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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阿定望着自己, 大和守又说:“冲田先生的心境因为你而起了变化。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的话, 我怕他会离自己的夙愿越来越远……”
阿定不太明白大和守口中的“心境”和“夙愿”都是什么, 但她明白了大和守是要赶自己走。
被下令驱逐总是不好受的, 她小心翼翼地, 又有些失落地问大和守:“大和守大人,能和我一起走吗?”
“抱歉。”大和守说, “我还是想要守护着冲田先生。”
“可是,加州大人说过,您一直留在这里的话, 最后会消失不见的。”阿定的语气微微着急, “那样的话, 加州大人也会很难过吧?”
大和守摇摇头,说:“没事。”一会儿,他垂着眼帘,低声说, “即使是消失了, 改变了, 也没有关系。除了冲田大人, 我已想不出有任何人……会如他一般爱着我了。”
阿定想说话, 又拘谨地合了嘴。
她想说自己可以试试看代替冲田成为大和守的主君。可她也明白, 自己只是个一无所长的乡下侍女。与冲田总司相比, 本就是天上地下, 她根本没有资格说出“代替总司”这种话来。
——那只是妄想而已。
大和守侧过了头, 似乎是要走了。阿定顾不得尊卑的区分, 连连去扯他的袖口,小声道:“……大和守大人……我不希望您消失在世间。”
大和守瞥了她一眼,慢慢将袖口抽走,离去了。
阿定的手指一空,心中微微难受。
因为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她一整个晚上都是低落的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像是受了什么伤。也正是因此,她没有心思回绝铃木芳太郎的请求,老老实实地去给局长近藤勇送饭了。
近藤晚上倒是在房间里,正在用刀粉打磨他的虎彻。看到阿定来送饭,他小小地诧异了一下,就让她进来了。
阿定的心思一直在大和守身上打转,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在近藤的面前了。她恍惚着看了一眼近藤,立刻被他的威严惊得垂下了头,缩低了身子。
她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描述近藤,只能在心底说:不愧是号令整个新选组的人,气势与威严都比少爷那种下等武士要厉害多了。
“心情不好吗?”近藤看到她一直垂着头,多问了一句,“一副难过的样子。队士欺负你了?”
“没有。”阿定连忙摇头,小声说,“只是有点想家。”
“原来如此。”近藤点头。他看到阿定露出的一截脖颈,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铃木还没有给你介绍工作吧?不如先在屯所里住下来。以后我叫人去祗园那边问问,那里的艺人们一定有要雇佣梳头娘的。”
阿定万万没想到近藤会这么好心,十分诧异地抬头。随即,她弯了身子,颇为感激地对近藤道谢。
她对善良热心的人,一贯都是很感激的。
近藤看到她这副老实谦恭的样子,心情很好地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他说,“要是太想家了,就跟着别人一道去琵琶湖的辩才天神社转转吧,最近京都似乎很流行这个。”
阿定应了。
近藤平常吃饭都是大口大口的,迅猛地像是老虎在食肉似的。和另外的武士在一起时,还会刻意比谁一口吃的饭更多。可阿定在这儿,近藤就不太想表现得那么粗鲁了,竟然学起文绉绉的做派来。
待近藤吃完饭,阿定收拾了碗碟交还到厨房。
铃木芳太郎已等了好久了,见阿定回来,连忙追问:“局长说了什么吗?”
“说让我先在屯所住下来,以后替我去问一问工作的事情,还说让我去辩才天的神社玩一玩。”阿定说,“局长是个好人呢。”
铃木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展开了。他一副满足的样子,对阿定说:“局长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去吧。我听说后厨做帮工的阿梅和小静也要去辩才天神社,你就跟着她们一块儿去吧。”
阿定点点头。
第二天是个下雨天,原本不适合出行。但是阿梅和小静都说,“还愿”这种事情是不能改的,别说是下雨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要去到辩才天女面前。于是三个女人就收拾了一下自己,打算撑伞前行。
阿定想着大和守的事,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心情也不佳。药研劝她:“既然都答应了要去辩才天神社,那就趁机放松一下心情吧。主君可没逛过这种地方吧?”
