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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府邸中。
顾文君仿佛感到什么恶意似的,只觉得一阵邪风带着阴寒入体,轻微地颤了一下身子。
“少爷,怎么了?”
阿武和雪燕都关心地看过来,得到顾文君摇头示意没事。
他们回到王家,交代了情况之后,顾文君就借口疲累,回屋歇下了。
并没有继续庆祝乡试成绩。
今天打了一场那么久的官司,顾文君也是真的累了,吩咐阿武、雪燕准备就躺了下去。
等她再起来,已经入夜,还起了寒风。
阿武走出去从外面往里关好门窗,打算守夜。
雪燕还是不放心,便去捧了一件大衣,给顾文君披上。
她如今最佩服顾文君了,虽然萧清乐如今还活得很好,可是接连看到萧清乐在顾文君手里吃亏,雪燕已经心满意足。
何况瑾少爷都已经下大狱,那轮到瑜小姐,清乐夫人还有那顾老爷,也都只是时间问题。
“少爷简直无所不能!”
雪燕心里越发笃定这个念头,她不由庆幸自己醒悟得早,直接投奔顾文君。
夜里寒凉,顾文君裹紧身上的大衣,护住那一丝暖意。
她脸上却还是浮着一层忧色,但还是伸手拍了拍雪燕安慰:“这里的事情要告一段落了,我们马上就要动身回京,你也可以见见孩子。”
雪燕双眼都亮了一下。
这心眼多的丫鬟嘴上从来不说,可心底深处一直挂念着早产生下的孩子。
偏偏当时被恨意堵了心眼,一心报仇,就固执地跟着顾文君回江东。
现在计划一切顺利,萧清乐诸事不顺,眼看就要倒塌,雪燕慢慢地也开始从偏执恨意中解脱,越来越思念她生下的那个孩子。
虽然那是个生父不详的野种。
怀上就是被利用来对付顾文君的棋子,可雪燕还是爱怜那个无辜的婴孩,执拗生了下来。
还好,少爷是不会嫌恶的。
雪燕觉得惊奇,她陪着顾文君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发现顾文君的不同凡响,别说跟顾瑾比,就是跟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侯子弟比,顾文君也很特别。
“难怪王家小姐会变心,从钦慕顾瑾到心仪少爷。”雪燕并不局的稀奇,她甚至替徐小姐可惜。
即便少爷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可到底为了救下徐小姐脱离火坑,在婚礼上亲口求娶过,要是徐小姐答应下来,现在就是解元夫人!
难道不比顾瑾那可笑的第七名,然后设计不成、又挨打受罪的惨样好多了么。
就差一点。
徐小姐就能过得更好。
雪燕自己就是从顾家那个火炉炼狱里逃出来的,她当然清楚。
那里面,从主子到下人,一个比一个更加心狠手辣,雪燕算计别人,别人也算计雪燕。
折腾来捯饬去,全磋磨在勾心斗角里。
奈何那徐小姐一直做着嫁给顾瑾的美梦,哪怕看清了顾瑾的自私无情,也还是为了表面上的虚荣,硬是嫁了过去。
雪燕想着不由唏嘘出声:“也不知道徐小姐现在成了顾少夫人,过得怎么样了。”
“别管别人,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
顾文君现在无心去管徐家,还是顾家,先护住自己这条小命要紧。她提点问了一句,雪燕飞快地点头,一一盘点好随身的细软。
这种伙计当然是给雪燕做的,阿武负责守夜,保护顾文君的安全。
还好顾文君本来就带的物件就少,收拾起来又快又方便,本来就没费雪燕什么功夫。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走?”
顾文君拧着眉,看了阿武倒映在门窗上的身影,神色始终忧愁不明:“我们等。”
雪燕不懂,一头雾水,“等什么?”
“等走的时机,敬王已经盯上我。他既然和我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了,就更不可能放我回京。我现在拖住了他,可要是我一动身,他就知道我的心意已决,一定会派人来截杀我!”
