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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盟“天下第一剑”比试如火如荼,除却几位退隐前辈,几乎所有的江湖剑客都参与了。其中自也少不了一年前夺得英雄剑、红颜剑的那对人人称羡的情侣。
若不是那位自称来自秣陵的白衣少年沈洵忽然出现——在所有人看来,最后第一剑的称号,将是那对傲世情侣的囊中之物吧?
然而,即使出身神秘、惊才绝艳的沈洵,在初期一轮的比剑中,也不过与谢鸿影平分秋色。江湖人都知道,那对少年情侣中,方之珉剑术比谢鸿影略高一筹。因此,方之珉击败沈洵,也是预料中事了。
没有人料到最后的比剑会是这样惨厉:千万人面前,那对少年情侣反目成仇,拔剑相向,招招拼命,竟是各不相让。更令人惊奇的是,在和恋人的交手中,出道以来未逢敌手的方之珉,竟然始终处于下风。
一声清鸣,双剑交击,火光迸射,英雄剑嗖的脱手飞出。
观战的武林人都呆住了,看着俏立场中的少女,随即哗然。英雄剑败于红颜剑下!
谢鸿影脸色苍白如死,没有半丝得胜后的喜悦,然而目亮如电,直视自己的情郎,欲言又止。方之珉脸色铁青,看了她一眼,弯腰捡起自己的佩剑,忽然回剑一刎!谢鸿影仿佛痴了,竟来不及阻拦。
瞬间出手拦住方之珉的,却是沈洵。“败在她手下,你就宁可死了么?”沈洵横剑阻拦,手中长剑被英雄剑齐齐截断,然而看着一对反目成仇的情侣,白衣公子脸色冷然“方兄,你心胸也太窄了。”
“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我要杀了你!”方之珉蓦然转头盯着沈洵,嘶声大呼,蓦地一剑反击,沈洵退让不及,竟被划伤胸口。然而绯芒一闪,谢鸿影脸色苍白,倏然抢到,格开了英雄剑。或许急切之间用力过猛,或许是方之珉败落之下神志恍惚,英雄剑居然被震得二度脱手。
“好好!你们好!”怔怔地看着谢鸿影,方之珉咬牙冷笑,转头看着沈洵,目光恨之入骨“你等着,迟早有一日,我会用英雄剑来取你狗命!”
那一战后,年方十九、刚刚成为英雄剑主人的方之珉负伤拂袖而去,从此消失于江湖——带着那把绝世神兵。
擂台上,已成为天下第一剑的女子脸色苍白如死,台下群雄窃窃私语。一个少年女子,居然夺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头,让所有人心头都不是滋味,但偏又没有一个人能赢过她去。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一边轻袍缓带的沈洵,沈洵却摇头。他以初战中打成平手为由,不想再次挑战谢鸿影。这个自称来自秣陵的年轻公子,如谜一样出现,参加了此次比剑,却丝毫无意于名号。
当盟主宣布结果时,一直失魂落魄的少女忽然开口了,剑指一边观战的沈洵:“真正的第一剑,应该是他!我不过仗着红颜剑,才和他打成平手,实际上高下已判。”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那个刚刚打败自己情郎、夺来天下第一名头的少女。原来她根本不在意这个称号?那么为什么又要毫不留情地当众击败方之珉,转头却将到手的荣誉让给沈洵?难道两人之间真的有私?
那句话,让沈洵也怔住,对这个少女另眼相看。台上的谢鸿影将剑一收,苍白着脸飘然离去。那以后,江湖中再也没有出现过红颜剑。谢鸿影以二九华年隐退江湖,居于临安西泠桥边,谢绝一切来访。
武林中一对刚刚升起的双子星陨落了,英雄红颜,江湖绝踪。
“还不是因为你!”方之珉消失前对沈洵说的那句话成了惟一线索。于是大家都说:是那个神秘的年轻公子介入了那对恋人之间,从而导致英雄红颜反目,比剑场上血溅三尺。谢鸿影隐退西泠后不见任何外人、惟独每年重阳都要和沈洵小聚,这一点更加坐实了这个猜测。
只是,十年过去,让人惊讶的是,不知为何,沈洵和谢鸿影始终未结连理,只是保持着这样一年一聚、若即若离的关系。
“来临安的路上,顺便拜访了严累老盟主,向他辞去了江湖盟盟主之位。不过我也答应,虽然不当劳什子盟主,但是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不会袖手旁观。”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倒了一杯酒,沈洵说起了路上的见闻“小谢,你隐居久了,大约还不知道近些年来西域大光明宫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屡屡派人入中原生事。”说着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沈洵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奇怪:“严老盟主让我向你问好,还说——”
“他说什么?“谢鸿影淡淡地问“我好久没见他老人家了。他孙女灵儿今年也该嫁人了吧?”“严老盟主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笑意却忍不住从沈洵嘴角流出,仿佛忍了好久的笑终于漫了出来。
“天!”谢鸿影也是一惊,哭笑不得地转过头去“连他老人家也这么问?——别人也罢了!你没和老盟主说清楚,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吗?”“我可不敢明说。”沈洵喝着杯里的酒,也是一脸苦笑,不等谢鸿影追问,便道“我如果这么说了,他大约就非要我娶他的宝贝孙女儿不可了你也知道那野丫头严灵儿我可惹不起。权衡来去,我宁可担了你我这个虚名了。”
“严灵儿?”眼前浮现出那个古灵精怪的野丫头的样子,谢鸿影看着老友的神色,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沈洵,你是把我当挡箭牌么?”
