己走来的人的目光,沈修郁的口气带着一丝不满,“不知,修郁是哪里惹了这位先生?”
夜歌穆又点了一杯马提尼,缓缓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不劳而获罢了。”
沈修郁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先生,您似乎管太多了吧,修郁也只是靠自己吃饭,并没有偷也没有抢,似乎,也并没有妨碍您的利益吧?”
“那,不如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做哪些比较正当的行业?”夜歌穆挑了挑他的剑眉,带了一丝玩味的口吻。
“先生是觉得这个行业不够正当么?”沈修郁漆黑的双眼正视夜歌穆,直到他转开了视线,嗤笑一声,“那么,来这个不正当的地方消费的先生,是否是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我是消费我自己的钱,可是你却是不劳而获。”
“陪人喝酒,靠的是我自己的胃,是我自己的身体,你怎么能说我不劳而获?”沈修郁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愤怒。
“你也知道这一行是以身体为代价,为什么还要做呢?”夜歌穆的语速不受他自己控制的加快。
沈修郁皱了皱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先生,你是在为我担心呢?”
“鬼才为你担心!”夜歌穆有着心事被人戳破的难堪,多年的修养似乎毁于一旦,摔了张老人头在吧台,转身走出了黑色的大门。
“是不是这个人,包了我一个晚上?”直到看不见夜歌穆的背影,沈修郁唤来了酒保,问道。
不出所料的,酒保点了点头。“这似乎是个大金主,好好抓紧了,以后有好日子过的。”
领班给了沈修郁他应得的提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的多。但是他心中却没有一丝沾沾自喜或者是欢乐。夜歌穆的左手无名指,分明有一枚戒指,在谈话过程中,他一直摩挲着戒指,可见他对他的妻子很是深情,那么,对自己的是什么?
不言而喻,只是好奇,或者,是玩味吧?
既然有人给了自己方便,沈修郁提前下了班,回家的时候沈修叶还没有睡觉,靠在床头看着童话书,坐在床边,沈修郁摸了摸她乖巧的脑袋。
这个妹妹,是出了孤儿院之后,跟着自己离开孤儿院的一个小女孩,养父母车祸双亡之后,便是沈修郁一手带大,两个人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有个人陪伴,终是不一样的吧。
回到家的时候,有一盏灯可以亮着,为的是等自己,煮饭炒菜的时候,也可以知道,厨房外面,有个人在等着,有个人陪着自己一起吃着,整个屋子,就不会再空荡。
孤单,应该是每一个,曾经在孤儿院待过的孩子,共有的恐惧吧?
给读者的话:
在3G第一次发文~希望大家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