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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挥开依在身上的女人,低喝了一声:“滚出去!本太子今夜不用伺候。”
倩云被那甩脱的连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眼中立即含了泪水,抽泣道:“太子殿下,您不喜欢倩云了吗?”
南越尘再不留情面,眼中寒气四射,“滚出去!”
这回倩云被吓得不敢再往前踏一步,颤着声音道:“倩云立即告退。”出门的步伐都凌乱了,她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发过如此大的火。
人已经出去了,可屋子里却飘散这股香气,令他很是烦躁。本就没有睡意,于是提了剑就去院子里练剑,自小就习武,练剑不过某种形式,从没对这剑有过一丝感情。可因为刚才那场舞剑,他开始钟爱起它了,更庆幸自己当初学武的时候选了剑法。
剑舞飞扬,如蛟龙游走四方,可是他的心却仿佛回到了之前与染青一起配合舞剑的时候。心神荡漾,挥手间,感觉可以笑指天下,心内又觉柔情四起。同样的招式,一遍遍的舞起,加入刚柔并进的力量,模拟着之前的剑法,仿佛耳边还有那美妙的琴音。
他承认,他醉了。
一整晚匆匆而过,时间仿佛没有了意义,当他收剑时,已经天亮了。急匆匆地奔至染青的厢房前,可见木门紧闭。不由苦笑,昨夜她睡得肯定也晚,怎么会才五更天的时候就能醒来呢?
再看自己大汗淋漓,内衫都有些湿了,外衫还是昨日的,如此大失礼仪的事,居然他也会犯!连忙转身让人伺候沐浴更衣,据昨日月嬷嬷汇报,她也有进那浴池之处,只是用的木桶沐浴的,走进那里,感觉空气中飘散着的都是她的气息。
再出来,已是神清气爽,日头也出来了。原本昨夜回来之时,应了母后上午进宫与她一起用膳的,可现在他的脚步却不受控制的又再次往她厢房而去。
却在转过回廊时,远远就看到那清丽的身影站在院中,仰头而望院里种的一棵腊梅树,此树还没到开花的季节,叶子碧绿,有一种盎然的生机。在这种秋风扫落叶,一片枯黄的景致里,赫然成了一个独到的风景。
仔细去看,原来那碧绿叶子下面,已经有一个个小小的黄色花骨朵儿了。
她今天并没有穿白衫,而是一袭浅浅的黄色纱裙,站在那里,仿佛被淹没在了碧绿里,却独显那抹浅黄怡人。忍不住迈步向前,想要靠近她。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浅黄身影转了过来,微微一笑,南越尘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片刻停滞。古语有云回眸一笑百媚生,她的笑没有媚,却勾得他心跳加速。
染青没有说话,眸中暗暗打量,看他这身打扮像是外出的朝服。身为一国太子,应当也是要去上朝的吧,可他为何到现在都还在府里?突听他道:“清然,我给你作一副画吧。”
她微微挑眉,他还会作画?转而一想,身为皇子,想必自小要学的东西就很多,而他这人懂茶、懂音律,会作画似乎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抿唇而笑:“这是我的荣幸。”
只一个眼色,立即有人去拿来了笔墨,甚至连桌案和椅子都搬过来。染青见状,若是真如木头般站那被画,太过无趣,还是让寒玉把玉凰给搬了出来。
南越尘欣喜若狂,没想到又能听她妙音,也不忸怩,亲手磨好了墨,就开始执笔而画。耳边传来音律与昨晚的不同,是较轻快的那种。
院中环立的人不少,在琴音而起时,就都被融入了进来。已是深秋,时光来去匆忙,让人骤然想起秋天之后就是酷寒的冬天,可却感受不到寒意,就像南绍的冬天,因为有了某人的呼吸,变得温暖了。
忽然,旋律一转,跳过了冬季,走进了春意盎然中。春雨连绵,屋檐下一滴滴流淌着,温柔而又活泼,慢慢转到高昂处,明媚的春光铺天盖地而来,再没了任何沉重,一切都变得欢快,鸟儿呜叫着穿梭林间,大地初醒,新嫩色的小草从冰雪刚刚融化的泥土里钻出来,老树舒展身段,准备换上新的绿衣。
一幕幕春色,在琴声中毫无保留地展开,就连空气也仿彿充满了泥上芬芳的气味。
厅中人听得如痴如醉,三月春光撩人心醉,就如置身其中。
琴声渐低,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南越尘手中的狼毫笔停在那处,久久没有动过,他被带进了那个意境里面。不止是他,所有人在音绝之后,久久不能回神。
一声突兀的弦响,拉回了大家的思绪,只见染青含笑而望。他立即笔下生风,刚已经画了个形在,此时只需再添上几笔即可,等画落成后,笔往旁边一扔,笑道:“刚被你的新曲迷了耳,此画有些相形见拙了。”
染青走到跟前,素白纸上一女子低头抚琴赫然在目,他在她的神态举止上添墨较多,而身后背景以及手中玉凰琴,只寥寥几笔而过,可以说,她是这张画上绝对的主角。那墨彩多一分则显浓郁,少一分则显黯淡。
可见纸上的她在低头间,带着清浅的笑意,可见刚才弹那首曲子时,自己也感染了这种轻快。不得不说,无论从画工,还是意态来看,这都是一副佳作,画中人,飘逸如谪仙。
忽见那处有人匆匆而来,在南越尘耳边低语了几句。染青暗暗观察,从他神色来看依旧风轻云淡,等那人退过之后,于是提议道:“想必你也是懂音律之人,不知有幸可听你抚琴一曲吗?”
