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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君贤原想可着劲儿折腾叶小白来的,因此御书房里只留了她一个人伺候,此刻他自己拔腿一走,这屋里顿时就悄然无声,只留下叶小白了。
大好的偷盗良机啊!
可是叶小白进宫这么些日子,知道这里规矩森严,任何事情都有其规范制度,各房里的东西,包括玩器摆设,那都是有专人抄录对查的,别说多一样不行,少一样不得,就连该摆什么位置,都不能挪过半寸,因此她心里再痒,仍然不敢下手去盗,要不少了东西,再对查一下当日到过御书房的太监和宫婢名单,她肯定要被众人无情的目光给揪扯出来。
她只是静静的默立了一会,心里估算着夜君贤已然走远,这才掩到门边,悄悄往外张望了两眼,见只有两名小太监背对着她立在那里,就立刻折回身来,随手在龙案上扯一张没用过的宣纸,将方才扔进花瓶和香融宝鼎里的吃食全都捡出来包裹好,揣进了怀里,这才把笔墨砚台整理清爽,出了御书房。
至于夜君贤让她去还的空盘空碟儿,她才不自个去呢!唤了门外那两名太监,狐假虎威的叮嘱他们代还。这不是她拿大,懒待动弹,而是有心避祸,要不巴巴的凑到林修容那流霞院去,岂不是等着让人挑刺拿错,借故责罚?因此没有人盯着,她就能躲就躲,尽量不同林修容打照面,径直回她的含章院去了。
她才迈步走进院子,就有太监朱光凑上来悄声道:“娘娘从帝后那里回来就吐了三四回,脸色青白,看上去极不舒服的样子,却死撑着不肯教人传医官,不如,你去劝劝?”
太监不比宫婢,没有被帝君瞧上,蓦然身价百倍的机会,唯有自个服侍的主子能露脸,才好跟着沾光,因此朱光的紧张出于本心,又知道叶小白与婉清关系不错,才有这么一说。
叶小白自然不知道帝后唤了婉清过去,说些什么,只催他道:“那就别愣着,先传医官来,传了来,娘娘要不肯瞧,咱们再劝。”
只要有人应着自作主张的错名,朱光就放了心,“哎”得一声就往外走,这时刚巧如意也办完了差事从院子外头进来,她昨日着了气恼,此刻更是连正眼都不瞧叶小白,扬着脸就直道道的走过来,要是叶小白不让,她就打算狠狠的撞她一下。
叶小白不是能吃亏的脾气,自然不肯让,也不情愿被她撞着,候着她身子前倾,将将要撞过来时,忽然往旁闪了一下,就见如意使的力收不住,脚下一个趔趄,直跌了出去。
“姐姐小心。”叶小白立刻伸手位住她。
如意回过身来,惊魂未定,再见叶小白脸上带着盈盈的微笑,那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可是叶小白伸手拉了她,她倒不好嚷说叶小白绊了她,会教人觉得她无理取闹,她只好憋着那口气,下死劲的拧了叶小白一眼。
一个云淡风清,一个气极败坏,谁吃了亏,一目了然。
叶小白才不耐烦同她纠缠,见她立稳了身子,就放脱手,要想进屋去瞧瞧婉清,谁想她才刚迈一步,如意忽然抽了抽鼻子道:“你身上什么味儿。”
微怔,叶小白没嗅出来。
“贼性不改啊你!”如意忽然动了手,要去搜她怀里:“少给我装糊涂,我都闻见糕点的香味了,指不定又是你打哪偷来的!”
叶小白微眯起了眼睛,这是生气的表现,但她没有当场发作,她只是一把拍开如意探过来的手,自己从怀里将那包拿宣纸包住的糕点拿了出来,扬了扬道:“你说这个?”
“就是这个!”如意接过来,打开一瞧,见里面有酥油泡螺、芙蓉香酥、玫瑰松瓤卷和杏仁核桃糕四色点心,都不是她们平常能吃到的,立刻就自得的笑起来:“看吧!这些都是娘娘们吃的,说,你从哪里偷来的!”
质问她还不算,如意还过来拉扯她:“走,跟我去娘娘跟前请罪!”
这人忒无聊!
叶小白斜睨了她一眼:“帝君看我服侍的好,赏我的!瞧见没,这宣纸都是御用的,难不成姐姐认为帝君高坐在那里,我就敢下手去偷他案上摆的糕点?”
“你——”如意被她呛得无语,尽管仍然不相信她的说辞,但总不能为这个,专程跑去找帝君对质,不被抽一顿板子才怪。
“既然姐姐喜欢,那就送给你吃了。”叶小白一笑,转身就走:“御前的东西,不是容易得的,吃了能沾福气呢,说不定哪天姐姐时来运转,就能平步青云了。”
御书房里每日都有人打扫,即便是一个花瓶,都干净到纤尘不染,但叶小白打死也不可能去吃自己随意扔过再捡回来的东西,这包糕点,本来就是她带出来打算找个地方扔的,里头还有她啃过的半个酥油泡螺呢!这会刚巧转手扔给如意,至于如意想怎么处理,她才不管!
如意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叶小白得的赏,她本来不屑,可是叶小白最后那番话说得太促狭了,简直勾得她想要去尝尝御赐糕点的滋味,沾上那么点福气了。
此刻她捧着这包东西,眼睁睁的看着叶小白走远,想扔,觉得有点可惜,不扔吧,又不情愿吃叶小白的,真是生生的苦恼死。
倒是候在一旁的太监刘坚,瞧见她这为难模样,颇解其意,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就凑了过来,悄悄声道:“如意姐姐,这包糕点你若不吃,不如赏给我吧!你看我在门外当差,不比姐姐们,没吃没喝也没歇,这会早就饿了……”
他要不说这话,如意说不定犹豫一会,转头就将这包糕点撇了去,他这样一说,又露出了满脸的垂涎之色,倒教如意觉得这糕点异样金贵,于是照旧包好,往怀里一揣,这才啐了刘坚一口道:“美得你!好好当你的差去,少学某些人,只晓得动歪心思!”
刘坚吃的没讨到,倒挨了顿抢白,心里极为不乐,但如意是婉清的贴身丫鬟,比他得宠些,他不好回嘴对骂的,只能悻悻然的立了回去,一边朝天翻着白眼,一边在肚子里暗骂:不给就不给,话说那么难听,却也不知道这动了歪心思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