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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等等我!”一声从远处传来的叫唤带着娇嗲与娇喘。
停步,关颖熙俊美的面容上,眉微蹙。
“熙。”追上来的女孩子绕到他面前。“教务主任说下星期三放学后要跟学会开会讨论今年校庆园游会摊位的规划。”女孩的脸颊泛红,不知道是跑步而来的关系,还是因为他的关系。
“谢谢副会长的通知,开会前我会先准备好初步的摊位规划图。”他注视着眼前这位有校园美女之称的副会长,说得客气有礼。“麻烦副会长下星期一之前将报名的摊位名称与贩卖内容资料整理给我。”
“好的。”副会长点着头,在关颖熙的注视下,脸蛋好像又更红了一些。
“这次校庆的赞助厂商名单也已经拿到了,熙现在有空和我讨论一下吗?”
看了一下表,他的犹豫未让任何人发觉。“边走边讨论可以吗?我现在要去图书馆借书。”古映雪今天有社团练习,他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可以自由运用。
“熙,我们一起吃晚餐好吗?”副会长乘机提出邀约。“顺便讨论校庆的事。”她急忙补充着,心跳一下子就跳快了许多。“还有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他能陪她过生日。
“生日快乐,副会长。”他的生日祝福说得自然真诚,可惜没有热情。
“谢谢。”副会长开心得双眸发亮。“不过熙,其实你可以不用叫我副会长的,你可以——”
“副会长。”关颖熙低唤一声,是刻意对她的打断。“你可以叫我会长或关同学或关颖熙吗?”
“为什么?”这样多生疏啊,她一直想进一步,不想这么生疏的呀。
“我不习惯副会长这么叫我。”
“是是吗?”副会长突然觉得心头一凉,仿佛有什么讯息是她领会不到的。“可是,我听古映雪都是这么叫你的。”
好几次学会开会晚了,来学会教室等关颖熙一起回家的古映雪每一次都是这么叫他的。
一开始她很讶异竟然有人可以对关颖熙叫得如此亲昵,而且还是一年级的学妹,这一点不仅让她吃惊,更让她嫉妒。
还好,从小道消息得知古映雪是关颖熙的妹妹,这点可是让她开心得笑了一整晚。
这个人见人爱又人神不亲的关颖熙,她整整注意了两年,也爱慕了两年,好不容易在高三时拚上副会长的位置,准备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什么也不能功亏一篑。
只是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主动出击想拉近关系,怎么好像事与愿违?适得其反?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了?
“是。”关颖熙平淡的口吻让人听不出隐藏其中的情绪变化。
“什么?”他的直接让副会长呆楞了下,一时无法厘清从心头泛出的酸意代表何意。
想了想,斟酌再斟酌,关颖熙尽量将话说得委婉:“我只习惯古映雪这么叫我。”
轻敲了两次门,没听见里头有任何声响传出后,关颖熙握上门把开门进入。
地板上堆满了一个个被揉成球的纸团。
好奇地,他捡起一个个纸团翻看,却看得他眉渐扬,脸渐沉。
“熙是笨蛋,大笨蛋”“少根筋”“自作主张”“我行我素”
纸团上没一句好话,不过这些看起来竟然还算客气的。
“猪脑袋”“脑残”“智障”“没心没肝”“铁石心肠”“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这是什么?集恶之大成?还是成语背诵练习?
“气死我了”“怎么可以这样”“到底有没有替我想过”“离开我去这么远的地方,我怎么保护他”
这些字句可是代表着她的心情开始有了转变?
“怎么办,我会想他的”“没有他在身边,日子多无趣”“他喜欢上别人怎么办”“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了”“烦死了,烦死了,可不可以不要离开”“可不可以待在我身边永远,永远,永远”
心,扑通扑通地慢慢加速。现在的他正在窥视着别人的秘密,理智告诉他适可而止,情感却催促他别半途而废。
他向来理性至上,但此时此刻他内心一角却煽动感性抬头。
犹豫间,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自动自发地将剩余的纸团全部摊平,而后大脑又不受控制地将纸条上的字句做了一下排列组合,因而他得到了下面的讯息。
“糟糕,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很喜欢,很喜欢。”
“不可以吗?”
“可以吗?”
“他喜欢我吗?”
“不喜欢怎么办?”
“怎么办?烦死了,不想喜欢他了。”
“不喜欢了,不喜欢了!”
“如果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的话,那该有多好。”
“如果他也喜欢我,那该有多好。”
“如果我也离开他,他可会想我?”
“会吗?”
“会像我想念他一样想念我吗?”
“万一他不回来怎么办?”
