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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先别告诉爸妈。”他忽然蹙起眉头叮咛着。
“知道啦,我又不是想找骂挨。”古映雪垮下肩膀。“爸妈出门前,我再三保证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现在都照顾到医院来了,我怎么有脸说。”
“这不是你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她没好气地噘起唇。“身体不舒服干么不告诉我?就算你要鸵鸟的学我出汗那一招,也要先跟我说啊。”她越说越火。“还好我睡到一半肚子饿,到你房里找你一起去吃东西,不然谁知道何时才会发现你出事了。”她气得用食指点着他胸口。“拜托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吓我?!”
“你很担心?”他又想起昏昏沉沉时她问医生的那些话。那焦急的语气与浓浓的鼻音,光听就能想象她当时的神情了。
“废话!”
废话的意思就是很担心他了?他望着她的眼中缓缓融入暖意。
“医生是不是说,我若清醒了,烧也退了,点滴吊完就可以回家了?”
“嗯。”医生是这么说的没错。“我等一下再背你回家。”
“我可以自己走。”他急忙开口,耳根泛红。
“不要勉强啦。”她一副过来人经验。“我生过病我知道,此时的你一定全身酸软没力气的。”
“我要自己走。”他坚持的语气带了点恼意。
开什么玩笑!
昏迷时被背进来,他无从反抗;清醒时也要他被背出去?他才不干!
看着他比平时还要冷淡几分的面容,她知道他生气了。
“自己走就自己走。”男生就是爱面子,她妥协了。“让我扶你总可以吧?”
望着她红肿未退的眼、苍白憔悴的脸,看来这件事应该真的吓到她了。
“谢谢。”他扯了下唇,说出除他之外无人会懂得的另一层深意。
“谢什么。”她不在意地挥挥手。“之前我生病时,都是你照顾我的,礼尚往来嘛。”
礼尚往来?他微瞇起眼。这成语怎么会是这样用的?
不过这次就算了。
“熙。”她突然心念一转,弯身凑唇。“你现在知道叫我一声姊姊的好处了吧?”
“”天可明鉴,他根本不曾叫过她姊姊。
而她,根本不听他解释。
“真是的,像你这样子,真不知道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才好呢!”她佯装为难与烦恼的模样让他哭笑不得。
然而就这么看着、听着的他忽然怔了,挂着淡笑的面容不变,唯注视她的眸色却变深了许多许多
“古映雪!”
“有!”一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古映雪习惯性地举手应答。
“长得还满漂亮的嘛。”大大的眼,小巧的鼻,鹅蛋脸形配上一头黑直长发,怎么看都是个漂亮女生。
“谢谢学姐称赞。”她从不谦虚,不像他人硬是挤出“学姐才美”这样的奉承话,反而大大方方接受他人的赞美,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妥。
加上眼尖的她在回头时已看清了对方胸口的学号,尊称一声学姐准没错。
她老妈说过,她虽然不长脑,却长眼。她看人特别准这一点,无庸置疑。
依她看,眼前这位表面上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学姐,其实是有求于她。
“请问学姐找我有什么事?”她的时间宝贵,可不想干耗在这里。
“我”犹豫的同时,一抹红晕慢慢自学姐脸上泛开。“听说你跟关学长很熟。”终于,她还是决定问出口。
“马马虎虎。”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今天所有人找她的目的,不过她必须一律装傻以示公平。
“那请学妹帮我将东西交给他好吗?”
“没问题。”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请学姐在信封与礼物背面角落写上三十九。”古映雪拿出准备好的铅笔给学姐,自己则拿出一本粉红皮革、手掌般大小的笔记本翻着。
“为什么要写上三十九?”学姐虽然不清楚她的用意,仍是照做。
“学姐是二年七班的彭佳燕。”古映雪边念边记在笔记本上。“因为学姐排第三十九位。”
“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之前已经有三十八位同学先学姐一步托我转交礼物了。”古映雪又看了笔记本一眼,是这数字没错。
“三十八位?”学姐呆了下。“这么多?”
