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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侦探不易做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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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的圣诞节都是加德纳夫妇离开伦敦前去朗伯恩, 和班纳特一家人一同度过。而今年班纳特家的大女儿和二女儿相继出嫁,其他三位女儿也统统定居在伦敦, 加之班纳特太太思念女儿, 不愿意早早回去, 班纳特先生便和加德纳先生大手一挥, 决定留在伦敦过圣诞和新年。

    等到新年过去后, 班纳特夫妇就不得不离开了——朗伯恩不算个经济繁荣的大村子, 但好歹也是一块地, 身为乡绅, 班纳特先生还是要回去管理的。

    一时间没了班纳特太太的絮叨和“惊世之语”, 又加上艾琳匆忙离开,父母不在、闺蜜回家,玛丽竟然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幸好凯瑟琳和莉迪亚还在, 塞彭泰恩大街照样吵吵闹闹。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步入新一年的一月,玛丽的新连载即将问世。

    往月的《海滨杂志》样刊都是霍尔主编托人带给玛丽的,新年元月也不意外,但来送杂志的人, 则大大出乎玛丽预料。

    一大早公寓的门铃就响了起来,玛丽和两位妹妹才刚用过早饭不久呢。她打开门,落入眼帘的是弗兰茨·哈维, 菲利普·路德的第一位头号“粉丝”, 负责报道光照会全部始末的记者先生。

    上次拜访之后, 他详细地报道了布莱克伍德和他组织犯下的罪恶, 接着就一头扎进了伦敦的工人聚集区,着手推广米尔顿的一系列工厂改革。

    一段时间不见,他还是那么不拘小节,甚至在工人区住久了,玛丽觉得他比刚来到伦敦时更夸张——特别是那头乱糟糟的黑发和不曾熨烫过的衬衣,哈维记者还像工人那样,在手腕上系了一条毛巾,风格格外……不羁。

    他一见到玛丽,立刻扬起笑容,抓下自己的帽子:“玛丽小姐,早安,霍尔请我来送样刊。”

    “早安,哈维先生。”

    惊讶归惊讶,但玛丽还是很欢迎记者到来的。她让开房门,忍俊不禁道:“天底下也就只有霍尔主编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泰晤士报》记者跑腿了。”

    落座之后哈维先生失笑出声:“我也不亏,至少我提前看到了连载。”

    直奔主题向来是哈维先生的风格。玛丽见他直奔主题,免不了心生好奇:“既然你阅读了连载,先生,那么这次的故事你还满意吗?”

    “满意不满意且不谈,”哈维先生兴致勃勃地说,“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从哪儿来的思路,玛丽小姐。从工人到马戏团再到金融诈骗,别说是写了,就单单是灵感闪现,寻常作者若是三者选其一还能理解,而你的思路就是能跨那么远。”

    一般而言,作者的思路和自身的经历密切相关。就算是天马行空的科幻作家,其构思也是基于作者平日接触到的科学知识发展而来的。严格来说玛丽也没逃脱出例外——在维多利亚时期她是个在南方乡下长大的乡绅之女,但她还有一层穿越的身份嘛。

    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创作思路,是基于玛丽对后世著名罪案和传奇人物有基本了解的前提上展开的。

    但哈维先生可不知道玛丽拥有未来的记忆,他只能将这些灵感归咎于玛丽的头脑聪明上,故而才有所感叹。

    关键是,玛丽也不能坦白啊。

    之前被哈维先生夸有“陀思妥耶夫斯基风范”的心虚感又回来了,玛丽不得不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不提满意不满意,那就是说……先生你不太喜欢这个故事了?”

    哈维先生神情一凛,急忙摆手:“我可没这个意思!光是你敢让一名寡妇戏弄了整个警察局,这样的大胆设想,就足以引人好奇了,玛丽小姐。”

    说完他又颇为不爽地补充一句:“霍尔这家伙仍然把故事断在了关键位置,他还对我说《支票佳人》的篇幅又长,我还得再忍四次他的商业手段,整整四次!”

