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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再回到客栈,时辰已经不适合去拜访曹把头了。
吴蔚给了店小二几个铜板,让他帮忙煎药,然后送到张水生的房里去。
吴蔚则带着绣娘上街去了,为了保险起见,走之前吴蔚还把她和绣娘的行李都寄放在了张水生他们屋里。
相比于泰州府和清庐县,仓实县又是另外一番人文和风景,论起城池的雄浑壮阔,仓实县不如泰州,却胜在人声鼎沸,热络非凡。
仓实县自然是要比清庐县大的,不过却没有清庐县那份闲适和宁静。
一路走来,吴蔚和绣娘看到不少沿街奔跑的人,或是贩夫走卒,或是哪家铺子的伙计,而背着行囊,扛着大包的人也随处可见。
仓实县的坊市原本很宽敞,不过被一眼看不到头的沿街小摊给占去了二分之一的空间,显得有些拥挤。
这样的路况,两个人并肩行走很是艰难,于是吴蔚便走在前面开路,二人犹如“老鹰抓小鸡”的姿势,绣娘被吴蔚护在身后,抓着吴蔚的腰带跟着。
逛了不到半个时辰,吴蔚的累得满头大汗,鬓发也乱了。
如此场景,简直比清庐县年底的那次大集还热闹,到后来吴蔚实在是顶不住了,护着绣娘原路返回。
吴蔚的本意是想通过坊市中店铺和摊位的种类,侧面推断一下那批数量庞大的硝石究竟被当做何用,不过吴蔚低估了仓实县的繁华程度,作证没找到,还弄得满身狼狈。
回到客栈,吴蔚问店小二订了热水,到张水生他们房里取回了行李,从里面翻出文房四宝,伏案写了起来。
片刻后,一封措辞得体的拜帖便成了,吴蔚给绣娘看过,来到了客栈大堂,请店小二帮忙跑个腿,将这份拜帖送到码头上,一位名叫曹天旺的把头手中。
吴蔚将一吊铜板交给店小二,嘱咐道“麻烦小二哥跑这一趟了,务必要送到曹把头的手中,若是曹把头有什么话,也请小哥给我带回来。”
店小二叠声答应着,揣起铜板和拜帖,快步出了客栈。
许是码头有些远,店小二到了晚饭时分才找到吴蔚,带回了曹把头的口信儿,说是明日午时,他在码头外面的一家名叫“四海”的酒楼恭迎吴蔚大驾光临。
说完这句,店小二看吴蔚的眼神都不同了,探寻中带着一丝丝敬意,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何等身份,这曹把头在仓实县可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竟对眼前这位如此客气。
次日清晨,吴蔚让张水生留在客栈里看行李,带着绣娘和张全出发前往码头。
抵达四海酒楼时辰刚好,店小二热情地将二人引上顶层的雅间,敲了门后躬身退去。
曹天旺已经等在雅间了,还有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干练女子,见吴蔚等人到了,女子率先起身迎了上来,笑容的感染力很强,让人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女子的目光在吴蔚和绣娘之间流转,笑道“我姓侯
,
名叫月霞。是这四海酒楼的半个东家,
昨儿曹老板说要宴请贵客,特意叫了我来作陪的。不知两位妹妹怎么称呼”
侯老板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事实是曹天旺也不知道会来几个人,想着若宴会上只有吴蔚一位女客,会不自在,特意叫上侯月霞的。
绣娘朝侯月霞行了一个万福礼,回道“侯老板有礼了,我姓柳,在家中齿序行二。”
侯月霞亲热地拉着绣娘的手,说道“我虚长妹妹几岁,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侯姐姐,我就叫你二妹妹吧。”
“好。”
吴蔚也朝侯月霞行了一礼,说道“侯姐姐好,我叫吴蔚,姐姐就叫我蔚蔚吧。”
侯月霞眼前一亮,赞道“蔚蔚妹子可真风趣,姐姐我就喜欢这样爽利的。”
后面的曹天旺不着痕迹地确定了“贵客”,侯月霞也没有怠慢张全,寒暄过后请吴蔚坐上的主宾位置,绣娘坐在吴蔚身边,再旁边是侯月霞,曹天旺坐在吴蔚的右手边,再右边是张全。
侯月霞拍了拍手,朗声道“上菜”
片刻后,雅间的门被推开,一道道珍馐美食被端了上来。
无论是菜式,菜色,食材都是在不僭越的前提下,最顶尖儿的。
还有些清庐县几乎看不到的海货。
张全早就看傻眼了,犹如看艺术品般看着桌上的菜。
