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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知道的都从楚宸嘴里知道了之后,安华锦便佯装支持不住,晕倒了。
楚宸乍舌片刻,心里骂她会装,还以为她真要给诚太妃守一夜灵呢,原来都是骗人的,她就是特意前来跟他打探消息的,消息都听完了,灵自然也就不守了,装晕要回去睡觉了。
这是个什么坏丫头!
楚宸瞪了她半晌,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好一会儿,才咬牙任命地说,“来人,送小郡主去凤栖宫,让皇后娘娘赶紧请太医给小郡主瞧瞧身子,带病守灵,可别真病重了。”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安华锦眼皮不抬,一动不动,装的很像很像,骗过了老远站着的宫人们,由人抬着,慌慌张张地送过了皇后的凤栖宫。
人被抬走了,楚宸泄气地孤独地继续守灵。
前一日,皇子公主们一大堆守灵人,如今轮到他倒好,只剩下他一个。他这命,也是不咋地。
他已经累了好几日,如今的天气哪怕夜晚也不冷,他干脆靠在棺木前,睡了过去。
也不是他故意对死人不敬,实在是诚太妃让她敬不起来,再说,这棺木里的人,哪里是什么诚太妃?如今诚太妃大约是被陛下将尸体扔去了乱葬岗。
凤栖宫内,皇后自然没睡,她知道安华锦进宫去守灵了,便打算若是那孩子真实心眼地守着,等到半夜的时候,她就让贺嬷嬷去请人。哪里知道没到半夜,她就被人抬回来了。
皇后也有几日没见着安华锦了,乍然一看到她昏迷不醒的模样,也吓坏了,真以为她是被陛下雷霆震怒在安家老宅对诚太妃动手给吓着了,当真命人去请了太医。
皇后攥着安华锦的手,都快哭了,“这孩子……这孩子也真是……”
她不能说倒霉,但心里对皇帝真是又生了怒,觉得多少补偿也不管用,吓着了就是吓着了。将人吓坏了,是多少补偿能管用的吗?
安华锦用手挠挠皇后手心,给她传递了一个信号。
皇后身子一僵,眼泪顿时憋了回去,镇定下来,她真是吓糊涂了,安家的人,岂能那么容易被吓坏?当年的她都不会,小安儿在军中长大上过战场就更不会了。
她用帕子抹抹吞回去的眼泪,对贺嬷嬷使了个眼色。
贺嬷嬷立即打发了殿内侍候的人,“你们都下去吧!让人请太医院的陈太医,务必快些来。”
“是!”凤栖宫内侍候的人鱼贯而出,心想着小郡主看起来好可怜啊。
内殿除了贺嬷嬷,再没了人,看起来很可怜的安华锦立马坐了起来,小声喊了一声,“姑姑。”
皇后又气又笑,伸手点她额头,“你这做戏也太逼真了,本宫都被你吓着了。”
安华锦俏皮地吐吐舌头,“不逼真怎么能骗的过人,帮陛下演戏,自然要卖力气点儿。”
皇后无奈摇头,“你呀,顶着这一副惨白的脸,就别做鬼脸了。看着忒吓人。”
安华锦用帕子用力地擦了擦脸上的粉,顿时厚厚的粉扑扑地掉,她一时被呛的咳嗽,“我也不想啊,这粉扑了八层,真是厚的我难受,我脸皮可从来没这么厚过。”
皇后“扑哧”一下子笑了,“快继续躺着,陈太医来了,还要给你请脉的。”
安华锦点头,扔了帕子,重新躺回了床上。
不多时,陈太医就来了,他放下药箱,给安华锦隔着线绳把脉,完了之后,捋着胡须凝重地说,“安小郡主惊吓太甚,辛劳太过,气血两亏,精神有损,下官给小郡主开一副方子,小郡主要养上七日,方能好转。”
因天气太热,诚太妃的棺木停灵七日,七日后,厚葬入皇陵。
也就是说,安华锦这一病,连送葬都不必去了。
这陈太医是七表兄的人还是顾轻衍的人?安华锦猜测着,大约是七表兄的人,毕竟那天是他请了陈太医去的安家老宅给她号脉,把出了惊梦之症。他要找太医,自然要找一个自己信的过的人。
所以说,她的七表兄也不是真的冷心冷血冷肝冷肺嘛!三年后转了性子,也还是帮着她这个表妹打掩护的。
皇后命贺嬷嬷给陈太医厚赏,陈太医谢了皇后赏,留了药方子离开了。
安华锦在陈太医离开后,又重新坐了起来,对皇后说,“姑姑,我今日跟你睡行不行?”