    玛丽:“……”

    看来主编的断章水平祸害了不止福尔摩斯一个人啊,玛丽哭笑不得。

    《支票佳人》的篇幅确实长,是玛丽创作的最长小说。因为篇幅近十万词,所以霍尔主编大手一挥,把连载分成了五期。

    一听到霍尔主编又把故事断在关键位置,玛丽心中就有个大概了。

    她翻开《海滨杂志》,看到《支票佳人》的当期连载结局,果然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支票佳人》的故事发生在《狂欢之王》之后。因为普鲁托的盛大演出,加上抓住了企图偷盗《蒙娜丽莎》的团伙,菲利普·路德更是名声大噪。他一回到伦敦,各种报纸记者和好事人纷纷上门,络绎不绝,若是路德夫人尚在,为人玲珑剔透的她倒是能与之周旋,但现在只剩下路德侦探一人,他被骚扰的烦不胜烦,左右无法,干脆再次拎起行李,跑到南方真的度假去了。

    然而菲利普·路德又不是个能清闲的性子。南方乡村生活节奏缓慢、气氛及其祥和,没有酒吧,没有忙碌的工人和商铺,路德在乡下躺了不到三天,就觉得自己完全躺不下去了。路德给伦敦的朋友用看似随意的口音写了封信,他又耐着性子虚度了近一周时间,收到了一封来自于伦敦警局的电报:“有案子,速速归回来。”

    ——这可不是他呆不下去自己回去的!

    拿到电报后路德立刻收拾东西回到伦敦,找到给他发电报的威尔逊警探。

    菲利普·路德在认识路德夫人之前,也是一名破案效率极高的伦敦警察。当时年轻气盛,路德和这位威尔逊警探又年纪差不多,两个人刚刚认识时一直是竞争关系,常常针锋相对。但伴随着年纪增长,二人纷纷成家,针锋相对也变成了惺惺相惜,反而成为了朋友。

    之后路德因为一件大案和苏格兰场上头的人出现了矛盾,愤而辞职,成为了一名私人侦探。威尔逊警探则步步高升,坐到了举重若轻的位置上。但这并没有影响二人的友谊,相反地,因为路德不是体制内的角色,和威尔逊警探掌握苏格兰场警察应有的资源,两个人相互帮助,互为补充,反倒是一起合作解决了不少案子。

    这次再次见面,威尔逊警探见到路德就忍不住爆笑出声:“去南方度假,我和老同事们打了个赌,你要是能待过两周他们就要请我喝酒,这下可是请定了——你不是真以为自己能在乡下虚度时光吧,路德?你到底怎么想的!”

    路德:“……”

    见老友很是无语,威尔逊警探倒是也没蹬鼻子上脸,他只是笑着拍了拍路德的肩膀:“既然你的目的在于躲避记者和小道流言,去乡下真不如去国外。我这里刚好有个涉及到多个国家的案子,你要不要看一看?”

    路德和威尔逊警探打了几十年交道,自然明白没那么简单的好事。他无动于衷地挑了挑眉:“涉及到多个国家的案件,轮得到你们苏格兰场管?”

    “确实轮不到,”威尔逊警探说,“只是多个国家中包括大不列颠。他在英国干的事情自然要苏格兰场管了——再说了,国外的事情轮不到我来管,你这个私家侦探去管,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路德终于抓到了反击的机会,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所以苏格兰场现在已经沦落到雇佣私家侦探工作了。”

    “苏格兰场不会雇佣你,”威尔逊警探也不生气,“但丢了钱款的银行和资本家巴不得要雇佣你呢。”

    银行和资本家?

    话说到这儿,路德侦探明白了大概:“还是一桩金融案。”

    威尔逊警探这才收敛了笑容:“准确地说,是一场跨国金融案。”

    因为合作关系,所以威尔逊警探先负责中间牵线,让路德先行接触开银行的资本家。受害者在得知威尔逊警探请来了菲利普·路德之后自然二话不说答应雇佣他追查此案,接着威尔逊警探才将卷宗交给了路德。

    拿到卷宗之后,菲利普·路德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威尔逊警探要将案子交给自己了。

    案件主要涉及英美两国多家银行,甚至在欧洲的几个私人银行也有所牵连。总之就是要查起来,不仅是跨国的问题,还要在多个银行和资本家之间周旋,更遑论当地的政府和警局。要是由政府人员出门查案,免不了会引起很多麻烦,还是交给菲利普·路德这样体制外的人调查最为合适。

    而目前英国警方掌握的消息有限,只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他们要抓的是个伪造支票的大盗,主要在英美两个国家流窜,冒充不同身份不同国籍的人,拿着假支票到各地的银行空手套现款。

    路德向苏格兰场索要了关键证物——假支票。

    不得不承认,这假支票做的出神入化,说以假乱真都是在贬低他。当时银行的老工作人员将支票交给警察时甚至说,他们要抓的这位金融罪犯不是在做假支票,他做的就是真的。事实上也是如此,若不是银行和银行之间发现账务记录对不上,根本就不会发现存在此事。

