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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大江见那血衣碎片正是弟弟路大海所穿衣服上的,心中一沉,再看其中还有一丛头发,立即大叫一声:“弟弟!”急忙弯腰抓住那丛头发往起一拽,谁知拽上来的却只是半头带有一块头皮的头发,头发主人的整个身子都不见踪影。
这块带发头皮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路大江认出正是弟弟的头皮,弟弟已遭不幸再无疑问,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可怕的嗜血恶兽,只在片刻之间,就把弟弟一个生龙活虎的大汉吞吃得骨肉净尽,仅剩了一块带发的头皮!
他又骇又怒,更加悲痛,突然狂吼一声,举起青铜大刀,向水中便砍。可是他连砍了数十下,只砍得水花四溅,水中却毫无异动,显然面前的水中并无吞噬路大海的恶兽匿身。
路大江满腔悲愤无法发泄,又向水中狂砍了十几刀后,便往下一蹲,嚎啕大哭起来。
这等骨肉惨别之痛,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众人虽心下恻然,也无法劝解,只能任路大江号哭,释放悲愤。
等到路大江哭声渐小,何非流拍了拍他肩头,温声说道:“路大哥,不幸已经发生,无法挽回。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悲痛,而是赶快找到吞噬你弟弟的恶兽,为他报仇雪恨。我们都在你们兄弟俩身后,谁也没遇到恶兽;那恶兽吞噬了你弟弟之后,一定是逃逸到前面去了。我们这就赶上前去,找到恶兽,将它碎尸万段。”
听了何非流的话,路大江立即止住哭声,站起身来,连声道:“不错,不错,我一定要找出那个恶兽,将它碎尸万段,为我弟弟报仇!”说完,便手端大刀,大踏步向前走去。
何非流怕路大江有失,见遇害的路大海的青铜大刀斜插水中,只露出刀攥担在窟道石壁上,当即伸手抄起,快速抢前几步,与路大江并肩而行。
其他众人都没想到,这个浅水窟道中也危机四伏、险恶难测,却又没有退路,因为回到墓穴水潭中只能是坐以待毙,是以虽然心中都惴惴不安,也只好跟在何非流和路大江的后面。
麻羽手举夜光宝石为众人照明,一边走一边叨叨咕咕:“咱们这是交了什么华盖运,怎么步步惊心、处处遇险啊?好不容易踏上一条生路,却又充满了莫测之险,一个大活人转眼之间就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并且还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吃掉的,这也太可怕了!”
众人被他说得更加害怕了,都凝神戒备,提心吊胆地小心前行。
路大江悲愤至极,在没膝的水中也是健步如风,蹚得水波哗哗直响,片刻之间,就向前奔出了百十余米。
何非流身体还很虚弱,已被路大江落在后面,见路大江行得太急,怕他遇险,急忙喊道:“路大哥,等等我!不要走得太快,提防突然袭击!”
他话音刚落,突然之间,就见路大江面前的水波“哗啦”翻开,一条黑影疾蹿而出,直扑路大江。
路大江行走虽急,但有了弟弟突然遇害的前车之鉴,一直全神戒备,骤见一条黑影从水中蹿出,也没看清是什么,立即迎头一刀劈下,将之劈成两半,与四溅的鲜血一起坠入水潭。
路大江脸上也被溅了不少鲜血,他伸手抹了一把,然后定睛瞧向水中,见被自己中分劈开的那个黑影的两半身体在载浮载沉,当即用刀头挑起一半,仔细观看。只见这半片身体有两米多长,身似鳄鱼,只是没有足爪,而大头巨颚,又极似鲶鱼。
路大江只看出这是一个鱼类,也没认出到底是什么鱼,但这条大鱼半片下颚的一颗锯齿尖牙之上赫然串挂着的一枚戒指他却认出来了,那正是路大海的戒指;毫无疑问,弟弟就是被这条大鱼给吞食了,在吞食手臂指掌时戒指挂在了牙齿上,到现在还没有掉落。
路大江双眼立时红了,甩手把刀上半片鱼尸掷在窟道石壁之上,摔得血肉模糊,随即便因心痛如绞身躯颤抖,摇摇欲倒。
便在这时,水波突然又哗啦一响,一条黑影疾蹿而出,直扑路大江。路大江再想挥刀砍挡已然不及,惊慌失措,急忙后仰闪避。可是他虽然避开了黑影的扑击,却脚下一滑,扑通一声,仰面摔倒在水中。
又从水波中蹿出的也是和刚才路大江劈杀那条一样的大鱼,突袭扑空,顺势落下,血盆大口又向倒在水中的路大江咬到。路大江再也躲闪不及,登时心中一凉,万念俱灰。
蓦地里寒光一闪,血水四溅,跃在半空中扎头向下扑的大鱼突然腰断两截,头身分别坠落,砸在水中的路大江身上。原来却是何非流及时赶到,一刀斩杀大鱼,救了路大江一命。
路大江急忙推开身上的两段鱼尸,翻身爬起,手拄大刀喘息,平复惊魂。
这时麻羽赶到近前,看着水中载浮的鱼尸问道:“啊,这是什么鱼,这么大个头?有点像鳄鱼,却更像大鲶鱼!”