沈洵微微苦笑起来,摇头:“没奈何,你委屈一下吧——反正十年来蜚短流长,也不在意多一个人误会,对不?”
“唉你虽纵情山水、游剑天下,其实也过得很辛苦吧?”笑着笑着,谢鸿影慢慢沉默了下来。桌上的菜肴已经凉了,红烛也快燃尽“你也不年轻了,难道真的打算一辈子这样?严灵儿其实不错的。”
“好端端的,怎么做起媒婆勾当来?”沈洵微微蹙眉,笑了一下,神色却颇见沉重“你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这样,便知道我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相煎太急?”
“那不一样。”谢鸿影淡淡道,长眉挑了一下,看向夜色深沉的天幕“之珉迟早会回来找我报仇,所以我等着。但是苏眉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你一直这样,我看着也替你担心。”
“不必担心,若有事,也不会过了八年才出事。”虽然这样安慰着老友,沈洵眉目间的沉郁却是积聚不散,勉力说笑“何况如果我有了家室,又如何能如今日般游历天下、和你把酒论剑?你莫不是不耐烦我每年唠叨你了,想早点耳根清静吧?”
“听听,听听堂堂一个大侠,说话这个腔调。”谢鸿影也笑,然而眉目间却是倦怠的,忽然叹气“其实,我倒是一点都不后悔击败之珉——换了今天,再来一遍,我的选择也是一样。”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方之珉也不会误会,你们不至于那样收场。”十年来第一次有机会表示歉意,沈洵放下酒杯,叹了口气“一直觉得很抱歉。”掠发浅笑,谢鸿影摇头:“哪里关你的事?——没有你,也迟早会有张三李四出现,我和他、早晚要闹出事来。他这个人唉,老实说,是当不起那把英雄剑的。”说起十年前的恋人,谢鸿影眉间依旧有复杂的情愫,然而语气却已经平静。
“他当不起,你看我可当得起?”蓦然间,窗外有人接口,语声冷冷。窗下小酌的两人齐齐一惊,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沉沉,雨依旧淅沥下着,然而不知何时,湛碧楼檐角上,一个青衣少年怀抱长剑,迎风而立。
看到楼中两人转头看过来,少年冷冷一笑,将手中长剑倒转平持,缓缓地一寸寸抽出——天上忽然有一个惊雷落下,闪电如雪亮的长剑划开万丈天幕。可即使这天地之光,竟也无法夺去少年手上那把出鞘之剑的锋芒!
“英雄剑!”窗下两人霍然而起,同时脱口低呼。站在湛碧楼挑檐上,对着那对男女缓缓拔出英雄剑——为了等待这梦想中的一幕,他已经准备了十年。
“你是谁?英雄剑怎么会在你手上?”窗下烛影摇红,那个风姿如玉的女子惊问,眼睛看着他手里的长剑,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佩剑。
哦那便是谢鸿影么?那个十年来时刻萦绕在他心头,不曾忘了半分的名字!大哥大哥,现在,我终于看见她了。果然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不认识我了么?我是方之玠!”一寸一寸地,终于将剑全部抽出,少年站在雨中冷冷回答,年轻的脸上有种孤傲的表情“我替我大哥来找你们。”
“小玠?”谢鸿影一把拂开了帘子,眉目中隐隐有迟疑的表情,努力回忆着什么,然而看着雨中的抱剑少年,她脸上露出惊讶“那么之珉呢?他为什么不来?他为什么不自己来!他去了哪里?”
“你问你身边这个人!他没告诉你么?”少年方之玠眼神落到了和谢鸿影并肩而立的沈洵身上,蓦然冷厉如刀,冷笑着,缓缓抬手指天“蒙秣陵沈公子之情,我大哥三年前就去了这里!”
