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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水水心情沉重的回到租住的民房,她打开门,看到像是被小偷洗劫一空的屋子,瞳孔猛地放大。
她跑进卧室,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蓝凌之买的值钱的电器全都不见了。
就连她衣柜里的衣服,床上的席梦思,还有厨房里的厨具,也都不知所踪了。
苏水水吐了一口气,她跑到楼下找房东。
房东看到苏水水,有些讶然,“咦,你不是已经搬了吗?”
苏水水当时一次姓交了半年房租,所以她和宇阳私奔也没有退房,她抿了抿唇瓣,秀眉紧皱的说道,“房东,我屋子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谁弄走了?”除了她,就只有房东有备用钥匙,她想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房东卖了她的东西,要不就是被她家人弄走了。
“你妈妈前几天过来,她说你以后都不会住这里了,我打你电话也没有人接,你妈又强行要带走房子里的东西,我也没有办法,对了,既然退了房,那么是你先违约了,剩下的房租我是不会退给你的。”
苏水水面色不好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她刚要走,房东又叫住她,“你把钥匙留下,改明儿我还要给别的租客呢!”
“我上面还有几件衣服和鞋子,我收拾好了就将钥匙送来给你。”
衣柜里剩下的衣服,都是她穿了好几年的,稍微新一点的都被拿走了。
苏水水胸口一阵凄楚。
收拾好东西,她将钥匙交给房东后,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
她不知自己要去哪里,还能去哪里,就像一个人站在孤岛上,看着汪洋大海,再也找不到岸的方向了。
“姐......”
听到苏澈的声音,苏水水怔怔的回头,苏澈赶紧跑到她身前,高兴的拉住她的手,“姐,真的是你啊?妈说你和一个男生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一直不信,天天放学了都会来你租住的地方看看,没想到今天真的遇到你了!”
苏水水凄凉的心,在看到苏澈满眼的心疼和担忧后,渐渐回暖。
“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水水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别担心姐。”
苏澈一手提起苏水水的行李,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姐,妈都将你这里的东西搬回去了,你跟我回家吧!”
“小澈,我不想回去......”那个家里,除了小澈,有谁欢迎她?
苏澈鼻头一酸,眼眶里泛起红晕,“姐,我知道上次妈冤枉你和鲁丙林很不对,但她始终是我们的妈妈,你就别再怪她了好吗?”
小澈还不知道她流产的事吧?
“姐,走吧,跟我回家,妈晚上做了好吃的菜——”苏澈不由分说的拉着苏水水上到公交车。
......
姜芸将饭菜做好后,左等右等还不见苏澈,她便站在院门口张望,看到苏澈拉着苏水水回来了,她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苏水水老远就看到了姜芸不悦的神情。
她心里又不可抑制的抽痛起来——
深吸了口气,她跟着苏澈走到了姜芸面前。
她微垂着长睫,小声唤道,“妈......”
姜芸上下打量了番苏水水,仿佛没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纤薄的身子,她冷淡的开口,“你不是跟人私奔了吗?怎么还有脸回来?”
“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姐她哪有跟人私奔?行了,外面好冷,我们赶紧进屋吧!”苏澈拉着苏水水,快速进到了屋子里。
刚进屋,就听到苏美甜柔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妈,你快来帮我看看,这样搭配去参加同学的生日party怎么样?”
没一会儿,等不到姜芸回答的苏美,踩着高跟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苏美身上穿着一件Burberry长袖连衣裙,英伦风格的经典设计,精致奢华,裙子有点短,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再配上一双黑色高筒靴,将娇好的身材展露无遗。
苏美长长的头发烫成了微卷,前额的刘海用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发卡夹在头顶,甜美的小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少女的纯情与青春风采。
看到突然出现的苏水水,苏美愣了一下,白皙的耳根微微发红,长睫有些不安的眨动着。
苏美身上穿的,都是蓝凌之嫌苏水水穿得太没品味,让秘书替她买的一些名牌衣服和发饰,不过苏水水从来就没有穿过他送她的衣服,她一个穷学生,要是穿名牌去学校,指不定遭到多少人的议论呢?
