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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已经五十多岁,口碑很好,现在跪在雨地之中,乞求乡亲们撤离,让他们意识到情况真的很严重,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那就撤吧。”
跟着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
陆渐红赶忙扶起老马,道:“老马,起来吧,时间无多,赶紧组织人员做好撤离工作。”
刘翔接到老百姓同意撤离的汇报之后,喉咙竟有些哽咽了,事不宜迟,立即命令整装待发的警力赶赴前线,协助撤离工作。
凌晨一点,几个村庄已经变得空荡荡的,黑暗之中,它们在等待洪水降临的那一刹那。
还有两个小时就有泄洪了,陆渐红老马是不是所有人都全部撤离了,要他以村为单位再过一次数,这一过之下,陆渐红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五个村一共一千二百八十七人,还差了四个。
陆渐红急道:“看看是哪个村的,尽快去找。”
“好像是老孙庄。”有人说道。
老孙一共四口人,老夫妻俩带两个孙子,儿子儿媳在一次车祸中双亡了,就剩下老少四口相依为命,正符合目前的情况,可能是不知道撤离的事,所以没走。
老孙家的地方在最下游,雨大天蟔,陆渐红立即安排了五个人,与他一道去找人。
老马拦住了他道:“陆秘书长,您是省里的领导,不能以身涉险,还是我带队去吧。”
“老马,你的官本位思想还是太严重啊,生命都是平等的,你年纪大了,哪里比得上我们年轻人,不要多说了。”际渐红不容置疑地挥了挥手。
高兰不愿意放弃与陆渐红在一起的时间,也要求跟着一起去,陆渐红理解地看了她一眼,道:“高兰,我们要去救人,你一个女孩子,我怕有什么意外,顾不上你,我要为你负责,更要为高省长负责。”
高兰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下,道:“那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陆渐红一声令下,三个工作组成员加两名熟悉地形的村干部,身着雨衣,打着手电摸黑走了出去。一行六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而行,下游的情况要比上游好了许多,水能及时排出,所以受灾并不严重,但饶是如此,仍有不少盆地之处被淹没在水中,令人头疼的是,不断会有大小不一的泥石流滑下,白日里白花花的水面在黑夜里显得异常深邃。陆渐红边走边看手表,必须要在三点前赶回。因为这是最后的底线,上游不少房屋已经在水中浸泡了很长时间,时间一长,危险更大,更严重的是,此时已经出现了疫情,再不泄洪,严重妨碍救治。
怀着复杂的心情,陆渐红与众人一道摸黑前行,这一路走来,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等找到仍然在梦乡里的祖孙四人时,六个人都成了泥人,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简单向老人说明了来意,告诉他们全村只剩下他们四个人没有撤离,老人的泪流了下来,一方面是感动干部不顾危险来寻找他们,另一方面也是为告别这个守了一辈子的家而伤心。
找到了仅余的四人,陆渐红松了一口气,脱下了自己的雨衣穿在孩子的身上,免得他们冻着了,其他人也纷纷脱下雨衣给二老穿上。
“走吧!”陆渐红一声令下,出发了。
回程更难,老人的身体不好,腿脚不便当,加上孩子还小,轮换着背着摸索而行,速度便慢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众人的手机早已在雨中淋湿了,根本无法与现场指挥部取得联系,唯一之途就是加快脚程,尽快地赶回。
夜深邃而恐怖,豆粒般的雨点砸在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让相互之间根本听不清说话的声音。
走了一阵,众人不由傻了眼,刚刚走过的一座桥被泥石流冲垮了,呈现在眼前的是涛涛的泥石流,湍急的流潮根本无法通过,连人都站不稳。
一名同志壮着胆子都趟了一下,边上都是齐腰深,一个浪头过来,人差一点被冲走,幸好被众人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却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陆渐红看着时间无多,问道:“这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过去的路?”
“有倒是有,不过更难走,要绕到山上才能过去。”同来的村干部道。
“那就别耽误了,难走总比没路走好。”
刘翔在不停地看着时间,时间在一分一秒中缓缓消逝,眼看着距离凌晨三点越来越近,却还没见到陆渐红等人回来,心都快急碎了。时间不等人啊。刘翔的肺都要炸了,万一省里的领导在这里出个差子,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高兰也急得眼泪簌簌直掉,不停地拨打着陆渐红的电话,可是都提示已关机。
时间越来越迫近了,只差五分钟便是泄洪的时刻,刘翔再也坐不住了,冲到帐篷前,电话里向市委书记于彬作了汇报,于彬破口大骂道:“刘翔,你他妈混蛋,怎么能让陆秘书长亲自去?我告诉你,陆秘书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引咎辞职吧!”
刘翔被骂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这时,水利局长匆匆来到,道:“刘市长,时间到了。”
“再等几分钟!”刘翔咬着牙道,心里却在暗暗祈祷,陆渐红,你快点回来啊。
高兰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着手表上的分针一转转地绕着圈,很快又是五分钟过去了,这时,远远看到了手电的光芒。
刘翔大喜道:“快,快去看看,是不是陆秘书长他们回来了。”
嘴里这么说着,刘翔已经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确实是他们回来了,可是在这几个人中却没能看到陆渐红的身影。
刘翔吼道:“陆秘书长呢?”
几个人沉默着,电筒下的脸全湿了,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都他妈说话啊!”刘翔忍不住爆了粗口,再顾不上市长的身份。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带着哭腔开了口:“陆秘书长他……他被水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