“沈洵!”谢鸿影只觉身子一软,急忙抬手撑着窗棂,回头看向一边的多年挚友“你、你早知道之珉的下落?你杀了他?你三年前就杀了他么?”“小谢。”看到女子这样的眼神,沈洵心头一冷,耐心分解道“三年前我没杀他,不是我杀的。”
“那么说来,你果然一直瞒着我?”不等他再说下去,谢鸿影将红颜剑一横,逼他退开三步“还说你找不到他!一早被你杀了,当然谁都找不到他!你为什么要杀之珉?为了那把英雄剑?”“小谢!”听到这样冷锐的话,沈洵脸色也苍白起来“认识十年,难道你认为我是这种人?要夺英雄剑,十年前我早光明正大地夺了,何必等上这些年?”谢鸿影猛然一怔,看着眼前白衣人沉静熟稔的眼睛,因为忽然间的噩耗而失去的理智,终于缓缓从她心头升起。她沉吟不语,却已经放下了握剑的手。
“光明正大?”本来只是抱着剑冷冷听着,此刻檐上少年却忍不住冷笑出声,带着说不出的轻蔑“挑拨我大哥和谢姑娘,让他们自相残杀、你好取渔翁之利——也算光明正大?好一个秣陵公子沈大侠呀。”“呵。”对着少年同样冷锐的指责,沈洵却似毫不以为意,只是微微冷笑“十年前,你问问你大哥又做了些什么?”
“我大哥已经被你杀了!还要我怎么问他!”方之玠的眼神陡然雪亮,杀气弥漫“现在,我只要做他托付我的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杀了你!”少年厉喝声中,英雄剑仿佛被主人杀气所激,铮然长响应和。“无妨,我已经等了十年了。另外一件呢?”沈洵淡淡一扬眉,看着眼前的少年,眼里居然有一丝赞赏的意味——这样的杀气和锋芒,也只有这样年纪的孩子身上才有吧?自己十八九岁的时候,只怕还远不如眼前的这个少年。
“还有一件,就是把这个东西交给谢姑娘。”方之玠的眼神落到了女子身上,陡然就变得复杂莫名。他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扁平的碧玉匣子,扔了过来。“我替你打开。”生怕有诈,沈洵抬手扣住了匣子,啪的一声打开。
因为过去的仇恨,谢鸿影在匣子打开的一刹已经全身戒备,红颜剑随时准备掠起格挡飞出来的暗器或者毒物,然而,碧玉匣子打开之后,她和沈洵都愣住了——匣中只有一朵碧色的莲花,鲜艳如生,清香袭人。
“我大哥说,谢姑娘自小有头痛的毛病,这雪山绿萼莲治起来最是有用。”看着谢鸿影在碧玉匣子抛过去时防备的神色,方之玠语声平静淡漠,眼里却再次流露出复杂的光芒“他在西域呆了七年,好容易才找到了一朵,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带回中原来给你。”
听得那样的话,连沈洵都怔住——十年前在天下群雄面前,英雄剑败于红颜剑,谢鸿影为了回护沈洵而两度击落他手中长剑。那样的屈辱曾让方之珉羞愤欲死,自刎不成之后远走异域——他心中对于谢鸿影的怨毒,只怕可以想见。然而,十年之后,留下的遗言,却是这样。
“想不到,他还是这样的人。”喃喃说了一句,仿佛有什么感慨,沈洵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绿萼莲递给已经全然痴了的谢鸿影。
“他竟然不恨我”谢鸿影轻轻叹了口气,泪已盈睫。她松开了握剑的手,低头颤抖着拿起那朵雪莲花,轻轻嗅着。
窗外雨夜中,方之玠的眼角微微一动,默不做声地咬了咬唇角。
“小心!”在谢鸿影低头轻闻雪莲清香的刹那,仿佛直觉到了什么不对,一边的沈洵蓦然大喝,抢身过去,手边没有剑,急切之间伸手一点,女子腰上佩剑直跳出来,落入他手中。想也不想,沈洵一剑削向她手中那朵莲花。
但已经晚了,就在那个刹那,那朵莲花在谢鸿影颊边如同烟雾般炸开来!“小谢!小谢!”咫尺的距离,谢鸿影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骤然降临,在沈洵的厉喝声中,手中莲花蓦然炸开,嗤嗤溅上她的脸颊,带着辛辣的药水气味。
是毒药——是毒药!十年之后,因为她当日的“背叛”之珉还是给她送上了毒药!
刺骨的疼痛让她刹那间睁不开眼睛,谢鸿影下意识地将手中莲花掷出窗外,急退。然而左脸上皮肉腐烂的嗤嗤声,还是在耳边轻响,迅速蔓延。“小谢,别动!”耳边忽然听到沈洵的喝止,她惊醒,立刻定住身形“别动!”在她顿住的那一瞬间,沈洵一剑自下而上反削,手指稳定迅速,红颜剑贴着她左脸薄薄削了一层皮肉下来!