蓝凌之送她的东西估计也有两个大箱子,她一直放在衣柜里没有动过,她想着到时和蓝凌之的契约到期了,就将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的还他。
看着苏美穿着蓝凌之送她的衣服,苏水水不知怎么就忍不住发火了,她绷起脸冷声道,“脱下来!”
苏蕾见苏水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有些心虚,可这么好看的衣服她又她舍不得还给苏水水,正在她不知该怎么办时,看到进门的姜芸,她眼圈一红,连忙跑到了姜芸的身后,“妈,姐她要打人了......”
姜芸拍了拍受了惊似的苏美,她怒不可遏的瞪向苏水水,“你干什么?一回来就欺负妹妹?你要是不想在这个家里呆,就赶紧离开——”
“妈,你干什么对姐发火?本来就是小美不对,衣服是姐的,她凭什么不经允许就穿上了?”苏澈揽住苏水水微颤的肩膀,他心里清楚,母亲的偏心,对姐的伤害一定很大。
姜芸上前,扯住苏澈胳膊,将他推进了房间,“你好点复习,其他的事你别管!”说着,将门从外面锁住了。
苏美因为有姜芸的撑腰,她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眼神有些挑衅的看着苏水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苏水水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她没有因为姜芸的护犊而退让半分,依旧冷声道,“苏美,我再说一遍,脱下来。”
苏水水冰冷强硬的态度,让姜芸和苏美都愣了几秒,在她们印象中,苏水水一直是善良可欺的,她们说一就是一,她哪曾违背过?
姜芸走到苏水水身前,手指用力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妹穿你几件衣服怎么了?那些衣服不也是别人送你的吗?你宁肯烂在箱底也不肯给你妹是不是?你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还有,你流掉的那孩子是蓝凌之的吧?你怎么不问他要补偿费?还傻不拉叽的跟那个穷小子私奔,你是要将你妈气死是不是?”
“妈,我看姐是故意的,那天我们让她替蓝少说说我进演艺圈的事,她明明都答应好了,结果呢?一字不提,还跟着别的男生跑了,以后我就是想让蓝少帮我,他肯定因为姐的事,连带着对我都没有好印象了。”
姜芸一想到苏美出名的机会都被苏水水给毁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言语也更加尖酸刻薄,“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个女儿,明明跟着蓝少好吃好喝,每次回来给家里一点钱还装作打工赚来的辛苦钱,蓝凌之平时给你的小费都不止一丁点吧?你怎么就那么自私,明明有钱也不多帮助家里?你看看我们家住的房子都多破了?你怎么就不买套房给家里住住?你弟弟妹妹天天上学要坐那么久的公车,你怎么就不想着给家里买辆车?现在你妹只是穿你几件衣服,你就要冲她大吼大叫?你还是配当一个姐姐吗?”
苏水水微垂着眼敛,额头被姜芸戳得生疼,她一直强忍着没吭声,待姜芸说完,她红着眼眶抬起眼看向姜芸,声音沙哑又清冷的道,“你说完了吗?”
看到苏水水眼中的冰冷,姜芸微微怔了怔,反应过来,她更加气愤了,“苏水水,你什么态度?竟敢这样对你妈说话?”
这些天,苏水水经历了太多,绝望、痛苦、生死......整个人生都像是变成了灰黑色,看不到光明了一样,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伤到极致后,她已经麻木了。
若换作以往,她一定会为妈妈的态度感到难受,可这会儿,她真的麻痹到没有任何感觉了。
“妈,你要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女儿,那好,以后这个家,我不会再回来!”经过流产的事,她看透了一件事,就是她再怎么付出,也捂不热母亲那颗冰冷的心。
虽然不清楚母亲为什么不喜欢她,但是那都不重要了,她累了,再也不想为了讨她的欢心,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了。
姜芸没料到苏水水会说出这番话,她即便不喜欢苏水水,也从未想过真的和她断绝关系,现在他们这个家,大部分收入都要靠着苏水水呢!