曹天旺和侯月霞一唱一和,却也在暗自打量着二人的反应,见到吴蔚和绣娘的表情如常,目光只在每道菜上停留须臾便挪开了,一派淡然。
曹天旺和侯月霞对视一眼,暗道这两位姑娘不简单。
如吴蔚和绣娘这般衣着朴素却波澜不惊的姑娘,他们还从未见过。
曹天旺和侯月霞隶属于同一方势力,他们不仅仅负责帮助吴蔚采购粮食,还领了命令将吴蔚的一言一行都禀报给上峰。
饭吃到一半儿,张全已经不省人事了,侯月霞劝酒的功夫一流,酒量又好,哪里是张全能招架得了的
曹天旺推了推趴在桌上的张全,唤了两声,毫无反应。
见状吴蔚放下了筷子,低声道“我朋友醉了,劳烦侯姐姐叫两个伙计来把他抬到客房去休息吧。”
张成被抬走了,侯月霞也退了出去,临走前还想把绣娘也拉走,却被吴蔚制止,吴蔚对曹天旺说道“曹把头,二娘不是外人。没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
曹天旺抬了抬下巴,侯月霞独自去了。
曹天旺开口道“上峰吩咐我,全力协助吴姑娘,无论是人手,还是货,但凡姑娘需要的,只管开口,交给我来办。”
吴蔚从怀中掏出两张面额千两的银票,推到曹天旺面前“曹把头雷厉风行,我也就不多言了,这里是两千两银票,我需要曹把头帮我采买粮食,新米只需要二成,剩下的都买二年以内,品质好的陈米,数量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
陈米我听说吴姑娘在泰州府经营了一家米庄,这陈米可不好卖呀。”
“敝庄的主要客人是清河县下属的村民,小门小户的没有那么多银子,都知道新米好吃,可怜那些农户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到头来打出来的粮食只能自留一小部分给家里的壮劳力吃,剩下的都要拿到米庄去换成银子,纳税,再买些必备的盐铁,也就剩不下太多了,碰上收成好的年头,或许还能攒下来一些,却也不多。”
席间,吴蔚被侯月霞劝着喝了几杯,这会儿酒劲上头,虽是实话,却说得有些重了。
绣娘也隐约觉得吴蔚不该提及赋税,盐铁之事,在桌子下面拉了拉吴蔚的衣摆。
曹天旺看着吴蔚,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意味深长“吴姑娘感触颇深啊。”
吴蔚轻笑一声,叹息道“哪里是什么感触,不过是过过苦日子罢了。如今虽然一只脚踏出了贫困的门槛儿,却也时常记起过去的日子。”
吴蔚转头看了绣娘一眼,眼眸深深。
“原来如此,可这赋税,盐铁,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吴姑娘又何须伤感”
吴蔚的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反问道“古往今来便是如此,便就一定是对的吗”
曹天旺被吴蔚问得怔在当场,吴蔚这话他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又无从开口,说她对吧,又莫名抵触。
吴蔚爽朗的笑了起来,说道“几句醉话,曹把头不必放在心上。我适才突然想到些事情,还想问问曹把头能不能帮帮忙”
“吴姑娘请说。”
“是这样的,我想请曹把头帮忙做一些装米的容器,把所有的粮食都放在里面,运到清庐县去。”
“装米还要容器什么样的容器”
“我听说仓实县坐拥方圆百里最大的码头,那此地造船的工艺定然也是一方翘楚,我想请曹把头帮忙找些造船的工匠,所有的粮仓都按照做船的工艺来。形状就像酒坛子那样的形状,标准就按照船舱那般,灌水进去也绝不会漏出一滴来,放在水面上能飘起来,至于大小嘛能用马拉着就走的,能配上轮子最好。”
曹天旺思索片刻,问道“吴姑娘说的可是水车”
吴蔚眼前一亮,兴奋道“这里已经有水车了对,就是这样”
“仓实县哪里有水车,水车是京畿附近才有的新鲜玩意儿,我只在京畿一带见过。京畿一代城池广阔,百姓众多,水源离一些人家太远,挑一次水来回要几个时辰,便有人做出了水车,像咱们这种小地方,哪里用得上。”
吴蔚大喜,暗道到底是哪位天才发明了水车啊,真真是救民于水火
这个法子也是吴蔚在路上的时候才想到的,她的本意是想按照造船的工艺做一些移动的蓄水池,逢旱蓄水,遇洪做舟,只需稍加改装就能派上大用场
这些可都是战略储备在蓝星每一个城池的应急仓库都有储存,可惜这里是梁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