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中文网 > 女师爷 > 88.第88章

88.第88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一九中文网 www.19zw.com,最快更新女师爷 !

    此乃防盗章, 订阅比例不够, 需等等才可看文

    敲门的人是范晋川。

    “店里好像死人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知春和知秋已经起来了,但方凤笙还不想起。

    她夜里很难安睡, 如果睡不好就被叫起, 会头晕不适,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她的耐性会非常不好。

    知春和知秋都知道,看着她的目光犹豫:“少爷?”

    凤笙坐了起来,心里一面想着这人真八卦, 死人了就死人了,去看什么热闹, 一面应道:“你等我一下。”

    等她穿好衣服, 知秋去打开门,范晋川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小七。

    更深夜重,范晋川匆匆而起,但衣衫却并不凌乱。发髻整齐,一身洗的有些泛白的青袍, 也是板板整整穿在身上。

    “方贤弟请恕愚兄深夜打扰,但客店里出了这种事,我们还是去看看情况的好, 刚好彼此之间也可当个佐证。”

    “范兄倒是挺仔细。”

    “愚兄曾遇过类似的事, 因不想多惹是非, 就闭门不出, 谁知恰恰是独善其身惹上了一身麻烦。”范晋川苦笑说。

    “也是在客店里吗?那范兄有点倒霉了。”

    凤笙发现范晋川没有看自己,目光迟疑地落在床榻上。

    她这才反应过来,两间房四个人,禹叔又是个男人,所以知春和知秋是跟她同一间房的。本来二人要打地铺,可连日多雨,地面湿凉,她就让二人跟她同塌而眠。

    这种事对她们来说没什么,可在外人眼里就不一样了,三个大男人同睡一张床榻,未免惹人遐思。再去看两个婢子,尤其是知春,虽一身男装,但小脸睡得通红,发髻凌乱,引人遐想。

    凤笙忍不住咳了一声。

    范晋川愣了一下,忙道:“方贤弟,走吧?”

    不知为何,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目视方凤笙,这和他素来的习惯可不同。凤笙猜到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没打算解释。

    她点点头,又对知春知秋说:“你二人也同来,无端生出了人命案,小心为上的好。”

    出门时碰见禹叔,一行人便同朝人声喧嚣处去了。

    *

    死的人是那个胖客商。

    此人姓王,姓名不可知,他身边的下人都叫他王老爷。

    王老爷死状其惨无比,竟是被人用钝器砸在头上,当场毙命而亡。

    方凤笙一行人到时,正有人找了块布盖在王老爷的头脸上。知春看了个猝不及防,吓得就往方凤笙身后钻去,抱着她衣袖不丢。

    凤笙感觉范晋川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上,咳了一声,将手臂从知春手里拿出来:“没事,已经盖住了,不信你看看。”

    知春连连摇头:“少爷,我害怕。”

    “瞧你那胆小的样子,少爷都不怕,你怕什么。”知秋笑她。

    “你陪她在外面站一站,就不要进去了。”

    ……

    房间里围站了不少人,都是住店的客人,还有老掌柜和两个小二。

    老掌柜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嘴里不断地喃喃说,这几日感觉一直不好,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这一看就是故意害命,一般客店摊上这种事,也是倒了大霉。

    “掌柜的,你可不能慌,你忘了官爷是怎么说的?”

    这种荒郊小店,最易出事,若是小事也就罢,若是出了人命案子,如果抓不到真凶,客店就会被追责。毕竟人是死在店里,以前可没少发生过黑店谋财害命之事,所以官府对这种荒郊小店核查极为严格。

    一旦发生命案,轻则赔银子了事,重则查封了店。

    “是的,我不能慌。”

    老掌柜略微振作了一番,就恢复了冷静,对围观众人拱了拱手:“小老儿在此地开店,经营数十载,不为挣钱,只为给南来北往的大伙儿提供便利。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等惨事,还望大家给予配合,尽可能及时找到真凶。如若不然,只能等雨停后去报官,等官府的人前来查清案子,诸位才可离开。”

    “死了人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让我们浪费时间耗在这儿?”