药研的话,让阿定的心情越悲伤了:我来到京都之后,什么都没能做成,反而在四处玩耍,加州大人肯定会生气的。我可真是没用啊。
药研沉默了一阵,说:“加州清光肯定也更希望您能高高兴兴的。”
说实话,加州清光特意在出阵前找过药研,叮嘱药研万万要保护好这个笨蛋主君。“大和守固执的时候,是非常固执的。如果她实在办不到,也不能勉强。”加州是这样说的,“总之,主君是第一位的。”
——这样子的加州清光,必然是更希望主君能活得快乐一些。
灰蒙蒙的天上下着小雨,阿定撑了伞,小步跟在阿梅和小静的身后。因为去还愿是重要的事情,阿梅和小静都翻出了唯一的一套和服,细心地系了围裙和袖套,免得弄脏这身不易清洗的矜贵衣物。
阿定没有这么正经的京都衣服,只能微微艳羡地瞧着她二人了。
三个女子将要出门的时候,冲田总司恰好从外头回来。看到阿定一副要外出的样子,他问:“是要去哪儿玩呢?”
冲田在队士间有着开朗善谈的好名声,阿梅和小静争先恐后地挤过去,对冲田说:“是要去辩才天女面前还愿呢。那是能保佑家里财源广进和有好姻缘的神社噢。”
“好姻缘?”冲田愣了一下。
“是啊。”阿梅的面孔微微羞红了。她最近和一个町人的儿子恋爱了,已到了要谈婚论嫁的时候。
冲田瞥了一眼阿定,发现她站在两个女人后头,正用木屐碾着地上的碎石子。耳边的发丝晃悠悠的,显得可爱极了。于是冲田从袖口里掏出了什么,递了过去:“阿定,这个拿着在船上吃吧。”
是一小袋金平糖。
阿定接了糖,懵懵地道谢了。冲田笑笑,冒着雨进了屯所。
“别看啦,走啦。”阿梅对阿定说,“冲田队长已经走了好远咯。”
辩才天女的神社在琵琶湖的中央,要乘船前往。因为发船的时间慢,每一班船的客人都是挤挤挨挨的,所有人都得挤在一块儿。下船的时候,阿定几乎要被人流给冲到水里去了。
“阿定想要求什么呀?”阿梅撑着伞,紧紧跟在阿定的身旁,免得走散,“在辩才天女面前的愿帐上写了心愿的话,就一定会实现的。”
听到“写心愿”,阿定脑内的弦陡然紧绷了起来。
“我……我不太会写字……”她的声音细如蚊语,“字也不认识几个。”
仅有的历史知识,还都是三日月讲故事一般告诉她的呢。
阿梅和小静听了,表情都有些古怪。京都町人家的女儿,为了帮着家里做生意和赚钱,谁不会从小就努力多识几个字呢?可一想到阿定是从乡下来的,她们也想通了。
“没事,我们替你写就是了。”阿梅很热心地说。
没一会儿,三人就走到了辩才天女的愿帐前。阿梅问道:“阿定要写什么?”
“让哥哥身体平安……吧?”阿定迟疑地说。
“阿定,这可是求姻缘的辩才天女啊。”阿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总得求一些和姻缘有关的东西吧?”
阿定犯了难。
她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定不会在这里嫁人。如果在辩才天面前求了姻缘,又偷偷摸摸溜走了,会不会惹来辩才天女的怒火?
阿定想了想,说:“不能白来一趟,那就让辩才天保佑冲田队长有一段好姻缘吧。”
就当是还这袋金平糖的恩了。
她不收冲田总司跑腿费,应该是非常善良了吧?
——啊,不对。那等大人物,如果要差遣人去辩才天女面前许愿的话,是根本不用付钱的吧?
阿梅和小静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默契与笑意。接着,阿梅抓起笔,快速地在愿帐上写了起来——“愿与冲田氏许婚嫁”。落款是,冲田氏缘者定。
写完之后,阿梅大大方方地让阿定看自己的字。阿定识得的字不多,只认识“冲田”、“婚嫁”这几个词,看完后并无觉得不妥,还夸赞阿梅说:“阿梅的字真好看,这个‘冲田’写的好漂亮啊。”
阿梅听了,说:“原来你还是识字的,还要在我们面前自谦。”
阿定有些心虚,还有点小小的虚荣心作祟——她当然是识一些字的,是三日月教给她的呢。
三人在辩才天女面前停了一会儿,便回西本愿寺去了。回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京都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树上的叶片泛着青翠嫩泽的绿。
回到屯所里,三个女人就分开了。阿梅与小静在井边遇见了冲田,便偷偷摸摸地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冲田总司愣了一下,略有些紧张的模样。阿梅和小静却不多说,自顾自笑嘻嘻地走了。
冲田在井边徘徊了一下,一副琢磨不定的样子。继而,他笑了起来。
***
阿定把伞撑在屋檐下,擦了擦头上的雨水。铃木芳太郎喊她:“阿定,你回来了?到我的房间里来一趟。”
阿定一回到屯所,就在思虑大和守的事情。听到芳太郎的呼唤,她心不在焉地进了芳太郎的房间。
铃木芳太郎小心翼翼地合了门,让阿定跪坐下。他确认过走廊与四下都无人后,膝行凑近了阿定,在她耳旁问:“我们局长,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阿定不理解。
