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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蕊抱着淳璟的胳膊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说什么也不肯自己一个人去户部司。淳璟走在前面,紧拧着眉头,心里惴惴不安,有些事情还不能让蕊蕊知道,她知道的越多就越麻烦。
已经不能再往前走,淳璟停了下来。
蕊蕊歪着头,扬着下巴望着他,笑道,“不走了?那我们去户部司。”
“你先去。”淳璟转身看着她,“我问完了,马上就去。”
“你这么着急让我离开,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淳璟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是。”这么说虽然有风险,但不这么说,蕊蕊一定会顺着杆儿往上爬的。他举起右手,“我可以起誓,”
蕊蕊松开淳璟的胳膊,挑着眉毛打量着他,“你打算怎么跟他谈?”
而她这放手的动作让淳璟看到了希望,他说,“开诚布公,我打算跟知冷坦诚布公地谈一谈。”
蕊蕊看着淳璟有些天真的眼神儿,撇着嘴歪了歪头,摊开一只手,觉得这么做只是无用功,她问他,“你觉得他会跟你说实话吗?”
淳璟拧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下定了决心,紧攥着拳头,严肃道,“不管说不说实话,我都要问!”
前番引他进来的小童引他到推杯亭。
亭外种着木叶森森的古树,遮蔽了炙热的阳光,只有稀疏的光斑打在地上。
“来,喝杯酒,压压惊。”知冷给淳璟倒了杯酒,沁凉的酒一入杯,杯子的外壁就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淳璟推开面前的酒杯,直奔主题,“大战之后,你见过咸熙吗?”
知冷抬头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将酒壶放下,点了点头,“见过。”
“什么时候?”听知冷这么说,他的眼睛倏地瞪大,虽然跟预想的一样,但还是很激动。
知冷执杯轻轻摇晃,低头嗅着杯中渗出的醇香,“他受重伤的时候。”
“受重伤?”淳璟的眼神暗了暗,有些不安,不会是重伤不治,怎么样了吧!
知冷手一翻,将杯中的酒悉数倒在地上,水石碰撞的声音透着粉身碎骨的决然。知冷将杯子搁回到桌上,抬头看着淳璟,“不错,他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修为,甚至无法维持人形,危在旦夕。”
“他怎么……”
“怎么不说?”知冷冷冷地笑了一声,略有些苦涩,他说,“你姐姐一直在怨他,他说了有什么用?博得你姐姐同情?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么!”
淳璟抿了抿唇,厉声为苏飞鸢辩解,“姐姐只是恼他骗她!”
知冷笑了笑,不去置评,也不在意,他道,“这些你不用跟我说。左右跟我没什么关系,该听的人不在这里,该说的人也不在这里,我们两个说什么都是白搭。”
他站起来走到林深处去,给树下喜阴的花丛浇水。
淳璟抿了抿唇,跟了上去,他听出知冷话中的讽刺,却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之后呢?他去了哪里?”
知冷将水往空中一洒,扭头笑看着淳璟,“你不是知道吗?不然也不会来狼族。”
淳璟抿着嘴唇盯着知冷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把他藏哪儿了?”
“我确实收留了他一段时间,也为他感到不值跟你姐姐说漏了嘴,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姐姐竟一次都没想过找他。后来他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知冷抿着唇笑了笑,将瓢丢进水桶里,拿起一边的剪刀,修剪枯萎的花枝,看起来很是熟练。
淳璟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心里有些怀疑,问出了心里的疑问,“真的?”
“你若不信,大可以不来问我。”
知冷握着剪刀转身看着他,唇角挂着属于长者的温柔的笑意,带着一种莫名的宠溺。
淳璟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剪刀,嗤笑一声,他伸手接过那把剪刀,弯腰剪下了几朵开到极致的花朵,低头嗅了嗅,“不介意吧!”
知冷笑着摇了摇头,“不介意。即便是介意,也不能让你把它插回去。”
淳璟将剪刀放到架子上,扭头对知冷说,“你知道初央吗?”
知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诧异,是最正常不过的神情,他笑着问淳璟,“你新交的朋友?这花不会就是送给她的吧!”
淳璟看了看手里的花,觉得有点儿挖坑自己跳的意思,忙摆了摆手,嗤了一声,“什么呀!我是想问,你们狼族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性实验?”
“谁说的?”知冷双手背在身后,微微蹙眉,不知道他的话打哪儿听来的。
淳璟眯着眼睛质问道,“你不知道?”
