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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生平有三大恨,一恨冬天洗澡,二恨夏天晒太阳,三恨李崇安夫妇!
明明京城三少是李崇安考题,他一推二六五,李易交给他,剩下俩也各自打发了出去,让人恼火是院长认为这也算是通过了,做为一个院长,凡事不需要亲力亲为,要做仅仅是找合适人做合适事。
“像这种简单问题,找你堂嫂去。”国师心里暗暗白眼,当就你们夫妻俩会推卸责任么,嘁,谁不会!
被国师打发走李易,揣着个简单问题转转悠悠找到正指挥一干弟子打粟子程帛尧,只见她头顶斗笠,双手戴着厚厚手套,脚边放着个装了半筐刺球儿一样粟子。雨露云烟四个旁边剥成熟后脱壳而出粟子,四个丫头剥着剥着不时尝一颗,像是味道很好、心情也很好样子,四个丫头个个眉开眼笑。
“堂嫂。”李易走到程帛尧后边喊道。
程帛尧回头看他,一伸手从丫头们剥去壳粟子堆儿里抓来一把,几个丫头叫得跟被人打劫了一样儿,她把粟子递给他说:“尝尝,刚从树下落下来,生嫩嫩。”
接过淡黄色儿粟子肉,李易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拈了一粒进嘴里,味道清甜脆嫩,咬几下就成了满嘴淡甜淡香浆汁:“是挺好吃,粟子糕就是这个做吧,还是这样儿好吃。”
“那是,粟子糕、莲蓉糕之类全是哄人玩艺儿,有什么可吃,粟子、莲子就是要吃鲜味道才好,又不是绿豆红豆。”说到吃,她虽然不擅长做。可是个满世界都吃过主儿,每到一个地方总要去一去特色小店,再上那米其林餐厅去尝尝味儿。现代,她奖金、对局费多半都花了吃上,所以吃上面绝对是个资深嘴把式。
“噢,莲子鲜”李易一下儿就被她给歪了楼,也跟着说起吃食来。
李易自然也是见过吃过,两人一下就找到了共同话题,说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两条腿人不吃,四条腿板凳不吃。天上飞纸鸢不吃,水里游蜉蝣不吃。春天里来吃百花,夏天里来吃嫩叶。秋天哪坐山里都有野果子,冬天雪底下长着绿芽苗。
“知道为什么大家伙儿坐到一块儿,首先谈就是吃吗?”程帛尧倒也不纯粹就讲吃,偶尔本着“良心”跟李易讲两句民生,别她也不懂。她唯一懂只有一个——广罗大众是只要有吃有喝,日子过得去就会基本满足。目前来说,李易只要不做昏君,顺便还能关心一下天下百姓是不是能吃饱穿暖,相对来说就是个好君王了。
“是啊,为什么。见面都先问吃了吗?”李易不像她受利了四个丫头被抢劫一样叫闹,只好自个儿捧了一捧粟子坐一旁剥着。对于这个由吃延伸出来问题,他也挺纳闷。
嗷。崇安少年,为师要山寨一回鸡汤姐姐了:“因为吃是活下去基础条件,不管干什么事儿,都得吃饱再说是吧。你看俗语里有皇帝不差饿兵,连要砍头罪犯都是先吃顿饱饭。做鬼都不能做饿死鬼,做鬼都不能饿着。做人就不能饿着了。”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李易认为这句话里别有玄机,可是他一时半会儿琢磨不出来。只能沉默地继续埋头剥粟子,吃了小半把后才抬起头来:“堂嫂意思是,世上人只要吃饱穿暖了,就不会生出其他心思来?”
小屁孩儿,明白得很嘛!她伸手又抓了一把剥好粟子,雨露云烟四个实受不了她,端着筐子躲远了:“这只是对普通百姓来说,对如殿下这般出身人自然不够,但这世上到底是普通百姓多。殿下久市井,对市井中人如何过活想来也见过,殿下看来,他们生活得可好?”
摇摇头,李易道:“不算很好,我我也见过有人因贫病饥寒而死,那个时候我也想过要帮助他们,可是父皇说怜贫惜弱没有错,给他们银钱却并不是正确做法。我还是不是很懂,后来父皇又说过一句话,救急不救贫,父皇还说世间百姓贫病饥寒皆是为君者无能,施政者不力,堂嫂这话你懂不懂?”
