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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整个辉煌的灵塔基本上已经烧得一干二净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残垣断壁,周遭围着的百姓犹自愤怒,好不热闹,即便雍文太子的车驾到了,也没人瞧他一眼。[ ~] ..雍文太子怒声道:“临安呢?不是说她赶到这里吗?为何还不见她人影呢?”
没有人问答雍文太子,百姓们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皇室的太子,他们还在为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感到怒恨难消。此时,一个护卫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太子的眼前,痛哭流涕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雍文太子很快认出来这个人便是临安府上很得力的一个护卫,他快速下了马,一把上前抓驻卫的衣袖道:“我皇妹人呢?她到底去了哪里?”
那护卫面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甚至连看都不敢看雍文太子一眼,用手指着不远处,颤声道:“公主殿下她……被那些人……”
雍文太子一愣,随即目光便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除了一滩衣物之外,便是模糊的血肉,根本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人,雍文太子下意识地放开了那护卫,向那个方向走了几步,随后他突然站住了,眼睛也猛得睁大,因为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幕那华丽的衣裳早已经被人撕得粉碎,美丽的肌肤也已经变成了一滩血肉,艳丽的容貌根本变成了血泥,他甚至没有办法分辨出,躺在那里的一团东西到底是什么。心头掠过一丝不敢置信,他转过身来,怒声道:“临安呢?到底在哪里?”
那护卫的手指着那摊烂泥,咬牙道:“太子殿下,临安公主被那些愤怒的百姓硬生生地撕碎了,他们还在她的身上不断地践踏,将她整个人踩成烂泥。”
雍文太子面上掠过了一丝惊恐,他又回头望了那摊血泥,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临安公主府上所有的护卫都已经消失了,有些是被那些愤怒的百姓打死的,有些是逃跑了,而这个护卫则是唯一的见证人,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摘掉了身上的披风,隐入了人群之中。
雍文太子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那护卫颤抖着声音将过程解释了一边,当雍文太子听说临安是为了追击李未央而放了一把大火的时候,他不禁跺了跺脚,痛心地道:“临安这个蠢货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没有人敢回答他,他们也不知道临安公主为何会如此的疯狂,竟然敢做出放火焚烧灵塔的事情,太子的目光逡巡在那摊血泥和窃窃私语的百姓身上,这场大火,招来了数千名百姓,现在要寻找到杀害临安的凶手,就要把这数千人抓起来这是不可能的,所谓法不责众,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雍文太子,一步一步向那摊血泥走去,最终他停了下来,捡起了地上的一根已经被踩得变形的发簪,这是临安公主最喜欢的凤头簪,原本是裴皇后的宝物,被临安公主央求了来,他总是见她戴着的,可是如今这簪子上早已经是血肉模糊,隐隐有白色的物体,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因为如此恶心,才没有被那些寻常百姓拾走。雍文太子捏紧了金簪,面目之中露出一丝沉痛,他的目光终于望向了灵塔的方向,冷声地道:“找一定要把郭嘉的尸体找出来我要将她碎尸万段,报我皇妹之仇”
听到太子这样说,便立刻有太子府的护卫冲入灵塔之中,他们四下搜寻了一番,又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挤过人群回到太子跟前,躬身道:“太子殿下这一把火,许是太厉害,里面的人都尸骨无存了。”
雍文太子怔了一下,低声道:“这怎么可能,纵是这把火烧得太厉害,总有骨头在吧,哪怕烧成了灰也会有痕迹,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护卫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壮起胆子道:“太子殿下,也许是人群太过拥挤,我们没有办法搜寻得很仔细,为今之计只能先驱散人群,我们再仔细灵塔搜查一遍。”
临安公主是太子殿下的亲妹妹,自从安国公主死后,他的血脉至亲只剩下这么一个人,纵然临安如何的不争气,雍文太子亲眼看见她落得如此下场,自然也是痛心疾首,他恨不得将郭嘉的尸体当场找出来挫骨扬灰,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下令道:“这场大火来的蹊跷,临安公主为此殒命,你们去传令封锁城门,在这件事没有查清之前全城宵禁。”
