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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自己的院子,潘玉良才敢哭出来。
沈晏均紧紧地拥着他,挥手让红衣跟阿板都出去了。
红衣以为她是因为潘如芸也有了孩子才哭的,她跟潘如芸虽是亲姐妹,但遇到这种事……
阿板好像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来,红依便扯着她退了出去。
“良儿……”
潘玉良只顾着自己哭着,似压根听不到声音。
沈晏均叹口气,双手扶在她肩上,担心地看着她,“我再说一次,孩子不是我的。”
潘玉良胡乱地点头,哭的越发的伤心难过。
她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正因为她知道,她才更伤心。
潘玉良哭了一会后才哽咽着道,“大姐她到底想干什么?”
沈晏均没说话,他原本是想让沈夫人去潘府刺激刺激潘如芸,好让她要做什么就尽快去做,即使是要走也尽快走。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倒给他上起眼药来了。
沈晏均扶着潘玉良在床边坐下,她今日在外面转了一天了,本就累了,沈晏均怕她站着受不住。
潘玉良哭得直打嗝,眼睛鼻头都红红的,沈晏均一阵心疼。
潘玉良咬着唇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沈晏均心思一动,干脆给她下了剂猛药。
“你大姐若是执意如此害的只会是她自己,这个孩子我跟司令府是绝对不会认的。”
潘如芸若什么都不做,只是拖着,他反倒束了手脚,总想着要顾虑潘玉良,便动她不得。
如今她主动这样做了,他反倒还好作了些。
只是潘玉良这边,免不了要伤心难过。
果然,在听到他的话后,潘玉良的眼睛瞬间睁大。
她知道沈晏均那是什么意思,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沈晏均纵使再能忍,这个孩子也是不能忍的。
这里是司令府,子嗣问题岂容得她这样胡来?
即便潘如芸是她的亲姐姐,潘玉良这一次却也是无法理解她的做法,也无法……原谅。
“如若……如若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大姐会怎么样?”
沈晏均叹口气,“休妻是一定的。”
潘玉良知道,潘如芸做的这种事,如果只是休妻的话,司令府也已经是很仁至义尽了。
但沈晏均发不说,潘玉良也知道,如果潘如芸是因为与他人苟且被休的话,潘如芸讨不着一点好。
众口铄金,光是别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潘如芸给淹死。
潘玉良又急又气,她大姐就这么笃定沈晏均会忍她容她?
潘玉良心乱如麻,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感觉,她吸吸着鼻子,“你去帮我找二姐来,你去找她来好不好?我想同二姐说说话。”
沈晏均轻轻帮她擦着脸上的泪。
“好,只是现在已经晚了,我明日一早便让她来可好?”
潘玉良看了眼窗外已经全暗下来的天色,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夜里潘玉良一直睡不好,梦中都还在哭着,沈晏均在一边也几乎是整夜未睡地照顾着她,每次她嗯咛出声,他便连忙拍着她的肩安抚着她,直到她睡着了才松手。
潘如芸要拿自己的亲人下手,谁也拿她没办法。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晏均跟潘玉良的两个人的眼睛,一个青着,一个肿着,都没睡好。
早饭也是在房里用的,沈夫人边吃东西边叹气。
她光想着喜事了,这里面却还有旁的事。
沈司令道,“良儿可能还没想明白过来,如芸是她大姐,她能想通的。”
沈夫人食不知味地点点头,“现在看来,让如芸在潘府养胎倒是件好事。”
沈夫人这样看,沈司令却不这么认为。
沈夫人是沉寂在潘如芸有了身子的喜悦中,沈司令要比她理智一些。
潘老爷的那些动作他一清二楚,沈晏均早有要动他的意思。潘如芸身为潘家长女,不似潘玉良,应当是知晓一些什么,但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她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沈司令是高兴不起来的。
昨日沈夫人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沈晏均的那脸色看起来,这里面似乎也藏着什么事。
钱珠儿也安慰着沈夫人,“大伯母别担心,我吃过饭后去看看良儿嫂嫂。”
沈夫人点点头,“良儿还小,有些事想不通也正常,你帮我多劝着她点,让她放宽心。”
钱珠儿笑笑,“我会的。”
沈晏庭在桌上沉默地吃着早饭,理论上,他是潘玉良的阵营里面的,可潘如芸先嫁进来,是他大哥的发妻,而且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府里的其他他,潘如芸都可以说是十分用心。
这次他还真为难起来。