“苏美,你要是再不将衣服脱下来,我就亲自过来扒了。”苏水水冷冷的看了眼愣着不动的苏美。
“妈......”苏美跑到姜芸身后,泪眼朦胧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姜芸见苏水水态度强硬、绝决,她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胸口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我怎么就生养了这么个没良心的女儿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我生你养你容易么,你居然就这样回报你娘的啊?你就不怕遭报应天打雷劈么?”
“是,你生了我,也养了我,但你从小将我当人看了吗?一有不顺心的事就拿我当出气筒,从小到大,我挨过你多少次打骂?家里的重活脏活哪样不是让我来做的?我读完小学你就不肯出钱让我继续念下去了,要不是初高中的校长看在我成绩好,免了我学费,我现在就是一个小学文凭!我从初中就开始打工赚钱,为家里补贴家用,弟妹的学费,哪一个不是我出的钱?我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赚几个钱都给了你,可你从来都不觉得那是我辛苦赚来的钱,你将我当成一棵摇钱树,小澈当年生病要换肾,你差点将我卖掉,要不是蓝凌之帮忙,我现在可能就是有钱人的生子工具!”
“人在做天在看,我回报你的已经够多了!那天你叫我回家吃饭,要不是给我吃了那么多螃蟹,我说不定也不会突然流产,我流血差点死掉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却还是只关心小美的前途,哪怕你有一丁点的在乎我,我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妈,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到底是我做得不够,还是你心底压根就没有把我当成女儿?”
“知道我为什么跟了蓝凌之吗?因为要救小澈,他逼着我卖十年青春给他!这些事我本来打算藏在肚里一辈子都不说的,现在是你逼我说出来的,我已经付出的够多了!以后我不会再继续傻下去了,你们不爱我,我也没必要再做无用功的努力了,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厌恶我,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视线里了!除了小澈的费用,其他的,我一概不会再负责!”
说完,苏水水走到苏美身边,将她拖回了房间里。
“你自己脱,还是要我动手?”苏水水冷眼问道。
苏美双手环胸,她梗着脖子,冲苏水水吼道,“我就是不脱!”
啪!
苏水水用力甩了苏美一巴掌,趁苏美懵住的瞬间,苏水水将她推到床上,硬生生的衣服扯了下来。
“苏水水,你敢打我,还扒我衣服,你不得好死——”
“苏美,这巴掌我早就想给你了,从小到大你倚仗着妈的偏爱,欺负过我多少次你心里清楚!那都没什么,你千不该万不该将蓝凌之带到医院,你看到我被他强爆到大出血,你心里一定在偷笑吧?”
苏美泪流满面的瞪着面色阴沉的苏水水,她被苏水水身上暴怒的气息震慑住了,张着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扒完苏美身上的衣服,苏水水将她头上的发卡扯了下来,她又从苏美衣柜里将蓝凌之送的那些衣服全装进箱子——
收拾好一切,她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姜芸还坐在地上大嚎着呼天喊地,叫骂着苏水水不孝,要遭天谴——
苏水水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车,待车子一来,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坐在车上,她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肆无忌惮的掉了下来。
这一次,她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心,难受得像是破了一个大洞。
......
苏水水找了间小旅馆,她看着几箱子衣服,自嘲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止住没多久的泪水又掉了出来。
为了这些衣服,她居然和家里彻底闹翻了,她现在冷静下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她能忍受家里人那样对她二十年,却不能忍受他们要走这些衣服?
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躺在床上,由于身心太过疲惫,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
第二天,苏水水起了个大早,梳洗时,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如同女鬼的自己,她挤出一抹笑容,小声对自己说,“苏水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等到宇阳醒过来,你千万不能自暴自弃,不能行尸走肉!”
苏水水思量许久,为了前途考虑,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先上完大学。
当初头脑一热连假都没请就跟着宇阳私奔了,不知学校还肯不肯给她机会?
苏水水不是个畏首畏尾的人,她做好决定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学校。
只是,她一进校门,就发现四周的同学,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苏水水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瘦了点,没什么血色,但也应该没有异常吧?
突然,两个高大的男生挡在了苏水水的路。
苏水水见他们的目光放肆而无礼,她不悦的皱起眉头,“你们干什么?”