血流满面。瞬间,风华绝代的女子已是说不出的骇人。
“你小心方之玠!”血模糊了她的眼睛,脸上痛入骨髓的伤已经让她心知自己容貌毁伤的严重,但谢鸿影顾不上自己,厉声提醒“别管我,小心方之玠!”
第一件事,那少年已经做到了——把这个碧玉匣子送到她手中。
那么,第二件事,他就要对沈洵下手了吧?
然而,方才那一瞬间,沈洵已经全然顾不上站在背后雨帘中的少年,即使背后有极大的杀机袭来,他也只能顾上眼前的谢鸿影。
站在挑檐上怔怔看着这一幕,雨中的少年根本没有动手。他的脸色蓦然苍白,仿佛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看到两人相互扶持的情形,听到谢鸿影那样的提醒,方之玠咬着牙冷笑起来了,眼里是冷酷狂傲的光芒:“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杀沈洵,我会光明正大地、在全武林面前杀!”英雄剑一划,在雨中仿佛惊电掠过“我要让他经受比我大哥当年更重十倍的羞辱!我大哥说过,迟早有一天,英雄剑会取走沈洵的狗命,我要替他实现诺言,为方家全家报仇!”长剑一挽,少年在长笑中远去,消失于漆黑雨幕。
“好重的邪气”听着方之玠说话时透出的真气,看着他挥剑时的手势,沈洵眼里有凝重的光芒“和方家家传的回风舞柳剑法根本不同——似乎、似乎是大光明宫的路子?”
“西域大光明宫?那个魔宫的武学?”谢鸿影眼睛虽然已被鲜血模糊住,然而听得身边人的话,因为剧痛而恍惚的神志还是一震,脱口惊呼“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说话——你左脸的血脉全断了,一动血就止不住。”微微一震,迅速将眼光从夜里收回,沈洵扶住谢鸿影,却不回答她的疑问,只是从衣袖上撕下一幅布来,手指连点她眉心、闻香、天机几处穴道止住血,将白布裹上女子的脸颊——方才蒙上,血便浸透了出来。
“忍一忍罢,我身边没带伤药,先送你回西泠小筑再说。”手指轻柔地接触着谢鸿影裹纱的脸颊,沈洵声音低而沉,眼里有说不出的愤怒。他看得出,即使伤好,眼前这张风华绝代的脸已经是彻底的毁了。“好狠好狠!到底不愧是方之珉啊。”沈洵一向云淡风清的眼神狠厉起来,冷笑。纱布下的脸动了一下,谢鸿影仿佛想说什么,然而沈洵阻止了她开口,扶着她回到座位上坐下,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算了,无论如何,不在你面前说他的不是,现在我可以慢慢告诉你,三年前是怎么回事了。
“不错,三年前,我游剑江湖的时候,是遇上了方之珉。那是在西域灵鹫雪山下的一条冰河里,我看到了他——他变了很多。如果不是先认出了那把英雄剑,我根本认不出那是方之珉了。
“他倒是认出了我,可惜那时他正动弹不得——我看见他坐在冰河里运气练剑,显然是有入魔的迹象了:半边身子上冰雪堆积,而另半边身上的河水却在微微起泡沸腾!冰火两相煎,看来多半是修习内功之时,误入了歧途。我想他这样强练下去只怕多半无幸,那里荒僻无人,也没有别人可以救他了。虽然因十年前比剑之事,我对此人不无恶感,但是见死不救也非我所愿,当下想出手帮他排解一下体内相激而起的冰火两气。哪知他竟是宁死也不愿受我之助,自己震断了心脉。”
聚精会神地听到这里,谢鸿影的眼睛眨了一下,泪水无声滑落。然而刚流下的泪,立刻被脸上的血染成绯红,落在沈洵的衣袖上。
是的,是的那才是之珉的脾气。那样骄傲,宁愿死也不容别人看低看轻他一丝半毫,为了成为强者不择手段。所以,十年前他才会做那样的事,导致两人决裂;所以,十年后,已经化为白骨的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我没拿走英雄剑——将剑留在他身边,一并埋了。”说到这里,沈洵微微苦笑“看来,那个孩子是远远看到我走过去,一掌按在他兄长后心,就以为是我杀了他了。小谢,我不告诉你这件事的缘故,是怕你受不住——这十年来你过得很辛苦,我不知道撑着你的东西是什么?”沈洵人摇头,眼睛里有怜惜的光,轻轻叹了口气,一边继续麻利地给她包扎“如果如果你是在等他回来,那么,我如果和你说他已经死了,我怕你真的会撑不住——我不敢冒这个险。”
“谢谢。”看着眼前这个俯身为她包着伤口的男子,看着他淡然沉静的眼神,谢鸿影轻轻挣扎着说了一句,然而才一动,满脸的血又是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