    特别是十九世纪的银行又不联网,各地的交流还依靠电报信件,一旦跨国,这人是真的不太好抓。

    而这都还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他的假支票上写着的可不是同一个人的名字,几乎是每到一个城市,他就会换一个身份。而这些假身份都是存在的,不是商人,就是资本家,国籍不同、身份不同,甚至身高体型年龄面貌都全然不同。就算是这人在造假支票的同时还深谙易容术,他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身高体重冒名顶替啊。

    有了案件,菲鲁普·路德的注意力终于从烦不胜烦的记者身上转移。他拿着卷宗回家,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好几天,来回翻阅诸多受害者的特征和经历,试图找出一个共同点。

    然而这次就连路德也没有立刻找到答案。

    他不眠不休,查阅各种线索证据资料,都快把卷宗上的内容背下来了还是毫无头绪。最终是威尔逊警探看不过去,硬拉着路德去参加老朋友们的酒局,忍不住劝道:“你怎么还是这样,一投入案件就不管不顾,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和艾丽莎交代?”

    路德横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开口:“现在最紧迫的问题,就是找到这家伙是如何伪装成不同的人,还骗过了银行的工作人员。”

    “要是能解决,那哪还能叫紧迫呢。”威尔逊警探也很是无奈。

    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路德,现在各地的警察都在追查这个伪造支票的家伙,大家也都是一筹莫展。一想到这儿威尔逊警探免不了来气:“我就不明白了,这些商人各个有家室有妻子,就算不拖家带口出门,身边也总会有亲近之人陪同吧?连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他难不成是从阴间回来的鬼魂不成?”

    威尔逊警探无心之言,却让路德一凛。

    是这样,这些被罪犯冒名顶替的受害者确实有两个共同点:一是他们都有家室,后代不一定,但一定有位年轻貌美的妻子;二是身份缘故,他们时常在各地走动,国内行商都是小范围的,更多的是横跨大西洋,在英美两国之间来回做生意。

    之前路德专注于研究易容术的问题从而忽略了这点,而威尔逊警探的话则让他猛然回过神来,是自己思路想窄了!这两个共同点一定是重要条件。

    “我觉得——”

    “你住口。”

    菲利普·路德果断地拦住了朋友的话,威尔逊警探见他直接陷入思索,就知道他是有了灵感,就没追究路德的无礼。

    有家室,常走动,这意味着受害者们未必会带着妻儿行动,他到陌生的地方行商,当地人也不了解他的家庭构造,那么……

    “我知道了。”

    路德恍然大悟,他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瓶。

    “是我们进入了误区,威尔逊,”路德说,“我们要找的根本不是易容术的小偷,而是一个骗子!”

    “骗子,”威尔逊警探很是茫然,“他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不是他。”

    路德笃定地开口:“是她。这位诈骗犯是女人,她八成就是以受害者妻子或者女儿的身份走进银行的。”

    ——《支票佳人》的第一期连载到此为止。

    平心而论,在十九世纪写支票诈骗,多少有些投机取巧的意思。在弗兰克·阿巴内尔本人生活的年代,若是想要以帮人代取的名义拿着支票兑换现金,是需要向银行提交委托书的。但放在比弗兰克早大半个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在银行和银行之间没有网络联系,各项条款也没有特别完善的情况下,可操作性则要大的多。

    而霍尔主编的商业手段依然高超,卡在这里,把诈骗犯是位女性的悬念抛了出来之后戛然而止,怪不得哈维先生会出口抱怨呢。

    “就是因为他卡在悬念的位置,”哈维先生吐槽道,“我才追问这次的连载都多长,没想到比之前的两个故事都要长,这叫我不由得期待起来了。”

    “希望能让你满意,先生。”

    见记者并没有因为诈骗犯是女性而展现出什么不满或者好奇,玛丽多少放下心来——不得不说哈维先生第一眼就看中了菲利普·路德的故事,多少也有种“物以类聚”的意味。他能在一个谋杀案中看到社会价值,就证明记者不是个会为表面因素而受到干扰的人。

    “我说期待并非客气,玛丽小姐,”哈维先生真诚地说,“至少霍尔那家伙对我炫耀,他向你提供了特别多的帮助,特别是伪造支票的细节方面的帮助,导致我倒要看看,由主编先生亲自提供资料的桥段,到底有多精彩。”

    玛丽勾起嘴角:“这方面我对我和霍尔主编都有自信。”

    哈维先生:“我拭目以待。”

    说着他站了起来,重新把帽子戴上。玛丽见他做出要走的姿态,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要走吗,先生?布洛大妈的茶还没端上来呢。”

    “我还得赶火车,就不喝茶了。”哈维说。

    “赶火车,”玛丽开口,“你要回米尔顿吗?”