“局长的职禄可是一年五百石。”芳太郎压低了声音,对阿定说,“嫁给他的话,也不用再挣钱了。先前嫁给局长的两个女人,都有自己的宅子。”
阿定懵了。
铃木芳太郎郑重地说:“局长说他前几天见过你了,有想娶你的意思。你愿不愿意?如果你嫁给局长的话,哥哥也许就能出人头地,家里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负担了。”
阿定仔细想了想,对于铃木家来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铃木来自贫困的乡下,大姐举一家的生计才养出了一个下等武士。阿定——即铃木的妹妹,如果不来京都,也是要在乡下找一个贫困的农夫嫁人的。最上等,也不过是给豪绅做妾。
这种事,阿定在活着的时候就很清楚了。她和少爷之间,本就是差不多的关系,只不过她连个妾的名头都没有,因为一厢情愿而做着无名的情人。
如果嫁给新选组的组长,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铃木会高升,妹妹也不用嫁给农夫,一家人这一辈子的命运,也许就此改变了吧。
贫贱的人能活下去、能勉强向上爬就好了,根本没有资本去计较那么多。
“如何?”铃木芳太郎追问道,眼睛瞪得浑圆,“你来京都,原本也是为了挣嫁妆钱。”
阿定有些犯难。
她倒是无所谓嫁不嫁,因为她不会一直留在京都。离开的时候,借用付丧神的力量修改一下历史,一切就解决了。
可想到近藤那副威严的样子,阿定就有些害怕。
铃木见她一直低头不语,便说:“先考虑一下吧,局长也说让你先住一段时间。就算是相亲,也要先见三回面呢。”
阿定点了头:“那我……考虑吧。”
于是,铃木心满意足地离去了,想必是去给局长答复了。
阿定呼了口气。
她在西本愿寺不能白吃白住,便帮着后厨的女人一起做工。她从前就是最下等的侍女,所以干起活来极为利索。她勤快又能吃苦,因此,她在后厨的女人间也渐渐变得受欢迎起来。
常有人开玩笑说:“别去做梳头娘啦,就留在厨房里工作吧。”
这样子又会有人反驳:“做厨娘哪有替千金小姐梳头挣的多?你懂什么!”
阿定并不在意这些言语,只想再见见大和守。但大和守也有意避着她,始终不曾出现。如是过了一段日子后,药研忍不住说:“主君,不如回本丸去吧。”
来之前,三日月也交代过他,不必真的让主君完成任务。凭大和守暗堕后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轻易跟主君回去的。只要让主君知难而退,日后不要再说这些天真的话,那就足够了。
看着阿定每天忧虑的模样,药研着实有些不忍。
“那可不行,加州大人还在等我呢。”阿定摇摇头,很艰难地说,“答应了的事情又办不到,那实在是太惹人厌了。大和守不出现的话,我就会一直等下去。”
药研有些不解。
——知难而退不就好了吗?回去向三日月殿恳请一声,也许一切就解决了。为什么要一直等在这里,做无用功呢?
可惜,阿定还是没有回本丸的打算。
这一天,后厨的小静来找阿定,告诉她京都的爱宕权现缘日就在晚上,让她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晚上一道出去玩。
阿定初来乍到不久,勉强知道京都最近是流行信奉爱宕权现大神的,还有一个圆隆寺专门供奉香火。女人们大抵和小静一样,今天拜辩才天的神像,明天就供奉爱宕权现的神龛了。
无论做什么事,阿定都只会关注一样事物——大和守安定。于是,她问小静:“冲田队长去吗?他不去的话,我也就留在屯所里好了。”
小静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无奈说:“好啦好啦,我就知道你要问冲田队长。他也会去的,和另外几位大人一起。”
阿定想:既然如此,她就没有理由不去了。万一冲田的心情变好了,大和守也愿意出来见见她呢?
京都的缘日祭,必然是比乡下要热闹的。到了夜晚,灯彩也比平时更亮堂。整整两条长街,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有人在卖色彩绚丽的糖点心、号称是舶来品的瓷器、一窝啾啾啾乱叫的小鸡仔;此外,也有投壶、猜人、射箭之类的游戏,四处皆是纷繁一片。
街上挤挤攘攘的,木屐踩来踩去,哄闹声到处都是。屋檐下垂着的一线灯笼,都被人潮带起的风吹得晃晃悠悠的。忽然有人高喊“神驾——”,于是人群便倏然让出一条道来,让那由八个壮汉扛着的神座从街道中央经过。
一群彩衣小童跟在后头,敲敲打打的,手里还撒着糖果。糖果一落地,便有几个赤脚的小孩飞快地从地上爬去捡。他们灵活地在大人们的腿间窜来窜去,像是一群小猴子。
“阿定,看这个、看这个。”小静忽然指着一个摊子说,“我好想要那个娃娃啊。你有想要的东西吗?我们去拜托三番队的田村先生帮忙好不好?”
