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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的瞳孔迅速收缩,拉着我,不由分说地向往外面走:“别傻了,快走!”
可,我早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我紧紧地抱着枫子的裤脚,怎么也不松手。闺蜜扯了好几下,都没有扯开,开始说软话求我:“陈沫,你想想你的父母,你这样子,他们知道了该多伤心?”
“你先走,你要是留在这里,我不会放过我自己的。”
“你走吧。”
不知道枫子和闺蜜背着我完成了什么交易,闺蜜立马松开了我的手,迅速地冲下了楼。
我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扬起笑脸,刚准备对枫子说,现在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两个分开了,没曾想,下一秒,我就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了寒风瑟瑟的窗前。
我疑惑地望着他,“你这是要干什么?”
枫子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散发着我从未见过的戾气。
“都给我出来!这不是你们警方一直安插在我身边的女奸细吗?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乖乖地臣服于我的身下,替我鞍前马后,骗得你们团团转吗?想知道胡天涯和成哥是怎么死的吗?都是我干的。这个女人,就因为自以为是,以为我喜欢她,就自己承担了这一切,你看看你们找的窝囊废!”
窗外空地上,是一群舞刀弄枪的警察严阵以待,在他们的眼里,枫子大概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而大概只有我知道,他这番话的用心良苦。
他想用他自己的血,来洗掉我身上所有的孽障。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我早就想好,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你别想松开我的手。”
我死死捏住枫子的衣袖,耳边定时炸弹的报警声愈演愈烈,我望着他眼中慢慢渗出来的泪水,痛心断肠。
“别恨我,我爱你。”
枫子闭上眼睛,我刚看见一滴眼泪从他的眼中滑落,下一秒,我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茫茫。再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我爱的人啊,就这样,变成了漫天挥洒的尘土。
而我,落在了一个温暖而陌生的怀抱,从此我的世界,一片死寂。
我被送往了张宇的医院,床头卡上没有姓名,却享受着最好的医疗服务。闺蜜每天都会过来看我,喋喋不休地和我说着她和现在这个男人的进展,说着李氏那一档的后话。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像枫子说的,做了坏事的人,早晚有一天会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刀疤、老麻、刘二叔、孔高、大炮都被判了刑,曾经笑傲江湖的李氏,现在也成了历史的泡影。
而我,也在等待着,属于我自己的罪有应得。
这天,闺蜜拿着一个黄色的卷宗走进病房时,我知道,我等的东西终于来了。我心平气和地伸出双手,等待着冰凉的手铐。
闺蜜看着我,有些惊讶,随即摇摇头:“陈沫已经死了,你现在是李沫。”
李沫?
我苦笑一声,是以他的姓冠我的名吗?人都死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我怎么死了?”
虽然这问题有些奇怪,但闺蜜并没有提出异议,打开卷宗给我看:“陈沫死在一个月前,警方和毒枭李景枫的战斗之中,被秘密追为烈士。我已经通知了叔叔阿姨,他们现在还有些难以接受,但我相信,过段日子总是会好的。”
哦,原来是用这么一个方式,来让我重生的啊!
我点点头,礼貌地说:“谢谢,以后我父母就多拜托你照顾了。”
闺蜜愣了一下,有些不悦地说:“我觉得我们两个直接,没必要生分到这个程度。”
“还是有必要的。”我眼神呆滞的看着雪白的墙壁,枫子死前一幕幕又重新出现在我的脑海:“你认为十恶不赦的人,却是我眼里最善良的人,如此大的差异,怎么能不生疏?”
“我就知道你还因为这件事怪我。”闺蜜叹了口气:“当时我带着对讲机过来的,我说什么他们都听得见,难道你要让我们两个都栽进去吗?你真以为,你按照包庇那些毒贩的事情,我不知道吗?”
这回,愣的人换成了我。可立马,我就释然了,我微微一笑,问她:“现在到什么位置了?”
“因为这件事,成为了市局的中层干部。”
我点点头,这样很好,闺蜜总算是得到了她想要的。我深吸一口气,问她:“那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这是张宇帮你弄得死亡证明和出生证明,和我给你弄得身份证和户口本,陈沫死了,你千万要记住。”
拿过闺蜜递过来厚厚一叠资料,我忽然想起了张宇。
“张宇呢?之前有段时间特别不想遇见他,可无论到哪儿,总是能见到他。现在就住在他的医院,反倒是见不着了。”
“世界很大,只要有心,也可以很小;世界很小,只要狠心,也可以很大。他现在去西藏那边义诊了,他说他做了太多不好的事情,现在要做点好事,多积阴德。”
“这个想法实在是好。”
我看着窗外暖阳明媚,虽然已经不再爱,但也希望他找到最开始那个自己。
闺蜜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了口:“他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哦?”
“他说,之前的他是走火入魔了,叫你别忘心里去,希望你能为了枫子,好好活着,哪怕活着再难。”
“嗯。”
我点点头,拉上被子,闭上眼睛对闺蜜说:“我累了,先睡了,明天我会买票离开这里,你好好的。”
从前矫情的话,现在倒是成了真。我承认,我始终是个懦夫,我不敢看闺蜜的眼睛,只是,那关门声迟到了很久很久。
丽江,是一个最好赚文艺青年口袋里的钱的地方。黑虽然黑了点,但这里的景色的确对得起他们付的钱。
之前那些事情真的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而这辈子,我好像一直都是这家“茉莉花开”清吧的老板娘。
旅游区,淡季的人寥寥无几。就在我打着呵欠准备打烊的时候,门口的风铃传来一阵响动,我抬眼一看,是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被这阿迪达斯登山包的男人。
这样的人,倒是经常见。
人是不会和钱过不去的,尤其像我这种无聊又寂寞的老女人。我拿出酒单放在吧台上,招呼他说:“帅哥,这边过来,你想要喝什么?”
男人转身,一双似曾相识的双眼皮震得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望着他。他像是有一种魔力,让我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丧失掉自己所有的能力。
“我来应聘。”男人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问他:“你擅长什么?”
“我啊,最擅长魔术,大变活人,死里逃生什么的。小姐姐,你喜欢什么,我表演给你看。”
“我啊。”我木木地点点头,现在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点头说好。
我的枫子回来了,我爱的人回来了。
“老板娘?老板娘?埋单了!”
被客人拍得震天响的桌子把我从梦中吵醒,望着店里稀稀拉拉的人群,心里五味杂陈,真想一睡不醒。
我打着呵欠看了一眼账单,“232,谢谢。”
收了钱,我眼神忽然扫到一个穿着僧袍站在门外的僧侣,可出家人一般不是都不会接近这些声色场所吗?
一时好奇,我走出去问:“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僧人看见我,礼貌地鞠了一个躬,“请问施主相信轮回吗?”
轮回?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反倒问他:“如果死去的人出现在梦里,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你们太思念彼此了,施主,如果那个人是你的爱人,那就捐一点功德,让他在那边知道你过得很好。”
僧人拿出一张功德帖,我迫不及待地在上面签了名字。
倒不是相信那些迷信,也不是找什么精神寄托,也许眼前这个头上已经冒出一层青苗的人,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但我爱惨了他说的那句话。
刚刚梦见枫子,大概就是因为我们相互思念着彼此吧!
你思,故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