知冷的脸色有所缓和,很是严肃认真地对淳璟说,“就算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若真有其事,也必然是狼族的秘密。”
“真不说!”淳璟眯着眼睛上前一步,与知冷的鼻尖儿只有一寸之隔。
“是真不知道。也真不能说。”知冷无奈地苦笑一声,认真道。
淳璟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管知冷的话是真是假,都选择暂时相信他,然后去查找证据,揭穿他的谎言。
知冷看着往外走的淳璟,笑道,“从今天起,就住我这儿吧。是不是在锦陌府上住得不习惯?”
“不必了!我有地方住。”淳璟脚步未停,背对着他摆了摆手,笑着提议,“你不如给我些钱呐!你们这儿的消费可不低呀!”
“你天天去仙味居,再多钱也不够你花。”知冷苦笑一声,给了一个更有诱惑力的理由,“我这儿的掌厨不比仙味居的差。”
一句话像是一个绳套一声拴住了淳璟的脚,他脚步微顿,回头盯着知冷看了一会儿,啪地一声打开扇子,笑眯眯地点点头,“我考虑一下。”
离开煜烁圣君府,淳璟急急忙忙往户部司赶。
可能是封鸣一早吩咐过了,也可能是看他昨天来过,守在外面的侍卫并没有拦他,直接放他进去了。
“来了,累死我了。”
角落里传来蕊蕊瓮里瓮气的声音,她盘腿坐在地上,背倚着书架,周围摆了一圈儿的卷宗册子,她抬起头看了淳璟一眼,撇着嘴苦巴巴地望着他。
淳璟皱了皱鼻子,空气里除了潮湿和腐朽的空气,还有一股清新的甜香,她歪着头打量了一下淳璟,“你又去云良阁了?”
“没有啊。”淳璟挑了挑眉,不知道蕊蕊从哪儿看出来的。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云良阁的栀子花香!”蕊蕊越说越气,她不是气淳璟去,而是气他对她撒谎,她跳起来就往外面走,赌气道,“我在这儿累死累活地帮你查资料,你倒好!背着我出去鬼混!本小姐再也不管你的破事儿了!”
等蕊蕊从身边走过,淳璟才将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来,“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蕊蕊却停了下来,蹬蹬蹬跺着脚走了回来,她伸手从淳璟手里抢过出,猛地往他身上一推,淳璟一个不稳,坐在了地上,蕊蕊看着她忍住笑意,哼了一声,坐下来继续翻书,“你是巴不得我走!我偏不!”
淳璟抿着嘴唇轻叹了一声,蕊蕊总是这样,让她做的她偏不做,不让她做的,她就偏偏要给你对着干!
针对初央,淳璟专门进行了查阅,确实有别的跟初央一样情况的人,零岁而亡,后面生活继续,只不过初央是唯一的一个已故的,那这是不是就说明真的有一个实验……需要用新生儿进行研究……
淳璟仔细对比了那些人的户籍资料,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相似听,日后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共同点。
真是!淳璟咬着牙叹了一口气,难道一直以来他查找的方向就是错的吗?初央真的跟咸熙没有关系?可他出现地太巧了!
在你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走得飞快,刚夕阳从西面的窗户照进来的时候,也代表着淳璟一天工作的结束。
“封鸣大人走了吗?”出门的时候,淳璟问守在门口的侍卫。他觉得与其这么漫无目的地查找,不如找封鸣问来得方便简单。
侍卫说封鸣早早地就离开了。
蕊蕊跟淳璟并肩走在路上,望着淳璟紧拧着眉的侧脸,“你是想直接问他吗?我查了狼族与狐族大战以来的人口流动,流动性太大,根本无从查起。这条路行不通。知冷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咸熙在痊愈之后离开了,他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可信吗?”
淳璟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请我到他府上去住。”
“他主动提出的?那是不是在暗示你他问心无愧呢?不管怎样,可以去看看,查起来也更方便。”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他真的知道,一定会露出破绽。”
他停下来扭头对蕊蕊说,“我要去云良阁。”
“一起啊!我正好也要去找槲叶。”
“你们关系发展得不错啊!”淳璟打趣道。
“他对药理的研究虽然很偏,却很有意思。”蕊蕊皱了皱眉,想起槲叶那些奇怪的医理,有些虽然很险,但他能精确地把握好度。
“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不容易,可以好好发展一下。”
“发展什么?”蕊蕊伸手拉住淳璟的衣襟,将他的头拉低了,眯着眼睛瞪着他。
淳璟讪讪笑了笑说,“刚才在户部司,你怎么会以为我从云良阁过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