皇后顿时乐了,“自然行。不过你得给本宫好好洗吧洗吧,浑身的粉,洗个干净。”
“不睡凤床。”安华锦提条件。
“嗯,睡偏殿。”皇后明白。
安华锦满意了,她虽然不喜欢皇宫,更不喜欢在皇宫住,但今日只能将就了。总比楚宸睡在灵堂里要强许多,他才是有点儿可怜。
这一夜,姑侄俩说了不少悄悄话,直到三更鼓响起,方才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日,安华锦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睁开眼睛,神清气爽,皇后已不在身边,显然早起了,她伸手拉了拉床头的木铃。
不多时,贺嬷嬷推门进来,笑呵呵地说,“小郡主,您总算睡醒了。顾七公子一早就进宫来接您,已经等了您两个时辰了。”
安华锦穿衣服的手一顿,“他来接我做什么?”
贺嬷嬷笑道,“七公子听说您昨日晕倒在太妃灵堂前,因深夜,不便进宫,今日一早便来了。”
安华锦点头。
贺嬷嬷亲自伺候安华锦梳洗,“七殿下也一早就来了,知道您未醒,便与顾七公子下棋等着您醒来。”
安华锦净面后,坐在梳妆镜前,“七表兄很闲?”
顾轻衍便罢了,一等半日,不像是楚砚的做派。
贺嬷嬷笑着摇头,“七殿下很忙,今日想必是关心小郡主。”
安华锦心里想着未必,昨日陈太医诊脉故意说的那么严重,楚砚担心她才怪。大约是有什么话要和顾轻衍说,所以,借姑姑的凤栖宫一用了。
她想着,拿起桌子上的粉往脸上扑,如今还在皇宫见人,还是要受点儿罪。
贺嬷嬷一把夺过来,“小郡主,奴婢来,保证让您看起来气色不好,一副病弱之态,但粉却不必扑那么厚,否则您没办法吃饭的。”
安华锦本会易容术,但觉得麻烦,才用厚粉扑,如今闻言放心地交给了她。
贺嬷嬷不愧在皇宫里陪着皇后待了二十多年,手上是有绝活的,想必皇后偶尔想偷懒,就靠她这一手绝活弄出个病容来应付。
没用多少时间,贺嬷嬷便给安华锦收拾好了。
安华锦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嗯,苍白、病弱、双眼红肿、没有精神气。只靠这些胭脂水粉便让她整个人换了一个模样,比易容术也不遑多让了。果然很厉害。
她自己很满意,所以当顶着这副模样出去见人时,看愣了外面的几个人也就不奇怪了。
外面除了楚砚与顾轻衍在报堂厅里下棋,还有一个衣着华贵做宫妃打扮与皇后年纪相当的女子在与报堂厅隔开的画堂里与皇后说话。
那女子气色不好,眼泡红肿,面色被脂粉遮掩,勉强能掩饰住苍白。
一眼所见,安华锦觉得看她这张脸跟她这副妆容差不多。不过人家这是气色不好往好了掩饰,而她这明明好好的却要装成这模样。
安华锦先走到皇后身边,喊了一声“姑姑”,然后疑惑地看向那宫妃。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如今,安华锦虽进宫数次,但遇到陛下的女人和儿子时候还真不多。哪怕三年前见过,没走心也不记得谁是谁了。
皇后伸手拉过安华锦的手,心疼地说,“你这孩子,昨日吓死姑姑了,今日睡醒一觉,可觉得好些?”
“嗯,好些了。”安华锦垂眼,故作坚强,“姑姑,我没事儿,您别担心。”
“你呀,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这才进京几日,便连着出了两次这么大的事儿。”皇后说着气怒道,“若是让本宫知道谁要害你,定不饶恕。”
“嗯,太妃为我挡灾而死,这事儿查出谁做的,一定让陛下杀了他。”安华锦也道。
皇后点点头,这才介绍,“这位是贤妃,三年前,你见过的,不过你这孩子素来记性不好,想必忘了。”
噢,这位就是三皇子母妃,与诚太妃是本家姑侄。
“贤妃娘娘!”安华锦意思地见了礼,故意说,“您与太妃娘娘真像。”
谁乐意与一个死人像?
贤妃面上一僵,勉强一笑,“昨日吓到小郡主了吧?真没想到太妃娘娘会在安家老宅……”
她不明白诚太妃怎么会为安华锦挡了毒酒?这事儿说的冠冕堂皇,但她才不信没有内情。不过她最关心的不是诚太妃之死的内幕,而是忘梭的招供,她的三皇子卷入了毒茶案。
这事儿若是不能洗个清白,那她的三皇子可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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