太子在这里发号使命,护卫们就连忙去办了,此时京兆伊也带着人来,帮忙驱散人群,足足花了一个半个时辰才将人群驱散开来。雍文太子面色极为冰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刻他睿智的头脑已经被临安公主惨死的事实给震住了。良久,直到京兆伊提醒他,他才想起来,吩咐人道:“去把临安公主的尸骨收拾起来。”
护卫们十分恐惧,直到现在都没人敢去瞧一眼那团肉泥。当他们走到临安公主的尸骨之前,却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动手,最后只能取来铲子和刀剑,一点一点的将那些肉泥铲进了小坛子里,这可怖的一幕让向来杀人如同砍瓜切菜的护卫们,都忍不住别过脸去。弄到一半儿,其中一个护卫突然呕吐了出来。临安公主是活生生被这些百姓撕碎的,还被人疯狂地践踏,根本分不清原先美艳的模样,这让无数曾经见过临安公主真容的人,都暗自胆战心惊,他们可能一生都忘不了这幅惨状了。
收拢了半天却只是铲起一半的血泥,而护卫们经过仔细搜查,的确不曾在灵塔之中发现半点尸骨的痕迹,雍文太子再也不忍心看下去,吩咐道:“这里交给你们了,我立刻进宫去回禀母后。”说着他转身便要上马。
可是当太子的马队一路向皇宫的方向奔去,雍文太子却突然勒住了马,不知怎么回事,他觉得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奇怪,若是临安公主追击李未央进入了灵塔,那么灵塔中为何没有李未央残留的尸体呢?就算她被烧毁了,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来,雍文太子看了灵塔的残骸一眼,心头涌上了一层阴云。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向这边驶来,马车之上敲是郭氏的族徽,他勒住了马绳,大声地吩咐护卫道:“去问问,前面的马车里到底坐的是什么人?”
护卫依言去了,不多时便重新回转身来,回禀道:“回太子,马车里坐的是郭家的人。[ ~]”
“废话我会不知道是郭家的人吗?”太子怒声道,他显然是恼怒到了极点,竟然顾不得仪态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马车帘子突然掀起,一双素白的手露了出来,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接着,雍文太子看见了那张温柔而美丽的面孔。若在平时,雍文太子还能欣赏这张脸,可是此刻他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用力地捏紧了马缰绳,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失声道:“郭嘉?”
李未央微微一笑,扬声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我瞧见你来的方向,似乎聚拢了很多人,不知出了什么事吗?”
雍文太子的手不断地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郭嘉没有死呢?她不是应该在灵塔之中被火烧成灰烬了吗?然而不管他怎么确认,这个温柔美丽的郭家小姐都是活生生的,不是什么鬼魂。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李未央故意安排了人诱临安去了灵塔她的目的,便是要让临安公主走向毁灭想到这里,雍文太子越发的恼怒,他心头恨不得将那马车之上言笑晏晏的美人儿拖下来,当场砍成肉泥才好,可尚存的一丝理智提醒他,他是要除掉此人,但绝对不是现在因为他看见那旭王元烈正一脸微笑地骑在马上,目光之中似乎颇有深意。
他心头一凛,终究强自压下滔天的怒火,用极端阴沉的眼神望了李未央一眼,冷哼一声,扬鞭向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李未央微笑着望着对方马队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太子殿下似乎心情不好呢。”
元烈只是笑,眼眸深邃,那笑容之中却含了一丝冷酷:“是啊,刚刚损失了一个妹妹,当然心情不好了,不必理他,我要早点送你回去,不然你的兄长又要怪我了。”他说着,便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当郭嘉的马车行驶到郭府的门口,郭澄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看见马车到来,便立刻迎了上来,赵月掀开了车帘,向他一笑,淡淡道:“三公子,小姐已经平安回来了,你不必担心。”
郭澄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刚刚听到人回禀说灵塔的方向产生了动乱,不知是怎么回事,四弟已经亲自带人去查了,很快就有消息回来,你们这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吧?”
虽然他是按照李未央的吩咐去做,心中却很是不安,于是一直悄悄跟在马车后面一段时间,却不知怎么的,被突然冲出来一支报丧的队伍给打乱了步伐,竟然硬生生将李未央跟丢了。他从来不曾如此失手,可这队伍出现得过于蹊跷,不由让他产生了怀疑,便捉住其中一个人逼问,最终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惊讶,竟然是有人给了这些人银子,让他们故意在这里挡道的。想也知道,李未央早已预料到他要跟踪,所以刻意安排了这些人来挡着他。再想要追,却已经不见马车的踪影,郭澄不得已回了郭府,但是却不敢进去,若是让郭夫人知道他没有好好保护郭嘉,一定当场打断他的腿,所以他只敢在外等待,现在看到郭嘉平安回来,他才松了一口气。此时,他的目光落在旁边满脸笑容的元烈身上,不禁一愣道:“你怎么来了?”