顾文君当然想得到。
事实上,她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
敬王萧宁晟身边那个朱达,比她身边的阿武更加强,阿武过不了朱达手下三个回合。
她必须想个法子绕过去。
“我要得等敬王的人先动手,才能见机行事。”
雪燕极为擅长内宅之间的妇人阴司,可要她往大了去想更深的谋略布局,就难为她了,雪燕不解地想了又想。
“可要是那个可怕的敬王一直隐忍不发,那我们岂不是要一辈子留在江东。”
顾文君果断摇头。
“不会的,他不能一直待在江东,一定是他的人先忍不住!”顾文君斩钉截铁,“何况,萧宁晟能忍,萧清乐也忍不了。”
她心里冷哼,知道今天给顾瑾顾长礼受的刺激够大了,加上她回绝了萧宁晟的示好,顾家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最迟,今夜——或者明晚。
她们正谈着话。
忽的,屋外飞快地闪过一个影子,顾文君灵敏的危机意识作祟,眼神又尖,一瞬间就捕捉到那映在纸窗上,飞闪过去的黑影。
“阿武!”
她叫了一声,但其实她还叫慢了一拍。不等顾文君发话,阿武早就旋了身子,一跃奔了出去,追着那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顾文君也打开门追着阿武留下的脚步痕迹跑出去。
雪燕没反应过来,跟不上。
顾文君追了十几步子,她依稀记得那追逃的路线,也能根据脑海里分布的王家地形,猜出逃跑痕迹。
可她这身子不争气,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起来,无奈地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平复呼吸。
却不想,就这么撞上迎面而来的王子逸。
他一脸尴尬,不愿意承认自己纠结来纠结去,还是来找顾文君了。
“你、咳咳!你怎么在这里?”
王子逸别扭地移开清亮的眼睛,低头看看地抬头看看月色,就是不愿意看顾文君。
“你不是说要好好休息么!现在跑出来做什么?”
顾文君一眼就看得出王子逸心里的烦闷,她知道王子逸是关心在意她的,所以才不好解释。
毕竟她确实瞒了事情,于心有愧。
而且还不止这次顾瑾和陈明设局单独一件。
王子逸和她交心,顾文君却不能,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每一样都很危险。
能疏远关系其实对王子逸,未尝不是一个好事。
心驰念转,顾文君就又扯了个谎:“没事,我出来散心。”
然而她直起身刚要走,就被王子逸一把拉住:“你还想要骗我,你还真把我当傻子啊!你分明就是有事情,这次你告诉我,我勉强原谅你上次知情不报。”
脾气来得大,去得也快。
闹了一个白天的别扭,王子逸这下消了。
只剩下牵挂和担忧,他道:“别和我演戏也别撒谎,什么时候见过你这样慌张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快说,让本公子给你排忧解难!”
顾文君心中微动,无奈地一笑。
随即她也皱眉严肃起来,交代实情:“我刚才屋子外面闪过一个人影,我担心就追出来了。”
王子逸立刻就紧张,比顾文君反应还激烈。
“你有病啊,还自己追出来!赶紧去叫人啊,直接搜府!”
他一跨步,仗着手长脚长的优势,拉过顾文君就走,一边回去一边扯起嗓子:“有刺客,抓人了,都起来,来搜人!”
势必要喊醒全府上下,搜出顾文君屋外鬼鬼祟祟的那个影子。
不愧是骄纵大的富商少爷,怎么任性干脆怎么来。
顾文君原本还想阻拦。
结果没想到王子逸这种直来直往的乱拳法,还真的有奇效,竟然真的管用。
“等一等!”
黑暗中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身影,身高八尺左右,身形偏瘦削,是个男人。
随着他从暗处走到有光亮的地方,顾文君和王子逸都惊奇地瞪大了眼。
“徐修言?!”