何非流道:“这是鳄雀鳝,嗜血如命,极其凶残!刚才黑暗中,定是这两条鳄雀鳝一起袭击了路大海,开始路大海还惨叫挣扎,但片刻之间就被吞食殆尽,然后两条鳄雀鳝便即向前逃逸,及至被路大江追到,又突然从水中跃出袭击路大江。但在我们能够看到的情况下,它们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于是相继被我和路大江斩杀,得到了它们应得的下场。”
虽然两条鳄雀鳝尽被斩杀,但众人受到的惊吓却也不小,怕再遇什么莫测之险,急忙加速前行,想尽快走出这条窟道,脱离险境。
路大江血仇既报,又险死还生,情绪也不再那么激动了,依然走在众人前面,但怕水中还有鳄雀鳝或别的什么恶兽怪物,便大刀前伸,刺水开路。
也许是劫波已然历尽,接下来一路太平,再无险情发生,顺顺当当地走了约有两千多米远,便见水波浩浩,一条大江横亘眼前,到了窟道的尽头。
见窟道果然通连着巫峡长江,众人都是欢喜不胜,但大江滔滔无法横渡,只能从峡壁上山再觅路径,看看窟道尽头左边的峡壁如刀削斧剁般陡峭,无法攀援,右边却有一条沟壑缓坡向上,于是便互相携拽着顺沟壑攀上了山顶。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黄昏,不知不觉中,众人从被劫匪劫进古墓到现在脱险出来,已经两天一夜;而加上司机共二十八人的旅游团,此刻也只剩下何非流、麻羽、吴浣纱、张慕然、唐碧衣、卞杉杉、祁烟、路大江和另外一个名叫韩若婷的少女,仅仅九人。
山风拂面,九人悄立山顶,回首这两天一夜中九死一生的诡异恐怖经历,兀自心有余悸。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恐怖经历,这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遭遇,更是让他们魂飞胆落,如入十八层地狱,步步惊心动魄,处处险象环生!
众人由西下的太阳辨别方向,发现所在之处为巫山的北坡阴面,虽然是阳春三月,但这山阴仍然还是一片萧索肃杀,枯枝败叶遍布峰谷,触目一片荒凉。
众人闪目四望,见山顶的峰谷之间散布着好几条山道,却不知都通向何处,那一条能走出山谷,到达人烟之处。
卞杉杉说道:“跟我走吧,我知道右首那条山道通向一个盆地式的山谷,离此约有八九里远。山谷里有个村镇,镇里有几百户人家。天色已晚,我们又都疲惫不堪,先到那个村镇歇宿一夜,明早再觅路出山。”
说完,她当先走上了右首那条山道。
众人正无所适从,听卞杉杉一说,便都随她踏上了那条山道。
但何非流却有些不解,紧走几步,追上卞杉杉,问道:“卞小姐,你来过这里吗?怎么知道离此八九里远处有个盆地式山谷?而山谷里又怎么会有村镇,还住着几百户人家?”
卞杉杉头也不回,冷冷地道:“你跟着走就行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何非流有些恼怒,但想起她救过自己几次性命,而自己头一次来到这里,也确实不明路径,只能随她而行,于是便忍住怒气,不再言语,只低头默默走路。
众人急于歇宿,虽然都很疲惫,也走得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行出了四五里路。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夜色降临,一轮新月从天边升起,冷冷地斜照着荒山古道,显得极为阴森。
众人踏着月色又走出几百米远,忽见山道左边不远处,现出两点鬼火般的光亮,荧荧如豆,寒意迫人。
走在最前面的卞杉杉陡然止步,脱口低呼道:“不好,那是狼眼,有一头野狼在那里!”
其他人也都一惊,悚然止步,细瞧那两点绿莹莹的光亮,确是两只狼眼,但相距几十米远,在月光朦胧的夜色中看不见狼身,不知道这头狼有多大。
麻羽笑道:“不就是一头野狼吗,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这里有九个人,而且还有两柄青铜大刀,就算有十头八头野狼,也能沏哧喀嚓都让它们成为平顶王!况且这头野狼也没有挡在当路,显然只是出来看看我们急行军的帅气样子的,未必敢来捋虎须。”
卞杉杉横了他一眼,沉声道:“你知道什么,这里附近长期有一支二百多头野狼的狼群出没,这头野狼也不知是无意中被我们惊动了出来,还是特意前来哨探的,总之是它已经发现了我们,我们已经成了它的猎物。狼性奸狡,有相当不低的智力,我们这里有九个人,众寡悬殊,这头野狼不会挡在当路拦截我们,但它马上就会通知所有野狼来对我们围追堵截。没有别的办法,大家只能快跑了,在狼群集结起来围剿我们之前,赶到那个山谷村镇!快跑,快跑!”当先快步飞奔起来。
众人一听,全都害了怕,急忙随着卞杉杉拼命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