“死了,没救了,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这么喜欢他,如果他不喜欢我,我就冤死了。”
“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该问他吗?该问吗”
他心跳加速地将这些纸条上的字句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眼见字字句句像着了火似地往他心里烧烙,令他发肤生热,呼息急促。
他想抓住她的肩膀摇醒她,想大声斥责她心里有话为什么不当面问他?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但是他没有。
没有摇醒她,没有询问她,甚至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
他选择在她床畔坐下,借着夜灯看见了她黑睫上未干的水光,看见她紧抱在怀中的相框里那张他们两人面对面共舔一支冰淇淋的照片,听见她的梦呓里有着他的名
今晚,是他在台湾的最后一个晚上。
住进关家以来,他们两人分开最久的一次是三天两夜的毕业旅行,而这次的分别可不是用手指就能数完的。
他知道,为了他要出国留学一事,古映雪已经偷偷难过了好一阵子。
她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挂心,所以每天照样吃,照样笑,照样如常地过日子,只是减轻的体重、逐渐细尖的下巴出卖了她。
他看在眼里却不能说破,她体贴他的这份心意,他懂,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强颜欢笑,暗自神伤。
好几次他想对她说“高中毕业后,你也到国外留学吧”如此一来,他和她分别的日子便只有两年,而见不到她的那两年他会想办法撑下去。
但,他终究没有开口。
他很清楚只要是他说的,她都听,而这次他却想让她自己主宰自己的未来,决定以后的方向。
他要让她自己走向他、贴近他、触碰他从不让他人觊觎的真心。
伸手,他拾起那张写着“死了,没救了,我真的喜欢上他了”的纸条,将它又细细看过一遍之后,折好,放入上衣口袋中贴近心脏的位置。
然后他将摊平的纸条一张张重新揉成纸团随意四散在地,就像方才他进门时所见。
幸好,今晚他来了。
窥见了她的秘密,明白了她的心意之后,原本存在他心中的一丝丝仿徨终于消失殆尽。
起身,他动作轻缓地落坐床沿,凝视着她的双眸柔情满溢。
“你没有问我,但我可以先回答你。”明知她已睡着,他仍执意说出口,仿佛立誓般地慎重。“我喜欢你。”唇缓缓朝她俯落。“很喜欢,很喜”
最后一个“欢”字胶着于彼此贴合的唇瓣上。
这是他们两人的初吻,一个古映雪梦寐以求、却浑然不知的吻
机场,行人来去匆匆。
拉着行李厢的关颖熙身着棉质衬衫、牛仔裤与布鞋,一副轻松休闲模样,连俊秀面容上也挂着浅浅笑容。
没有别离的伤感,没有即将前往异国的紧张,没有对未来的仿徨无助,镇定如昔,平稳如昔。
“小雪也真是的,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你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面,竟然连送机都不来。你真是白疼她了。”关怀山很在意古映雪不来送机一事,一路上已经念了她好几回。
“爸,别生气,没关系的。”关颖熙温和平淡的语调仍像以往一样颇能安抚人心。
“没关系?”关怀山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你妈还没出门就已经哭肿了眼,不得已我才要她别来送机。可小雪不同,别说送机了,连你出门都没有下楼来说声再见,这象话吗?”
闻言,关颖熙仅是淡淡一笑。
倘若昨晚没有窥见古映雪的秘密,他今日肯定也会对古映雪的异常行径感到无法理解。
但现在,他懂她了。
易地而处,他恐怕也会做出和她一样的决定吧。
“你啊,都跟你说别太宠她,看吧,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帮她说话。”关怀山又气又没辙。
“相见时难别亦难。”关颖熙突然吟咏起这句诗。“雪的心情,我懂。”
“咦!”关怀山怔了下。“什么难不难的,她没来送你就是不对,你别再替她说话了。”他不悦地呼口气。“从小到大你就是这样护着她,今后没有你护她,我看她要怎么办。”
“今后,还请爸多看着她。”
“我看着她?”关怀山又摇头了。“从小到大,她只听你的,我说的话根本跟耳边风没两样。”
“雪不会这样的,爸的话她都有听在心里。”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看吧,你又在维护她了。”
勾唇一笑,他不再与关怀山争执这一点。
“爸。”
“怎么了?”关颖熙这声叫唤让关怀山突然紧张起来。“什么东西忘了带吗?”
“没忘。”扬眸,他注视着关怀山的黑瞳难得漾着激动情绪。“有件事想请求爸答应。”
“你说。”关怀山的心隐隐躁动。
这孩子很少请求他什么,会这么慎重,肯定是不得了的事。
“等我回国后,雪也已经长大成人了。”他脑海中勾勒着古映雪以后的模样。“到时候爸可不可以让雪自己选择未来的伴侣?”
闻言,关怀山笑了两声。“以小雪的个性,你以为老爸我管得住她吗?”
这丫头做任何事从来不问他的意见的。
“即使她选择的对象是我,爸也同意吗?”
“咦!”关怀山被他的问话问住了。
小雪未来伴侣的对象是颖熙?
这他没有听错吧?这不就表示表示唉,他的脑袋有点打结了。
“我的意思是,我想当爸的儿子,也想当爸的女婿,爸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