    “啊。”

    哈维先生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我竟然把这个忽略掉了,什么脑子!玛丽小姐,我今天来还是来向你告别的,我得去一趟法国。”

    玛丽:“可是你这次回伦敦,不是为了推广工厂改革吗?”

    哈维:“基本已经差不多了,至少我说服了汉普。你若是有空,小姐,可以去汉普的工厂去看看。剩下的事情我联系上了摩斯坦小姐,她和华生医生都愿意接替我的工作,继续推广改革的工作。”

    本身一部分工厂卫生条件的方案就是华生医生写的,而摩斯坦小姐又是爱尔兰工人出身,愿意接替此事,玛丽一点也不意外,只是……

    或许是玛丽困惑的表情过于明显,连生性不拘小节的哈维先生都读懂了她的表情。

    衣着随意的记者先生一笑:“我也不想在这个关头离开,但是法国北方发生了一场矿难,现在局势非常紧张,我必须去看看。”

    他的这番话,让玛丽意识到了什么。

    “霍尔主编早就说过你不止是追踪国内的工人运动,”玛丽说,“国外的你也非常关注,但是我想,国内外的工人对你来说应该是同样重要的。”

    “确实如此,但事有轻重缓急。”

    哈维先生收敛了神情,他头发乱糟糟、衣服也不算整洁,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流露出不容忽视的严肃和认真。

    “第二国际需要我能够报道最新的消息,”记者说,“我必须去。”

    第二国际……就是社()会()主义国际。

    玛丽这才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记者,究竟拥有着怎样的身份——米尔顿的工会代表希金斯,出于对朋友的考虑,尽管非常感谢玛丽能够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可他仍然希望玛丽·班纳特和其他善良天真的单身小姐一样,远离是非争端,说出类似于不要和共()产()党人打交道的话来。

    而现在,登门拜访的弗兰茨·哈维,则是一名实打实的共()产()党人。

    一时间玛丽有些恍惚,不是因为记者先生的身份有多么特殊,而是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整整二十余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了真实的历史。

    直至送哈维先生出门,同他道别之后,玛丽才回过神来。

    刚刚哈维先生说的是,法国北部出现了矿难,而因为矿难,当地的局势变得非常紧张。

    矿上的局势紧张,从根本上讲和米尔顿当时的情况应该没什么两样——能够出现的矛盾,也应该是劳资双方的矛盾。这就不免让人想到……当时米尔顿的罢工,是由莫里亚蒂非法垄断海外棉花市场引起的连锁反应。

    而现在,詹姆斯·莫里亚蒂确实在法国,他是打算故技重施,只是换了个行业吗?玛丽认为莫里亚蒂教授不是那么没创意的人,但又隐隐觉得这与他有关。

    她左思右想,找不到答案,干脆写了封信,托人带去贝克街221B。

    现在的贝克街221B,名义上是福尔摩斯和华生合租,但因为筹备婚礼的各项细节,华生天天往摩斯坦小姐那边跑,除了晚上入睡,221B基本上已然是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小天地了。

    这也导致了玛丽找人带去信件,迟迟没有得到回信,估计是福尔摩斯又沉浸在了什么化学实验中忙不开身。

    直至第二天早上,福尔摩斯先生才给了回信。

    玛丽的询问很是简短,她直入主题,询问之前歇洛克·福尔摩斯说莫里亚蒂有了新动向,哈维先生口中所说的法国局势紧张是否与教授的新动向有所关联。而福尔摩斯的回信则更为直接,他拍了封电报,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有关,婚后说。]

    玛丽的脸“腾”得一下红了个底朝天,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婚后,是指的摩斯坦小姐和华生结婚后。

    她手忙脚乱地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强迫自己不要往其他方面想:是,教授的阴谋固然重要,但华生夫妇的婚礼也是一样来着!

    就是……简洁就简洁,能不能不要把话省略到产生歧义的地步啊,玛丽越想越脸红,她甚至怀疑歇洛克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