    “就是。”

    也有人帮着替老掌柜解释,说一般碰到这种事,都是这么解决。估计也是南来北往走惯了,知道些里面的路数。

    就在大家一片吵嚷之际,陈四突然说话了。

    “我知道杀人凶手是谁,肯定是他。”

    “谁?”

    陈四指着不知何时去了尸体前,正在翻看尸体头上伤势的范晋川:“就是他!昨日老爷抢了他的房,还当众起了几句争执,无缘无故的,怎会有人无端杀人,肯定是他怀恨在心,趁我去厨房端水,对老爷下了毒手。”

    说着,他一头撞了上来:“你别动我家老爷的尸体,是不是想毁灭证据?”

    *

    范晋川错愕。

    小七一把推开撞上来的陈四,不忿道:“你们瞎胡说什么,我家公子怎么可能杀人?”

    “怎么不可能杀人?那他为何去翻看尸体,旁人看了都是避之不及,就他往上凑?”

    “我家公子是……”

    “你怎么不说了?你肯定是帮凶,这下不小心说漏了嘴吧?”陈四一面哭,一面对围观众人说:“住在这里都是素未谋面,无冤无仇,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他,还有何人会杀了我家老爷。老掌柜,快把他抓起来送官,替我家老爷讨回一个公道。”

    小七着急看着范晋川:“公子,你快说句话。”

    范晋川却没有说话,也不知皱眉在想什么。

    方凤笙看不下去了,她见这位范兄也不蠢,怎么每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这人也是倒霉,好生生的又招上这种事。

    她走了出来,道:“大家先安静一下。”

    又对老掌柜说:“老掌柜,我因家学原因对刑名之事还算有些涉猎,如果不嫌弃,这件事我帮您参谋参谋如何?”

    虽接触不多,但方凤笙一派读书人的模样,为人又谦和礼让,在这一群客商脚夫的粗人中,十分醒目。时下人都尊重读书人,总觉得读书人就是比别人聪明,如今方凤笙主动揽下这事,老掌柜自是乐意之至。

    “不嫌弃不嫌弃,如果少爷能查出真凶,这位惨死的王老爷和小老儿都会十分感激您的。”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接下来,还望大家多多给予配合。”她对众人拱了拱手,这也是俗称的礼多人不怪。

    “现在,请老掌柜命可靠之人,去每个房中清点一下住客,看是否有人不在房中。如若在房中,请将人请到大堂中聚集。”凤笙边说边解释道:“路被大雨冲垮,凶手跑掉的可能性不大,应该还在店中。而且杀人总要有个杀人的意图,或者泄愤杀人,或者谋财害命。所以第二步就是清点王老爷的财物,看是否财物有失。”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方凤笙不过短短一段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比那些刚才在旁边乱插嘴的人强多了,一看就靠谱,所以老掌柜忙让人下去清点人数去了。

    “是谁第一个发现人死了?”

    *

    经过一番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差不多就清晰了。

    最先发现死者的是王老爷的小厮陈四。因为下雨行程受阻,王老爷心情十分不好,在大堂里喝了酒后,就带着人回房休息了。

    只有两间房,他和陈四一间,两名随扈一间。不过两名随扈要看守货物,都是换班歇息的,留在房中的那个因为太累,回房就睡死了。

    半夜,王老爷口渴要喝茶,陈四就去厨房找水,谁知端着水回来,却发现王老爷死在房中。

    那声尖叫就是陈四发出的,小二奎子闻声匆匆跑来,两人在走廊上撞了个正着。为此,奎子的胳膊还摔了一块儿青。

    凤笙又询问过旁边几个房间的客人,并没有听见有其他异响。还有那名留在房间的随扈,他是第三个到的人,出了房门就看见陈四和小二奎子撞在一处,摔倒在地。

    “现在我的嫌疑被洗清了,他的呢?”陈四似乎对范晋川很有隔阂,一直没忘对他的控诉。

    “他啊?”凤笙没忍住笑了下 ,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倒是范晋川不知为何想起之前她那一句,范兄可真够倒霉的话。