若要说错,这错的就只能是他大哥了。
钱珠儿等吃过饭后匆匆去了潘玉良的院子,她跟沈夫人说要劝着点潘玉良,但这种事却是不好劝的。
待她看到潘玉良的神情时,不禁有些替她难过,那些劝人的话堵在嘴里,一句都说不出。
她也是嫁了人的人,如若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她应该也是无法坦然接受的,将心比心,她又怎么能劝得了潘玉良来接受这种事情。
钱珠儿无法开口,只能陪着潘玉良无声地坐着。
潘如意吃过早餐便匆匆赶了过来,还带着裴小胖。
沈晏均也没去学堂,告了假,沈夫人骂了他两句见他主意已定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裴小胖过来,他倒正好带着裴小胖去一边的花园里玩。
钱珠儿毕竟是外人,也不好一直呆在潘玉良那里,潘如意一来,她便也到小花园看着沈晏均跟裴小胖玩去了,留下潘如意跟潘玉良说话。
丫鬟们都被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赵副官。
潘玉良靠坐在椅子上,沈晏均在一边陪着她。
潘玉良还不知道潘如芸已经告诉沈夫人她怀了沈晏均的孩子,沈晏均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只让她赶紧来府里一趟。
她这会瞧着潘玉良的神色,还以为是潘如芸的事情穿帮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难道是昨日你婆婆去接大姐出了什么事?”
潘如意又觉得不大可能,潘如芸那么聪明,她现在月份又不大,想要把沈夫人糊弄过去,对她来说,应该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潘玉良摇摇头。
沈晏均似也不愿意提潘如芸的事,他给了赵副官一个眼神,赵副官便立即拱着手把潘如芸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潘如意。
潘如意听完之后心里一寒,她大姐这是要害人害己啊!
潘玉良道,“二姐,你之前不是去劝过大姐了吗?”
潘如意叹口气,无奈地叹缺气,直接道,“我们惦记姐妹情份帮她,她却不领情,我是去了,只不过主意已定,我的话在她那里起不到任何作用。”
潘玉良细细地抽了口气。
潘如意皱着眉说,“那日之事,若非因为你,我连见她都不想见。”
潘玉良发扁扁嘴,又想哭的样子,“大姐怎么变成了这样?”
潘如意又叹了口气。
潘玉良问她,“二姐,眼下该哪何是好?”
如何是好哪里是她们说了算的?
潘如意看向沈晏均。
“妹夫打算如何?”
她知道沈晏均不可能能认下潘如芸肚子里这个孩子。
沈晏均道,“她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只有两条路可选。”
说着沈晏均看了眼潘玉良,后者立即提着一口气回视着他。
沈晏均道,“要么,她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我再给她一封休书,以往种种,咱们揭过不提,孩子的事便当作谁都不知道。
要么,我立即给她一封休书,她以后再不能提及我司令府三个字,至于她跟她肚子里孩子,是福是祸全看她造化。
爹娘那边我从来没有提过,这也是我对她最大的仁至义尽。”
潘如意跟潘玉良同时沉默下来,她们知道,沈晏均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特别是潘如意,她知晓这事的严重性,若不是潘玉良夹在中间,只怕事情早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沈晏均又道,“今日请你过来一趟,也是想让你能做个中间人,如若真等到司令府的人出面了,怕场面就没那么好看了。我只给她两条路选,无论她选了哪条,一切后果都由她自己负责。”
潘如意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潘玉良不忍,有些哀求地开口,“二姐……”
潘如意摸了摸她的脑袋,“良儿,你乖,这事你听他的,你长大了,是司令府的少夫人,沈少校的正妻,司令府好上下的人都宠着你纵着你,但妻子的本份你还是要做到。”
潘如意比谁都看得都清,这世上谁都要过日子的。
潘如芸这样,要把大家拖到不知道的深潘里去。她身后是裴家,潘如芸疯了,她不可能跟着她一块疯。
这时候说她没有姐妹情义也好,说她不良善也罢,她不能让潘如芸把她跟良儿一块拖下水,眼下必须快刀斩乱麻了。
潘如芸哄过了沈夫人,喜儿提心吊胆的,都路都能自己吓着自己,反观潘如芸,却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
“小姐……”
喜儿越发的看不懂潘如芸了,上个月她娘来看她,说她年纪大了,该找个人嫁了。
喜儿便想着,或许她该去求潘夫人给个恩典,出府去算了。
潘如芸伸了伸手,阻止喜儿要出口的话。
她心里在琢磨着要亲自去见见得晓楼的事。
她知道喜儿是万万不敢骗她的,但她也不要相信重晓楼会变心,他们多少年的感情了,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不相信。
“喜儿,你准备一下,我出趟府。”
“小姐,您要去哪?”