这两名男生她认识,都是追过她的人,性子有些流里流气,经常在学校打架闹事,苏水水对他们印象极其之差。
“啧,我说苏水水,没想到你平时跟个白莲花一样,私底下竟是那般淫dang不堪啊!以前咱哥俩追你时,还以为你是处呢,没想到......”其中一个男生说着,停顿了一下,目光更加恶心的紧贴着苏水水的匈部,“你乃子那么大,是被男人摸大的吧!”
苏水水脸色一沉,她很想甩这两个无礼的男生一巴掌,但她深知打起来她不是他们的对手,她咬着牙道,“我怎样都不关你们的事,让开!”
“你让我们哥俩摸一把,咱就让开。”男生不怀好意的笑道,伸出手,朝苏水水的胸口摸来。
苏水水迅速朝后倒退一步,那两个男生也紧跟着逼近她,苏水水拎起书包就朝他们的身上砸去。
“苏水水,你来学校了?”听到教导主任的声音,那两个男生也不敢再对苏水水怎么样了,他们一边跑掉,一边气哼哼的说道,“还当自己是个纯洁少女呢,怀了孕流产居然还有脸来学校?”
苏水水一愣。
她流产的事,全校都知道了?
“苏水水,你既然来学校了,去趟校长室吧!”教导主任看着苏水水的眼底有着明显的惋惜。
要是她流产,大出血,在医院做手术的照片,没有被贴在公告栏,导致全校师生都知道了,就算她无故旷课,念在她以往优异的表现上,学校或许还会网开一面!
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前,苏水水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手,轻轻敲了下门。
进去后,校长让她先坐一会儿,没多久,系主任,辅导员都过来了,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脸看她不顺眼的姚雨芊。
气氛,相当沉重、严肃。
苏水水红着眼眶瞪了眼姚雨芊,恨不得上前扒了她的皮。
“校长,你们看看,我只是举报学校不良风气,苏水水她就用这种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瞪我,我真是害怕她继续留在学校,会对我进行打击报复!”姚雨芊眨了眨长睫,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姚雨芊,你不用担心和害怕,这件事我们会好好处理。”校长安慰了下姚雨芊,便绷着脸看向苏水水,“你怀孕流产,是属实吗?”
苏水水自知无法否认,她沉默着点点头。
在大学结婚,生子的学生其实也有,但都是秘密进行,没有像苏水水这样弄得人尽皆知,特别是重点大学,为了维护学校的声誉和秩序,他们禁止这种事情发生的。
“苏水水,你流产的事在学校里形成了极其不好的影响,再加上你又无故旷课,鉴于事情的严重性,我们经过商量,决定给予你开除学藉的处理,以示警告全校同学!”
苏水水的指甲深嵌进了掌心肌肤里,她抿了下唇,眼神诚恳的道,“校长,主任,老师,请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辅导员叹了口气,“苏水水,不是我们不给你机会了,实在是无数双眼睛看着,若是不给你处份,我们很难再管理其他女生......”
苏水水双腿一软,她差点就跌倒在地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她知道校方做出的决定,是无法再改变了,她说再多,也无力回天!
姚雨芊心里已经笑开花了,苏水水越难堪,她心里就越畅快!谁让她拐走宇阳,还让宇阳成了植物人,这点惩罚算是轻的了!
“苏水水,我们给你一天时间办完退学手续,办完后你就离开吧!”校长挥挥手,示意苏水水可以走了。
苏水水紧咬着牙关,她仰起头,硬是不让难受的泪水掉下来。
现在的她,就像身处一望无际的荒原,穷途末路了。
就在苏水水拖着虚软的身子,缓缓朝门口走去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身黑色西装的阿良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穿着藏青色大衣的蓝凌之。
他身形高大挺拔,俊颜带着桀骜不羁的霸气,细长的桃花眼里透着凌厉的光芒,气质邪魅,不怒自威,走路时步伐矫健,却也悠闲,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身上还负着伤——
苏水水捂住嘴巴,有点不可置信他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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