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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寒玉瞪圆了双眼,她不信!
肖奈沉默,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从震惊到慢慢绝望,最终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他心中一惊,连忙上前一步把她揽紧在怀。重叹在喉:宁染青,你这一死,要让寒玉怎么活?
幽幽醒转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等听到车轮滚动之声才反应过来是在马车之上。下一瞬,肖奈满目悲怆告诉她姐姐在凤凰坡上被南越尘一箭射死的情景,刺进脑中,疼得她倒吸冷气,紧紧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不,这不是真的!
“寒玉,你醒了?”肖奈的声音在外传来,她掀开车帘想找他,却愣住了。放眼所见全是灰色战盔的兵士,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尽头,而肖奈则骑在一匹高马上,向她看来。如被雷击中,浑身打了个冷战,她不会忘此盔甲颜色是南军,他们竟然身处南军队伍之中!
心在沉没,他们被南军给俘虏了!?忽又觉不对劲,若是俘虏,肖奈岂可能还配备马匹,怎么也该是囚车吧,而她更不会独躺一辆马车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惊疑地去看肖奈,却见他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防备地看了看四周行进中的兵士,她放下了车帘,坐回马车内。肖奈为了她成为影门叛徒,他们避居角落为的就是躲避南绍追踪,如今却身陷囫囵,之前肖奈还帮东云打南军,令南军先遣部队在峡谷里打败,想到这些就浑身冒冷汗。即便他们此时的处境看起来还没到最糟,却也无法令她安然。
直到夜里全军驻扎休息时,寒玉才终于有了与肖奈说话的机会。听完他所言之后,她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鼻子问:“你是说,从此以后你要归附那南王?肖奈,你有没有廉耻之心啊,世间竟有你这种墙头草之人!我寒玉瞎了眼才认识你!”
肖奈怒极,他委曲求全为的就是保她不死,当时那情形若他说一个不字,他们两个人就不用站在这里吵架了。如今却被她指着鼻子骂没有廉耻之心,是,他是墙头草!转身就往帐外而走,却迎面看到沈墨走过来,脚步嘎然止住,对头的敬畏是存在骨子里的。
沈墨扫过来一记冷眸,把肖奈来不及掩去的怒色尽收眼底,却只淡道:“大王有话要问她,命你带她过去。”肖奈心中一寒,“头,我......”话没说完就被沈墨截住:“肖奈,你要知道你没得选择。”身在南军大营,就连他都保不住他。
见肖奈脸色黯下来,他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灰心,你的女人到底是她的姐妹,大王念在这关系上也不会对她怎样的。”虽不知大王要找寒玉问什么,可这一点他倒是还能肯定,以大王对她的偏执,而她又......不至于在这时还拿她在意的人开刀。
当肖奈带着寒玉走进王帐时,见那南越尘垂目在桌案上的什么,听到这边动静抬起寒栗凤眸看过来。寒玉心头一惊,明明心里怕得要命,却仍是咬着牙怒视着他,胸口埋藏的恨彻彻底底流露于眼。
南越尘视线定了几秒后,朝肖奈扫过一眼道:“你先退下吧。”
肖奈大惊,往前一步挡在寒玉身前,急道:“大王,她只是东云的一个侍女,于那些朝政大事根本就不懂,还请大王明察。”
南越尘冷哼出声,眸中厉光而现,“肖奈,你以为孤要对她做什?就算孤真要拿她动刀,就凭你,能挡得住孤?”原本一直在旁沉默的沈墨见此情形,连忙拉开肖奈,喝道:“还不退下!”转身又对那边叩首:“请大王恕罪!”
见大王摆摆手后,立即就拉了肖奈钻出营帐。
王帐里只剩了南越尘与寒玉两人,她死死瞪着他,刚才肖奈举动快把她吓死了,他居然就那样挡在她面前,可知这样的后果很可能惹怒眼前的男人,然后......她不敢再去深想。
“你叫寒玉吗?坐吧,跟孤讲讲有关她的事。”
南越尘指了指面前的那张椅子,虽然仍然面带冷色,但话声却不像刚才那般狠戾。寒玉蹙了蹙眉,没有动,依旧防备地看着他。却听他轻叹一声,“就讲讲你们那时离开南绍后的经历吧,孤想听,是不是这两年你都陪在她身旁?过得又是怎样的生活?”
