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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归玩笑,车都借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小姜虽然很失望,却只能暗暗责怪自己遇事太毛糙,慌慌张张的没问清楚。于是只好撅着大嘴上路了。
高速公路没通车,但是下面辅路基本可以通行,丰田霸道的越野性能极佳,小姜的驾驶技术又非常过硬,所以尽管速度慢,但五个多小时之后,总算进入了平原县境内。
到了平原,路况反而好了很多,原来这边的雪比省城要小得多,路面已经基本正常了,中午时分,二人终于到了青云观附近,远远望见那一片气势恢宏的古建筑,谢东不禁想起与玄真道长彻夜长谈、坐而论道的那段神仙般的日子,不由得心生感慨,久久不能平复。
停好了车,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进入山门后,二人先拜过三清长老,又在永春真人常怀之的神像前叩头行礼,然后找到知客道人,一打听才得知,目前青云观的住持道长叫于升元,道号启乾。
说明来意后,知客道人安排二人在配殿稍候,一路小跑的去通禀了。不大一会,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拎着一个小箱子健步走了进来。
他门之后,先是将箱子箱子放在一边,然后口诵福生无量天尊,朝谢东飘然一揖。谢东也赶紧起身还礼,口称弟子前来拜访。
启乾道长赶紧摆手道:“善信是玄真祖师的故交,这弟子二字,贫道万万担不起,还是直呼我的道号吧。”
玄真道长的辈分极高,曾经开玩笑的告诉谢东,如果以辈儿论的话,恐怕全中国的道士都是他的徒子徒孙。青云观中一共有二十多个常驻的道士,辈分最高的,也要喊他一声师爷,剩下的就只能称师祖了。所以启乾道人如此客气,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他便不再推辞,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来意。
启乾道人听罢,微微一笑道:“按照道家的规矩,玄真祖师羽化之后,随身物品存放七七四十九天,随着道长的下葬便尽数焚烧掉了。”
谢东一听顿时大惊失声,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不料道人继续说道:“不过,祖师羽化之前,便吩咐我将他的私人物品进行筛选整理,然后封存在此箱之中,叮嘱要妥善保管,说是他仙去之后,如果有人来寻,将此箱交给来人即可。”说完,指了指放在门口的小箱子。
听到这里,谢东才算松了一口气,一边在心中埋怨老道说话大喘气,一边快步走过去,将箱子拿起来,打开一看,只见师傅那封信就放在最上面,不由得大喜过望,再往下看了看,除了一些信札之外,还有几本类似笔记的东西,大致翻了下,全是用毛笔书写,标准的蝇头小楷,工工整整,通篇没有任何涂改之处,足见选择道长的修为和定力。
“祖师说,这些都是他悟道的心得,本来是该留给我们的,可惜我等都是平庸之辈,看了也没什么用处,只不过徒增烦恼而已,所以让来寻物之人送回他的老家,由家人保管。”启乾道人见谢东翻看那几本笔记,便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等愚笨,无缘领会师祖的精髓,真乃终生憾事啊。”
谢东的不由得一阵激动,以至于两双手都有些颤抖了,将小箱子放在座位上,起身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重新将箱子捧在手里,又问了清楚了玄真道长俗家的确切地址,这才告辞出了道观。
到了车上,小姜不解的问道:“师傅,这个玄真道长好奇怪啊,我记得他去世那天,正赶上我和青林拜师,你和常局长还去后院拜访过他,为啥当时不把这些东西交给你呢,非要等着你自己来寻呢?”