“不多不多,今年算少的。不过也还不一定,距离放学还有两节课,说不定能超过去年收到五十八份礼物的纪录。”
“啊”学姐拿着礼物的手握紧了一下。
“学姐,”古映雪等着收礼。“要送吗?”就说她长眼了,察言观色这一点她绝对出色。
“好。”学姐将礼物与信交给古映雪时还握住了她的手。“请转告关学长,一定要看我写的信。”
“一定转达。”但关学长是不是会乖乖听话,就超过她的管辖范围了。
“谢谢学妹。”学姐松口气地笑了下。“改天请你吃糖。”
古映雪回以甜美的微笑,目送学姐离开。
“喂,又请你吃糖。”同班好友谢依萍一手搂上古映雪肩膀。“你没跟学姐说今天收到的巧克力够你吃上三个月了吗?”
“这怎么能说。”古映雪将刚刚收到的信与礼物分开放好。“说了,以后大家都只托我送信,不就什么都吃不到了。”
“也对。不过”谢依萍瞄了眼地上那个用超大黑色塑料袋装着的礼物。“你就不能用好一点的袋子装吗?搞得好像装垃圾似的。”
“我也想,但找不到像这么大的袋子了。”
的确。
谢依萍看着看着,双手一摊。“关学长不愧是我们高中的风云人物,功课好、体育好不说,连外貌也好得不象话。若不是对人冷淡了点,真想不出他有什么缺点。”
缺点可多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古映雪在心中嘀嘀咕咕着。
“怪不得连国外名校都来抢人了。”谢依萍做了结论。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谢依萍有些讶异,依古映雪跟学长的关系,不应该不知道的。
“你最好快说喔。”古映雪握起拳头作势威胁。
“别闹了。”谢依萍挡开她的手。“去年学长不是代表学校去国外参加发明奖得了冠军回来?”
“嗯。”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她老妈还开心地四处对家族中人宣传呢。
“今年听说学长写了一封e-mail给计算机软件公司指出他们计算机程序的错误,要他们尽速改善以免影响消费者的权益。”谢依萍说得一脸崇拜。“这件事造成的轰动可大了,不但国外各大名校都来电询问,连软件大厂都亲自找到学校来,还说愿意等学长完成学业呢。”
“嗯?”这件事她怎么不知道?甚至连一丁点风声都没有听当事人提起过。
“喂,学长有说要选哪间大学吗?”
“咦!”选大学?
“咦什么!”谢依萍没好气地伸指点了点古映雪的额。“像学长这样的天才与人才当然是保送就读,而且学校还任他挑选,你到底知不知道学长有多厉害?!”
“嗯”想想,好像是还满厉害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忘了我爸是学校的教务主任吗?”
“对厚”
“依我看,学长近期就会做出决定了,不然会错过学校的申请时间。”谢依萍用手肘推推古映雪。“你知道哪一所学校之后别忘了先告诉我。”
申请学校?古映雪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就读国外大学?
离开台湾到国外念书?
离开她身边吗?
那她
“喂,上课钟响了,别发呆了。”谢依萍拍拍她的背。“我回座位了。”
点点头,古映雪茫茫然坐回位子上。
他要离开了
是啊,这件事她早该要想到的,怪不得老妈总是说她不长脑。
但是怎么办?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这么突然,这么仓促,这么不留时间给她,亏她还这么好心帮他整理情书跟礼物,他竟然这样对她!
可恶!可恶!可恶!
可恶到她眼眶泛红、胸口发闷、心里发酸。
他要离开了!
与她分隔两地,无法见面,甚至连说话都看不到彼此了。
那
谁来陪她慢跑?
谁来教她令人头痛的数学?
谁来帮她的武术比赛摄影?
谁来纠正她成语不是那样用的?
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