寒玉再忍不住满腔的恨意,怒吼出声:“你住口!姐姐死了,她被你一箭射死了,你现在这般表现是想做什么姿态?爱她?呵,当真是可笑,姐姐从头至尾都没爱过你,不过是你背后在那痴人做梦而已!想听是吧,那我就原原本本告诉你,你当姐姐在你太子府时真对你有意?与你一同弹琴舞剑不过是利用你引那华谨的注意,可最终你那亲爱的母后比谁都毒,她一面故作姿态放我们走,一面却又暗派杀手来杀我们,甚至想让那群流寇侮辱姐姐。
好不容易从那北邙山上逃过一劫,最终却仍活生生地被你一箭射死在了凤凰坡上,回过头来你还说想听这两年来姐姐的生活。我告诉你,没有你插入的生活,哪一种对姐姐来说都是好的,你就是她今生的劫,是她的克星,你杀了她!”
一口气把所有的怒,所有的恨,以及所有的痛,全都发泄了出来,整个人都在浑身颤抖着,不知是激动还是惊恐还是惧怕。
只见眼前那披着黑色斗篷的君王,脸上的表情从平静到震惊,再到一点一点龟裂,最后极致的痛楚布满整张脸,他缓缓从椅内走过来,寒玉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到帐篷最边上,退无可退,她的后背紧紧抵住帐布,看着那男人终于走到她面前,俯视过来的眼神里,满满全是悲意。他问:“她当真如此恨我?”
寒玉张口想回答是,可是那悲恸的瞳眸却深深看进她心里,最终她只道:“不,姐姐不恨你,即使她所有的劫难都是因为你,她也不恨你。南越尘,你知道吗?你是这世界上最可悲的人,既得不到她的爱,也得不到她的恨。”她说的是实话,姐姐确实从未恨过他,这从姐姐以往的言行里可知,甚至说姐姐为当初利用他的感情这事感到深深的愧疚。
“是这样吗?”南越尘怔愣着,然后似有所悟般恍然道:“原来如此,她真的从未爱过我。”缓缓转过身去,步履极慢往那软塌而走,沉黑而高挺的背影,是那么萧然与孤寂。只见他背对着自己躺下来蜷曲着身体,轻声说:“你出去吧,谢谢你告诉孤这些话。”
寒玉在掀帐而去前,再度回头看了眼那寂寞的肩背,最终沉声叹息。或许,杀了姐姐这件事,将成为他此生的噩梦,他也终究是个可怜人。
之后回南绍的行程中,南越尘再没有召见过寒玉。直到进入商怀城,马车才停下,她被留在了宫外的一所宅院内,而肖奈却进了宫,因为旨意已下,他将就任宫中侍卫副统领一职。这个安排令他们觉得彷徨忐忑,前路一片茫然。
对肖奈,即使与他吵得再凶,她也做不到放下,早就在当初他手下留情为她背叛影门的时候,就已经彻彻底底占据了芳心。即使明知这南绍是敌国,她也无法就此远离,因为他在这里。他在宫中执勤,不是每日都能回来的,于是生活就在日日期盼中度过。只知道他从那副统领升了职,变为禁卫军统领了。
当她突然出现害喜症状时,肖奈沉默地抱着她,第二日他就说:“你准备准备,我们晚上就成婚。”愣过神之后是羞恼万分,确实这么久以来,她都是无名无份跟着这个浪子。本以为他只是说说,却没想到了下午,就有人开始进出院子张贴喜字,当真是一副晚上宴酒婚礼的场景。
傍晚时候,肖奈就回来了,面带邪魅笑意,穿着大红新郎袍子,是那般英俊又倜傥。他请来了沈墨主持婚礼,来的是禁卫军里的下属,以及原来影门内的一帮兄弟,其中就有肖何。那晚他们喝得酩酊大醉,肖何抱着酒坛子骂肖奈:“好小子,连你都娶媳妇了,为嘛我就找不到一个正经的姑娘呢。”顿时惹来众人哄笑声。
自然那晚的洞房花烛夜,是在肖奈烂醉如泥中度过的,婚宴行到中间的时候,还有一个插曲。南王竟也派人送来了贺礼,却指明给的是新娘子。寒玉打开了那盒子,里头是一颗极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间内屋。不管南王是何用意,最终她都把这贺礼给永久尘封在箱子最底下。
怀胎十月不可怕,生产也不可怕,做月子也不可怕,可当她做完月子走出屋门打算去给娃娃买贴身的衣物时,听闻那消息时,整个人被震得木在了当场。
跌跌撞撞冲进染尘殿内,亲眼看到那白衣胜雪的人儿站在那里,是她,真的是她,他们说南越尘殁了,他们说新王登位,他们说南绍出了个镇国夫人,他们说镇国夫人的名字叫——宁染青。
一声悲喜莫名的呼喊:“姐姐——”再忍不住扑进她的怀里,紧紧依偎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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