“哦?清然是想考我的琴技吗?”
“太子殿下,皇后那......”那个仆人出声提醒,却换来南越尘的瞪眼警告,染青见状轻声道:“看来殿下有事在身,不用为我耽搁在此。”
南越尘也不隐瞒,点点头道:“母后是有事传唤,我去去就来,晚些我们再继续,已经让人备膳了,你可先去用膳。”
染青眸光微转,点头。要懂得把握时机,也要懂得适可而止,昨夜与今晨的事,想必会很快传到宫里去吧,没准现在皇后就知道了,难保太子府内没有她的眼线呢。
午膳很精致,似乎是东云的特有风味,连她曾经那道开水白菜的菜色都有,形味都神似,定是南越尘专门吩咐了的。膳后,月嬷嬷带着人把饭菜一一退下,没过一会又见她进来,带了些迟疑地说:“姑娘,玉姬求见。”
玉姬?染青轻皱起眉,是南越尘的姬妾吗?想乘着他不在府里,故意来找畔?向月嬷嬷飘去一眼,心里有了数,恐怕这是太子府对她的排外,不光是这玉姬,还有这嬷嬷吧。
“请她进来吧。”既然人家已经摆了龙门阵,就算现在推拒了,想必也能寻到别的机会找上门来,不妨就会一下这个玉姬看看了。
很快,月嬷嬷就从外面领进来一个妙龄女子,锦蓝色的绸衣,雍容华贵,发髻挽在脑后,像个贵夫人。相貌细细柔柔,鹅蛋脸,皮肤白嫩,眼眸很大,妆容倒不太浓,看起来很舒服,是个娇柔美人。
玉姬走到跟前,朝染青福了福身子行礼道:“奴婢见过姑娘。”
染青微怔,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在哪听过。抬眼再次去细看,很是陌生,心中有些讶异。月嬷嬷告退了一声就离去了,显然认为把人领进来,后面发生什么事也与她无关了。
忽见那玉姬“噗通”一声,跪倒在跟前,眼中含泪唤道:“恩公,奴婢总算见着您了。”这一声唤,可把染青给愣住了,这恩公从何说起啊?抬头迟疑地去看寒玉,见她也是一片茫然之色,显见也被这情况给懵住了。
玉姬在此时又道:“恩公忘了玉儿吗?奴婢就是当初在街头被您从周恶霸手中救下的玉儿啊,您还帮奴婢葬了父亲的。”
玉儿?这一提醒则完全想起来了,正是那次她才认识南越尘的。记得当初因身份问题无法收留她,而把她推给了这南太子,没想到她竟然做了他的姬妾。并非是她眼拙,而是这玉儿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那时瘦骨嶙峋,现在却是一副婉柔华贵之态,当真是今非昔比。
上前把她扶起来,见她已是满脸泪痕,不由感慨而问:“玉儿,太子对你好吗?”
“恩公,玉儿当初一心只想服侍您,那时奴婢以为您与太子殿下是朋友,故而跟着他定能再见到你,却没想这一别就是将近半年。可能是因为您的缘故吧,太子殿下对奴婢很好,带玉儿回了太子府,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染青细看她神色,安然祥和,似乎很满足于现状。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作为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来讲,可能这样平和的生活是她之所求。只是,这里真的无争端吗?堂堂太子,若有一个玉姬,就定然还会有其他姬妾吧。
他现在是太子,他日就是这南绍的国君,那么玉儿就不再是玉姬,将可能会是妃嫔,到那时,就是无穷无尽的宫斗吧。真为她担心,要在宫斗里立于不败之地,不仅需要聪明的头脑,还要坚硬冷酷的心和狠辣的手段。
斗争之下,人们往往就会失去了本来的面貌,最早的单纯也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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