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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尘眯着双眼纵观全局,淡淡分析道:“他们不敢出来是对的!两年前我大陈誓师北伐萧国,一开始只有三十万大军,后来随着战况的不断变化,从各个城池抽调军队,最后投入总兵力达到五十万。”
“若不是边境的十三个城池,都必须要有驻军把手,才勉强在每个城池留下五千人,而腹地城池的守军,只有一千到三千不等。这才使得回沪有胆子出兵来犯。”君尘道。
“若是边境的这些城池被攻破,就会进入我大陈腹地,敌军就可以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杀入国都承天。兵力薄弱这是其一。”君尘继续道。
“其二,宾临附近各城池势单力孤,盲目派出军队来驰援,杯水车薪,非但起不到作用,反而会损失有生力量,造成其他城池防务空虚。那样敌人就会放弃攻打宾临城,转兵攻打守卫薄弱的城池。”君尘道。
“可惜啊,他们还是低估了大陈王朝的隐忍和耐心,经历数十年的不断争战,在生死战火洗礼下,大陈涌现出无数军事人才,就连普通百姓对于战争也仅仅是厌倦,而不是畏惧,他们应对战争都有了自己独特的智慧、独到的见解。”君尘继续分析。
“对于回沪大军准备围点打援的战法,老百姓都一眼明了,故此十多天其他城池没有一个来援,导致回沪大军只能假戏真做,全力拿下宾临城。”君尘又道。
“若非如此,回沪大军一上来就全力进攻,不给宾临应对和喘息的时间,纵然宾临城万众一心,最多三天可破。”君尘道。
“是啊,前五天的攻城虽然也很激烈,但总感觉他们并没有尽全力,原来他们竟有如此打算!”毛杰恍然大悟。
“我大陈援军长时间不来,而敌人又久攻城池不下,所以敌军士气在缓缓地降低,而宾临城面对十倍之敌坚守五天,对全城都是莫大的鼓舞,再加上五天的调整,军民一心誓死保卫宾临城,这才勉强守住宾临!”君尘道。
“停,懒得听你们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想说你这次可是欠了我们一个大人情呢!要不是我和毛少主,恐怕今日宾临就算不破,也无法将敌人击溃吧!”飞燕道。
“人情,肯定是欠下了。可你说错了,想击溃敌军对我们禁军而言并不难,但这会让禁军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我是不会做这种吃亏的买卖的。”君尘道。
“况且敌人的粮草已经烧掉了,就算没烧掉,只要禁军一到,宾临之危就已解矣!”君尘十分自信地说道,显然是对自己一手*出来的禁军有着军队的信心。
“照你这么说,我们俩费了这么大力气,岂不是徒劳无功?”飞燕有点不服气,鼓着两腮反问。
“不,你们的功大了,若没有你们,我们不会一举击溃敌军,敌军也不会更早撤军,最重要的是,现在眼前的这一万敌君,他们会永远地埋葬在这里。”说到这里君尘眼中杀气迸发。
君尘道:“敌人丢盔弃甲溃逃和有序撤军,这完全是两个概念,此战大胜飞燕姑娘和毛少主功不可没!”
“嗯,这还差不多!”飞燕瞥了一眼君尘点点头。
经过两刻钟的激烈厮杀,回沪参军逐步朝着西南方向溃逃,全面溃退之势,已不可逆转。
杨烈叹了一口气:“大陈王朝气数未尽。”不再关注君尘,随着中军大营一起离去。
而四座城池的军队和清风寨的好汉,依旧紧追不舍,一直追了两个时辰,追击出数百里仍未停止。
君尘做为大陈王朝的禁军将军,虽然和杨烈有约不能出手,但他一直随行于军队之中,指挥着大军对敌军有生力量的绞杀,因为错过这个机会,几年内大陈都不一定再有机会大力削弱回沪。
就因为君尘想尽可能的扩大战果,导致那些从参军开始就跟随自己的兄弟,折损了许多。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不到两年时间,回沪再次作死,致使一位女帝初步发家,当然这是后话了。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燃尽,而后缓缓落下,宾临南城头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无数百姓跪在地上,抱着亲人的尸体痛哭,有很多老人家一气之下吐血而亡,更有贞洁烈女随夫殉情而去。一时间没有去追击的守军,紧急应对这种趋势的蔓延。
作为书香门第的任志晨,则成了慰问团的团长,为一个个失去亲人的乡亲开导。但这种小面积的做法,还是没有乡亲们头脑一热自杀来得快。
才好不容易,多少英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保住了他们的性命,守住了城池,就如此轻易地自杀了。那死去的将士亲人,他们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意义何在?意义何在?