潘如芸道,“我要去见见晓楼。”
喜儿上次已经被潘夫人重罚了一次,吃了一顿家法,两只膝盖都跪得青了。
她哪里敢让潘如芸出府去找重晓楼,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潘如芸是没什么事,她绝对死定了。
她劝着,“小姐,奴婢求求您了,你得顾着点自个的身子,您不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您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身子给养好,其他的事日后再说吧。”
潘如芸心里堵得慌,昨日沈夫人过来,她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应付过去,不让沈夫人发现。
但她偏不,她自己不痛快,她便也不想让别人痛快。
她道,“我一定要亲口问问他,他若是真的变了心,这孩子又有什么意义?”
喜儿左右劝不得,只好说,“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想,也或许……或许是奴婢误会了也说不定。”
潘如芸道,“你别哄我了,他在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朋友?”
她伸手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抚着,“你既然拦着我出去见他,那你去,你去把他找来,你让他来见我。”
喜儿苦着脸,“万一奴婢要是跟重先生的那位客人撞上了可怎么办?”
再怎么了潘如芸现在的身份都是司令府的少奶奶。
潘如芸却不甚在意地说,“撞上了怕什么,况且,你不是说认不得她,那她应该也认不得你,你保管去,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他,亲口问问他。”
喜儿看着潘如芸态度坚决的模样,也无他法,只好点头。
等到侍候潘如芸用过早饭,她便出了府。她心里祈祷着这个时间,重晓楼最好去了营里,不在院子里,她回去后也好说。
喜儿找到重晓楼的院子伸手在门环上扣了两下,希望里面没人。
不过她的希望还是落了空,没一会院门就开了,给她开门的却不是重晓楼。
喜儿见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吓了一跳,是她上次远远看过的那一个。
她转念又一想,她应该也不认识自己,这才放了些心。
孙艳菲瞧着喜儿,她脸上的表情倒是直白得很。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同重晓楼勾搭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人上重晓楼这来。
这来的还是个女的,孙艳菲瞧着一副丫鬟打扮模样的喜儿,瞬间脑补出许多大戏出来。
孙艳菲双手环胸,拦在院子门口,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脸上敛着表情,不好相与的样子。
“你是谁?来这里找谁?”
喜儿被她的不善的口气给吓到,本就心虚,被孙艳这样一问,不禁咽了口口水,想着自己要不就说是找错了算了,眼前的人看着就不善的样子。
她正打算说话时,但听到院子里传来重晓楼的声音。
“孙艳菲,你在做什么?”
方才还面无表情的孙艳菲立即换了脸色,她挠挠头,嘿嘿了两声,转过头看着朝他走过来的重晓楼说。
“那个,我这不是怕有人对你图谋不轨吗?你这般文弱,我得保护你啊。”
孙艳菲睁着眼说瞎话,重晓楼已经到了觉得自己同她计较才是脑子真有问题的地步。
他边往院子门口走边道,“谢谢,但是不用。”
喜儿小心翼翼地看了重晓楼一眼,“重先生……”
重晓楼在见着喜儿的那一刻,脸上有几分意外。
自从上次他跟潘如芸闹得不欢而散之后,他跟潘如芸和喜儿就没有再见过了。
“喜儿?”
有孙艳菲在,喜儿也不太敢说什么,只道,“重先生,我家小姐找您有事,你能不能同奴婢走一趟?”
重晓楼皱皱眉,脸上明显写着不愿意,他道,“我同你家小姐已经没有什么要商量的了,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去的。”
喜儿一脸为难,她要是再次无功而返,指不定潘如芸能发什么脾气。
她道,“重先生,小姐生病了,她想见您,奴婢求求您,您就去看看我们家小姐吧。”
重晓楼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若是生病了,应该去请大夫,找我去能做什么?”