她指的是一个游戏摊子,十文钱可以抽五支箭,射倒了哪个礼物就可以拿走。画着大大白圈的地面上,像模像样地放了些颇为精致的奖品。
就在这时,冲田过来了。
他其实已经在附近转了很久了,但阿定一直和女伴在一起,他也不方便过来。听到需要人帮忙,他很爽快地就来了,说道:“我的箭法要比田村好一些,让我来吧。”
他这样毫不扭捏、大言不惭的模样,令几个女人都咧开嘴笑了起来。因为知道冲田是为了谁而来的,她们的笑容里还有一分打趣的意味在。
“阿定,你想要什么?”冲田从老板的手里接过了弓,扭头问阿定。
阿定瞧一眼那些奖品,有些做不好决定,说:“都好好看呢,我在乡下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冲田队长做决定吧……我实在不好说。”
绚烂的玻璃珠子、看起来金灿灿的妆匣、颜色艳丽的胭脂,都是很诱人的东西。
“好。”冲田笑了笑,搭了箭,很认真地瞄准了,手绷得紧紧。下一瞬,箭便如疾风一般飞出去了。
箭头上本绑了两圈厚布,防止射伤那些奖品。饶是如此,冲田的箭还是将奖品给狠狠地撞了出去,撞击时那“砰”的一声响,着实有些吓人。
一连五箭,全部都中了,老板很痛心疾首的样子。
“在玩什么?”阿定的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原来是近藤勇。他把手揣在羽织的袖中,一副打趣的语气,“好久没看到总司露出这种孩子气的表情了。”
冲田放下弓,笑眯眯地回答:“阿定想要那些奖品呢。我争取再玩两次,把所有的奖品都拿下来。”
“阿定想要吗?”近藤哈哈笑了起来,对那老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老板认出了面前这伙人乃是新选组的队士,顷刻间便有些腿软了。但近藤今天的脾气却格外好,只是对老板说:“能够买这些小玩意吗?”
“可以的,可以的。”老板点头如捣蒜。
“那我就全部买下来吧。”近藤笑得很爽快,“也不用总司一次次射箭了。”
全部买下来,总比用五文钱一口气赢走要好。老板的面色雨过天晴,立时答应了。很快,阿定的手上就多了一大堆小玩意儿,挤挤挨挨的,都要装不下了。
她忙不迭地朝近藤道了谢,然后将奖品分给小静和阿梅。这两个姑娘待她一直很好,所以阿定有吃的、喝的,总不忘和她们一起分享。
“诶,我要这个、我要这个。”阿梅很兴奋地举起了其中一个妆匣,“很好看呢!”说罢,话锋一转,又说,“近藤局长对冲田队长可真好啊。”
“可不是吗?”小静说,“听说冲田队长小时候,就在近藤局长的道场里长大呢。是和兄弟一样的感情吧?”
阿定安安静静地听着八卦,不言不语。
投完了箭,女人们又要去别处玩。人潮拥挤,不知不觉间,阿定竟与阿梅他们走散了。但她记得回屯所的路,倒也不是太急。
她随着人群走,一不小心便来到了阴暗之处。
忽然间,一种令人遍体生寒的阴森感,爬上了她的脊背。阿定觉得有些冷,抱着自己的手臂转过了身。这一转,险些令她尖叫出来——
不知该称为“鬼魂”还是“妖怪”的庞然大物,悄悄蹲在她的身后。
一双凶残可怖的眼睛,紧紧锁着阿定的身躯。阿定可以瞧见自己在它眼中的倒影——她自己的面容,可真是被恐惧给扭曲得不像话了。
地狱冥焰似的黑色火炎从他黏稠的、几近融化的躯壳上涌落,一股莫名的腐臭气息悄悄将阿定包围了。
站在这个怪物面前,宛如站在墓地之中一般。
它好像张口了,口中嘶嘶的,发出了什么沙哑的、如同被磨坏琴弦似的声音。
“——审神者。”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暗影掠过,药研手握短刀,横在了阿定面前。他咬咬牙,说道:“青江,你带主君先走。只有一骑溯行军的话,我可以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