其实,如果是在半年前,他还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现在却早已明白了玄真所作所为的原因。与师傅一样,他们都是虔诚的修道之人,一个远离尘世,终生隐居山林,一个穿梭于市井,甘于默默无闻,其实都是在追求清静无为的内心境界。也许在他们看来,这世间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根本不需要去安排什么,与师傅将两本书放在关帝神像后静待自己发现一样,全凭一个缘字,一切顺其自然。
于是,他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徒弟的问题,只是看着远方苍茫的大山道:“走吧,回县城。”
师傅的信拿到了,但是还得将玄真道长的东西送回故居,而小姜的车是借的,说好只用一天,所以,两个人在路上便商量好了,小姜直接开车返回省城,顺便照顾小玉一家人,省得他们在惦记,自己回家住上一晚,正好看望一下老娘,等明天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再坐车返回。
“要是交通还没恢复的话,我可能明天就回不去了,你就勤去家里照看下,小玉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我又不在家,就全靠你了。”他叮嘱小姜道。
小姜一听说让他去照顾小玉,自然喜上眉梢、满口答应,于是将谢东送到楼下,便欢天喜地的开车回去了。
母亲见儿子突然回来了,当然非常高兴,打开冰箱,拿出一大堆好吃的,又是炖小鸡又是包饺子,忙得热火朝天。
吃罢了饭,娘俩一聊,老太太把魏霞好一顿夸赞,什么体贴入微、孝顺周全等等吧,几乎是老婆婆对儿媳妇的最高评价了,这令他有点发懵,心中暗道,不就是送点吃的嘛,妈也太容易满足了吧,可仔细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
原来,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几乎每周魏霞都安排人送来大量日用品,菜米油盐、大米白面、鸡鸭鱼肉、山珍海鲜,应有尽有,而且还有数量不等的现金。多的时候一千,少的也是三五百。
“东子啊,魏霞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媳妇啊,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千万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呀。”老太太语重心长的道:“可惜你爸没福气,他要活着的话,这日子过得多舒坦啊。”说着,老人家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见妈妈又提到了父亲,他的心里也不免也有些难过,安慰了一番,赶紧把话题扯到了诈骗案上,追问破案的进展,有没有可能追回被骗的钱财等等。
其实,老太太讲案子的事儿,他根本就没听进去,只是装模作样的点着头,可心里却一直在琢磨魏霞的这些谜一般的所作所为。
真是奇怪了,别说和魏霞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孝顺啊,虽然给钱倒是挺大方的,可如此周到细心,实在不符合她的风格啊!
如果说我在魏霞心里还很重要的话,可为啥面对面的时候,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呢?这跟对我妈的态度完全是两个路子啊!
也许女人都这样吧,心里想的和实际做的不一致。可是,那个喷香水的胡帅哥又是咋回事呢?俩人的亲密程度可不一般啊,总不能连这也是故意装出来的吧?
想来想去,最后竟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魏霞一定还是爱自己的,打也好骂也罢,无非是心里不痛快,估计等气撒够了也就没事了,至于那个喷香水的家伙,一定是故意找来气我的,她本来就有点小孩子脾气,是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类事情的。
其实,不论男女,在感情问题上,都难免有自欺欺人的时候,只往好处想而不往坏处想,实际上也是一种普遍现象。谢东对女人的了解,还只停留在文艺作品层面上,所以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老太太并不知道儿子一肚子谜团解不开,介绍完了诈骗案的事,仍旧一个劲儿追问,为啥魏霞没一块回来,幸亏他脑子反应快,临时撒了个谎说魏霞出国谈项目去了,估计要一个多月才回国,这才算应付过去。
娘俩都很高兴,一直聊到晚上九点多,才各自回房间休息。关上房门,躺在床上,他又将小箱子打开,先是把师傅的信拿出来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想,只要把这封信当庭公布,这场官司就基本没什么悬念了,师傅在信中说得非常清楚,压根没提什么传家之宝的事,明确表示将两本书留给自己。
他把信拿出来,放进自己的背包,想了想又感觉有些不妥,最后索性贴身放好,心里这才稳当了些。再瞧了瞧箱子里面其他东西,心想,剩下的都应该是道长的私人物品了,包括他悟道心得,明天一并送回老家,交由家人处置吧。
心里想着,随手拿出来翻看了下。其中大部分是与家人的往来书信,还有若干收到捐赠的清单,正想放回箱子收好,忽然几个信封上苍劲的字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好像是师傅的笔迹吧,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没错,绝对是师傅的亲笔,看信封的样式和陈旧程度,起码有十多年开外了,那时候师傅的字似乎还没有后来的洒脱,略微显得有些呆板。
他不禁有些好奇,师傅和玄真道长多年之前的通信能说些什么呢?于是打开信封,抽出信纸,饶有兴趣去的看了起来。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