孙艳菲靠着有些破旧的院门看着,心想他也算是狠心之人哪,瞧人家娇滴滴的姑娘,这都快哭了,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她看着都要心软了。
“重先生,奴婢求您了,您且随奴婢去一趟吧。”
孙艳菲脸上一脸瞧好戏的神情,就差在手上抓把瓜子嗑着了。
重晓楼眼角余光撇见她闲闲的样子,脸色不禁黑了黑,对着她道,“你先进去。”
孙艳菲看好戏的神情僵在脸上,“那个,别啊,你们说你们的,我又没打扰你们,你们继续。”
重晓楼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了句,“进去!”
孙艳菲只好不情愿地往院子里走。
等她一走,喜儿才敢小声地说,“重先生,小姐她……她其实是有了身子,她想要见您。”
重晓楼脸色一白,踉跄了一下,喜儿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重晓楼扶着院门稳住身边,喜儿立即松了手。
重晓楼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变得铁青,“你们小姐是不是疯了?”
喜儿哪里敢说这种话,疯不疯的也得他当面去说。
她只能继续求他,“重先生,奴婢求求您,您就当是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小姐,也可怜可怜奴婢吧。”
重晓楼沉默了片刻后说,“好,我同你一块去一趟。”
说着他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孙艳菲正站在屋子门口,一脸好奇之色地朝他们产这边看着,脸上写满了求知若渴。
重晓楼转过头对喜儿说了句,“你在这里等一下。”
然后转身进了院子。
孙艳菲看着重晓楼走到自己跟前,立即来了劲。
“诶,是你那位家里的人?”
重晓楼忍着一巴掌糊到她脸上,好将她那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给糊掉的冲动。
“我要出去一趟,你要是回陈府,走的时候帮我关一下院子就好。”
孙艳菲冲他盈盈一笑,还挑了挑眉,又挤了挤眼说,“人家想在这里等你回来嘛。”
重晓楼已经大概猜到了些他的套路,知道她留下来也只是为了满足她那该死的好奇心而已。
“你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孙艳菲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心里腹议着,翻脸了翻脸了啊。
重晓楼看着她,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说,“你若是不想回陈府便早些休息,我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孙艳菲见他没完没了,忍不住不耐烦地道,“重先生可要奴家来个十八相送?”
重晓楼这会才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了,他这次转身就走。
喜儿在巷子口拦了两辆黄包车,先带着重晓楼去了趟医院,帮潘如芸抓了两副药后,又找医馆拿了个空的医药箱。
趁着医馆的小伙计给她抓药的时间,喜儿有些忍不住地问,“重先生,您家里的那位客人是?”
重晓楼看了她一眼,并未做答。
喜儿连忙低下头说了句。“是奴婢越矩了。”
等伙计抓好药,喜儿把药放进药箱里,然后才同重晓楼一块回了潘府。
进府的时候,药箱是重晓楼提着的,在别人看来,倒还真像是个大夫。
潘府的院子前面是一幢洋楼,是潘老爷特地为潘玉良建的,潘玉良原本就住在洋楼的二楼。
建这幢洋楼的时候,潘如芸中潘如意都已经嫁人,但楼上还是特地为她二人留了房间。
不过潘如芸不喜欢住在洋楼这边,潘夫人也怕她爬上爬下的伤着,便由着她住在后面的院子里。
重晓楼原本以为喜儿会将他带去司令府,却没想到来的却是潘府。
现在的潘府虽不是十几年前的潘府的样子的,但对他来说,这个地方始终能给他带来不好的回忆。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后院时,在他们身后出现一个身影。
“喜儿……”
重晓楼身子一僵,十几年了,再次听到这个声音,他捏着拳头,下巴动了动,所有情绪最后全都化为忍耐。
喜儿也暗暗提了口气,转身对着潘老爷道。
“老爷。”
“你带着谁进府了?”
喜儿低着头道,“是大夫,奴婢没注意,小姐先前的药已经吃完了,奴婢这才去找了大夫进来,看看小姐是按以前的方子继续吃药还是要换方子。”
潘老爷背着手点点头,重晓楼也低着头,看不清脸的样子。
潘老爷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清清瘦瘦的一看就像是没怎么好好吃饭的重晓楼,皱皱眉说,“这大夫倒是面善,似在哪见过?”
喜儿连忙道,“他原来进府过来给小姐瞧过,老爷许是那会跟他打过照面。”
潘老爷点点头,觉得可能也是,他挥挥手。
“行了,你带大夫过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去找夫人。”
喜儿应了声是,连忙带着重晓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