    “别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如果真是他为了泄愤杀人,定然跑不掉。”

    陈四咕哝了一句:“你二人熟识,谁知道你会不会包庇他。”

    范晋川正欲说话,一个小二匆匆赶来,说他带着人清点过,有一个房间的客人不在,他去查过住房的记录,是三个脚夫。

    这三个人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在,这时人却消失了。

    同时,带着人清点王老爷财物的老掌柜,也清点出了结果。

    根据陈四提供的消息,王老爷这次是去泰兴结一批货银,现在那批货银没了。

    ……

    这次,不用方凤笙提醒,老掌柜就召集了人想去把那三个脚夫追回来。

    因为客店人手不够,他特意求助了其他人,并悬赏说,若能把这几个人追回来,他给二十两的赏银。

    而且这种命案报到官府那里,也会有奖赏的。

    为了银子,不少人跃跃欲试,都是常年行走在外的人物,胆子自然远超寻常人,当即就有好几帮人搭伙追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因为王老爷的尸首还停着房中,大半夜的实在瘆得慌,就有人建议换个地方等。

    老掌柜带着人出去了,方凤笙出去的时候,却对站在屋中一角,一直没说话禹叔,使了个眼色。

    禹叔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01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绍兴这地方一到春夏交替之际,便多是阴雨绵绵,雨多了就容易生霉,长久见不到阳光,似乎空气里也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潮湿和霉味儿。

    方凤笙似醒非醒之间,就感觉鼻尖一股浊气。

    她并不想醒,可这味道实在难闻,耳边又嘤嘤哭声不断,扰了她想继续睡下去的兴致。

    方凤笙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她小的时候。

    她是方家唯一孩子,她爹从小就疼爱她,虽时下普遍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却是三岁识字,五岁背诗,都是他爹手把手教的。

    后来他爹忙,就专门请了位先生回来教她。

    那时候她已经懂事了,懂得问先生什么是‘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知道说‘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

    先生被她说得错愕不已,却又哈哈大笑。后,倾囊相授,于她十岁之龄,自叹再无东西可教,自请离去,她爹只能再给她换一位先生。

    回忆以前,没出嫁前的那十几年,是方凤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可惜快乐总是短暂,每个人从生下来就背负着自己的命运,她同样也是。

    她是个女子,注定不能像个男子。

    “姑娘,你快醒醒吧。”

    “知春,你就别摇了,姑娘也是一时受了刺激。大夫不说了,等姑娘缓一缓,到时候她自己就会醒。”

    “何妈妈,可我实在害怕。”

    那个何妈妈叹了一口气说:“老爷从小就疼姑娘,虽父女之间闹了些别扭,但总归血脉相连,老爷如今这样了,不怪姑娘会受打击。”

    这样?

    哪样?

    对,她爹死了!

    方凤笙徒然从黑暗中惊醒,心一阵一阵地疼,仿佛有刀子在里面搅。疼到极致,只能靠外力抑制。她呛咳着,一下下,一声声,咳到眼泪都出来了,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通道。

    “姑娘,你哭吧,哭出来也好。人伤心了就得哭,把伤心都哭出来,就没那么疼了。”何妈妈抱着她,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

    “奶娘,我爹死了,他死了。”

    那个从小视她如珠如宝,那个纵容她惯着她,那个教授她‘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那个明明很想有一个儿子,明明很失望她是个女儿,却将方氏祖传秘要,一一传授给她的男人。

    那个前十几年将她当儿子养,后来才告诉她——你终究是个女子的男人。

    死了。

    她甚至还来不及跟他说一句,她其实一点都不怪他逼她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