十一岁小少年,从前一直以为自己能玩一世,不明白这些倒也情理之中。要真是十一岁啥都懂,不是智商超人,就是跟她一样穿越者或跟杨玉绫一样重生者:“你把这句话反过来想一想,应该就能理解了。”
“反过来?”李易皱着眉头咂咂嘴,待嘴里粟子浆汁咽下去后才开口说道:“如果为君者有能耐,施政之人又得力,那世间百姓就能够免于贫病饥寒。再有,如果因为怜贫惜弱而布施银钱,他们不会因为贫病饥寒而死,可是”
“可是世上没有谁能帮谁一辈子,自助者天助,这句话反过来说也一样,天助自助者。以后遇到什么问题,暂时想不通,都可以反着试试,如果还是不行,就从简单方法来解答。”就像围棋死活题,如果局面很复杂,你执白子可以从黑子来考虑,如果还是看不清楚,暴力破解虽不可取,但通与不通总是一条路,这条路不通,下一条路说不定就通了。
反过来?
李景想了一下之前问国师那个问题,如果一样东西我不能承受,是不是该拒绝。反过来话——我想要拒绝这样东西,是不是真不能承受。呃,他只是觉得自己承受不起,可至于到底能不能,他又没做过,哪知道能不能啊!
那试试看?可这怎么试,万一试了不成怎么办?那就有了!
“堂嫂,做了粟子烧肉记得喊我吃,我去找国师。”李景说完转身要走,路过雨露云烟时挑眉,微停下脚步,一错手就从筐子里抓了一把黄润可爱粟子肉。看着雨露云烟个个目瞪口呆惊讶表情,心情大好,还冲四个丫头挤了个鬼脸。
宝露就差把整个脑袋都埋进筐子里了:“一定要跟郡王爷说说,郡王妃再这样下去肯定要把十六殿下教坏。”
程帛尧听着心里直吐槽:“我还能怎么把他教坏,你倒是跟我好好说说。”
“殿下那么懂规矩人,被郡王妃带得一点儿规矩也没有,那还不叫教坏叫什么。”宝云这张嘴绝对是向李崇安学,越来越毒舌,还不时来个神补刀,让人又爱又恨呐。
国师没想到程帛尧杀伤力那么大,没点儿难度就把李易问题给答了,而且还答得这般美味,重要是对李易胃:“嗯,这些年朝政大事我约略都记得,给你说倒是不难。只是十六啊,倘若到后依然不是你,你可会因为今天曾为此努力过而悔恨,甚至于心生怨怼。”
咦,这又是个问题,堂嫂说如果问题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就反过来问自己:“怨恨曾经努力自己,因为没有得到以为会得到东西,啊国师,那本来就不属于我,能者居之,我得不到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儿呢。诶,我如果得不到话,是不是就可不用这么辛苦去学这些呢?”
国师血槽都要空了,看这孩子一想到可以不用辛苦学东西那高兴样儿,陛下您真确定要选这孩子么,江山社稷不是儿戏,给这孩子玩您就不怕玩瞎了:“你堂嫂说过一句话,机会只给有准备人,她不说凡事可以反过来看嘛,有准备人得到了机会才能打有把握之战。”
“也就是说还是得学呗,唉,国师,我好命苦啊!”程帛尧口头禅也被小李殿下给学了来,她一忙起来就是“我好命苦”
“去去去,你命苦什么,你若还命苦,你那些个兄长怎么算,还不得都拿豆腐砸死自个儿。”国师说罢,随手抽出一本书来扔给李易:“拿去看,看完再来找我,有什么不懂问帛尧,横竖她什么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雁山十六篇,国师为什么给我看这个?”不学无术纨绔表示,他拿这本书当游记看过,十六篇每一篇都雁山某一处风景绝佳地方谈论诸如天气怎么样,水怎么样,花开得怎么样,今天中午吃什么,市集上肉卖多少钱一斤,鸡蛋多少钱一个等等。当然还有一些看起来很深奥问题,多像是一本朋友之间相聚赏花赏景吃美味佳肴小散文。
“你要是把这本书看懂了,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国师说完赶紧把李易打发走,他一把年纪了,真不想被李易给气坏身体——这孩子多半时候蠢得让人想揍他。
看完这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雁山十六篇又不是策问政论,话说现后边那两本书明明有字,他看着也跟看无字天书一样。
不止国师怀疑皇帝有没有选择,李易自己都怀疑他那位父皇是不是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了,按堂嫂说法——抽风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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