这个身姿颀长眉目俊逸的男子,正是和顾文君和王家都有恩怨的徐家嫡子,徐修言。
他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一直和顾瑾臭味相投。
要不是因为妹妹徐秀容的事情,也许到现在徐修言都还是顾瑾的跟班。
不过也正是因为早早撕开了,徐修言反而从顾瑾的阴影里挣脱出来,获得新的顿悟。
这次,他乡试第五,考得比发挥失常的顾瑾还要好。
但这并不影响他曾经的劣迹斑斑,还是可恨。
王子逸马上跳脚,也不稀罕叫表兄了,直接质问:“你怎么进我家的!”
“你家,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我们两家表亲,这偷渡进来的门道不还是你以前卖弄的么。”
徐修言揭了王子逸的老底,说起小时候那些钻狗洞的把戏,王子逸又气又恼。
怎么偏偏在顾文君面前说这个!
顾文君却不关心他们两个童年的事情,只是凝神打量着徐修言,“刚才是你在我们屋子外面?你要做什么?”
王子逸即刻接话:“对!你进我王家就算了,反正你是我表兄我拿你没办法,但是你为什么鬼鬼祟祟地来烦顾文君,又打什么歪门邪道!”
徐修言倒是想过一些暧|昧的歪念。
可他这次来,真不是来对谁做恶事的,而是来求顾文君。
他沉了脸,难得在这两人面前正经严肃,拱了手。
徐修言还是看不起王子逸,并不理睬这个没脑子的暴发户表弟,只是盯着顾文君。
“你知不知道,顾瑾今夜就被保释出狱了。”
顾文君心中咯噔一下,她早就被敬王提前通知过。可她还是想不到,速度会这么快。
连顾文君都惊诧,王子逸就更加接受不了,直接大叫:“不可能!他都和朝廷逃犯勾结,犯了大罪,顾瑾凭什么脱狱?”
“因为顾瑾坚称不知道那人是逃犯,不知者无罪,判了个从轻发落。”徐修言脸色难看。
王子逸急着反驳:“可是钦差都说了——”
徐修言打断。
“顾瑾的特赦令,连夜送到我爹那里,上面不止有江东郡守顾长礼的盖章,还有敬王爷的印章,我爹也不敢不同意。郡衙上下很快就通过了批文。”
王子逸被吓到,讷讷无言。
顾文君安抚地拍了一下他的肩,然后看向徐修言:“顾瑾被放了,也和你没有关系吧。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
“本来是没关系,可顾瑾下狱却是我爹亲自判的!他回了顾家,谁知道他会不会迁怒到我妹妹秀容身上?”
徐修言咬牙:“我到现在还是见不到秀容,顾家不肯让我见,更不准她回徐家省亲,我不放心!”可偏偏徐夫人徐老爷根本不管,只当嫁出去就好事团圆。
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这个家伙,也是坏透了,对妹妹却是真好。
别无法子了,也知道来找顾家的死敌——顾文君帮忙。
可是不关她的事情。
明白过来因果,顾文君转身便要走。她忙着逃命呢,连她娘的事情都暂且放下了,当然没空去管其他家的是非。
“顾文君!你不能走,这都是你的错!”
徐修言却猛地抬起眼,直视顾文君:“这门婚事会促成,还有这审案的人换成我爹,都和你有关系!难道你真的要等我妹妹死了,你才心满意足吗?”
顾文君离开的脚步一顿。
该死的,徐修言还真说到了点子上,确实是她一手促成的结果。
而且,她确实不忍心。
“少爷,他阴我!”
阿武从不知名的高处落下,停在顾文君身边,气恼地瞪着徐修言。
他绝对比这徐家嫡子的功夫强,可惜心智玩不过阴的,徐修言骗他追错了地方。
顾文君转过身来,对着阿武叹了一口气,换了个方向走。
“顾文君!”徐修言又大叫。
“叫什么叫!”顾文君恼烦地骂了一句嘴,恨恨道:“走吧,去探顾家的门!”
王子逸和阿武齐齐愣住:“啊?”
想到那天,在柴房地下看到的血腥可怖场景,顾文君锁紧眉头。
“快一点吧,否则那徐秀容真要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