任志晨在守军的帮助下,将一众百姓聚在一起发表讲话:“各位父老乡亲们,我知道你们都失去了亲人,有的失去了孩子,有的失去了丈夫,有的失去了兄弟姐妹,有的失去了父母。”
“其实,我和你们一样,我也失去了我的亲人——我的父亲,当初我也和你们一样,仿佛天塌地陷,仿佛支撑自己生命的柱子轰然倒塌,觉得自己无法再活下去。”任志晨道。
“我们可以悲伤,可以难过,但绝不可以就这样轻生,乡亲们请好好想一想,我们的亲人为什么而死,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生命啊!我们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正是因为他们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用血和生命的代价,为我们换来的一线生机!”任志晨道。
“现在他们尸骨未寒,大仇未报!我们有什么颜面去九泉之下见他们?多么不容易我们才守住了城池,保住了项上人头,保住了父老乡亲。”
“就如此轻易地自杀,那誓死不屈的英烈,付出生命的代价,意义何在?死容易,活着难。死了一了百了,活着的人要继承死者的遗志,待有朝一日,为这些亡魂报仇雪恨!”任志晨道。
……
就在任志晨安抚宾临城百姓的时候,君尘右眼眼皮跳动不已,一股不好的预感临身,他本不是迷信的人,但每当右眼皮跳动,接下来总会有身边熟悉的人,在他的面前死去。
于是,君尘立即下令鸣金收兵,不再追赶狼狈逃窜的回沪士兵。毕竟,今日的战果已经扩大到最大化,在这么追杀下去,只会激起回沪士兵的临死反扑,到时候只会让己方增加不必要的损失。
奋勇的大陈将士们憋屈了近半个月,纵然心中有百般不愿,可收到了君尘的命令,还是停止追击,开始有序撤退。
而做为一名宾临人的梁成,虽然心有不甘,仍服从军令,回头准备朝着自己的部队归去。忽然,一支锐利而快速的冷箭,从他身后飞射而来,从梁成的后背穿透,一箭穿心!
“噗——”一口鲜血喷出,梁成从马背上跌落,一头栽倒在地。
“队长——”梁成小队此刻仅剩下九名金甲战士,他们齐声而呼纷纷下马营救。
君尘听到这一声惊呼,回身一望,看到倒地的梁成和正冲过去的九名金甲战士,身影一闪也冲过去。
“兄弟,挺住!”君尘紧握梁成的右手。
“将军,帮我照顾好我媳妇儿花兮,好吗?”梁成口中吐着鲜血断断续地说道。
“梁成,坚持住,你一定会活下去的!”君尘道。
“答应我!”梁成。
“……”君尘郑重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再求……将军一件事……我听闻将军乃是万人敌……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替我……替我取回沪中军主将……的首级……可……可好?”梁成炙热的眼神紧紧盯着君尘的双眸。
“……”君尘回应着梁成的目光再度点头,“好!”
“哈哈哈……”梁成断断续续大笑三声,脖子一歪声音戛然而止。
“队长——”九名金甲战士眼角流着热泪。
炎炎夏日的夜,忽而一阵冷风吹过,众人只觉周围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许多。
君尘黑发飞舞衣角飘动,从地上捡起梁成丢弃的长剑,缓缓站起身,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大变化,宛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熟悉君尘的金甲战士都知道,此刻他正处于绝对的愤怒状态,越是愤怒到极点,在表面上表现地愈发平静。
“你们,撤!”君尘冷峻的双眸,盯着前方的敌军中军主将营帐道。
“诺!”九名金甲战士十分想陪君尘一起,去为队长梁成报仇,但他们依旧服从命令向后撤去,因为他们心里明白,他们去了只会拖君尘的后腿,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君尘缓缓闭上双目,仰面奋力深长的呼吸:“呼——”
“纵古今,横天下,凌云志冲霄。千军吼,万马啸,淡然一笑,廖宇尘埃不足道。”诗号即出,声音未落,君尘的身影已经在数十丈开外,他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朝回沪中军大营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