元烈眼中晶光闪耀,却笑道:“我是护送郭小姐回来的,郭公子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呢?”
“哼,不是别人,偏偏是你,感情你随时随地都盯着我妹妹,你总不会告诉我,这是偶遇吧。”郭澄冷笑了一声,淡淡地道。哪儿有这么巧合?事实上,自从上一次元烈在齐国公府帮助郭敦洗脱罪名之后,郭家人对他的态度便有了大为改观,至少密道是不堵了,见到他的时候最多只是冷哼一声,也不再拦着他去见李未央。所以旭王元烈这几日可以正大光明的来齐国公府拜访。
想要得到心爱的人,本就要有上刀山下油锅,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的准备。反正被对方瞪几眼,他身上也不会少一块肉。元烈笑了笑,主动下了马道:“刚才郭公子不是在好奇,灵塔为什么会有骚动么?”
郭澄心头不由警觉起来,挑起眉头看了看他道:“难道这件事情和旭王有关系么。”
元烈微笑道:“事实上人群的骚动是因为灵塔突然失火,而且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经烧得一干二净,百姓们闻讯赶来,发现这把火是临安公主所放,一时群情激奋,竟将那临安公主活生生的打死在灵塔的门口,这件事情可还轰动么?”
郭澄一怔,随即看向了李未央,向她求证。李未央此刻刚刚下了马车,闻言顿了顿道:“三哥还是早点回去吧,四哥恐怕还要看一阵子热闹才会回来。”灵塔门口堵了那么多人,郭敦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掉转马头回来呢,想必堵也要堵一阵子,李未央是这个意思。
郭澄瞪大眼睛,怀疑地看着他们二人:“是你们动的手?”
元烈撇了撇嘴,冷笑一声道:“郭公子你这是什么话,临安公主自己放了火,惹恼了围观的百姓,怎么会是我们动的手,难道这把火是我让她放的么?”这话说得没错,无论如何,元烈都没有办法驱使临安公主放那把火。但郭澄还是觉得此事和这两个人有关系,他的目光惊疑不定,越发难以置信。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我说过要为四哥出了这口气,如今已经做到了,三哥还怀疑什么呢?”
郭澄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震道:“果然是你们干的。”
李未央那深敛沉稳的眼眸亮光骤盛,噙着飘忽的笑意道:“是啊,三哥猜得不错。”纵然李未央不告诉郭澄,他联系到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也一定会想起什么来,与其如此不如坦言相告。郭夫人面前,也方便让他帮着遮掩。毕竟,郭家的小姐三更半夜回来,无人能解释她的行踪,这也是十分奇怪的事情。
郭澄不禁望着李未央,目光却已经柔和下来:“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怎么办到的?”事实上他对于临安公主的死并不在意,只觉得大快人心,但若是这件事情牵扯过大,他可就要想想怎么替他们善后了。[ ~]
元烈微微一笑,靠近他两步道:“郭公子不必担心,此事做得干净利落,绝不会有人查到郭府身上。”
郭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望着元烈道:“今晚你们将我支开,就是为了设下埋伏,诱杀那临安公主吗?可是临安公主不是傻瓜,她怎么会那么容易上当呢?”
李未央微笑道:“是啊,正因为临安公主不容易上当,所以我才会在马车里,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她还不会轻易相信,这出局也就布不成了。”
这般大胆妄为之事,她亦敢下手。郭澄闻言巨震:“你拿自己做诱饵?你进了灵塔?”唯一能解释临安公主放火焚烧灵塔的理由,便是李未央进了其中躲避。郭澄马上想到了关键之处:“既然她放火,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元烈微笑道:“我不是整日里在挖密道么?想要从灵塔的北面挖一条密道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郭澄更加不敢置信地看着元烈道:“你,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把这条密道挖到灵塔去”
元烈笑得更得意,在夜空之下,他的眼睛灿烂得仿佛天上的星辰,语气却是十分的欢快:“若是不能派上用场,我要这密道又有什么用呢?”
郭澄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道:“这条密道安全么,会不会泄露出去?”
元烈微笑起来,口吻却很坚决:“挖密道的一共十四个人,他们彼此之间都不熟悉,我只让他们其中每一个人都负责一小段,十四个地方交集在一起,才能通往出口,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将这十四个人都分别送往了不同的地方派人盯着,绝不会出错的。”事实上,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挖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通向何方,就算把他们十四个人全都聚集起来,也未必能得到什么证据,毕竟,大户人家在家里挖地道藏金子的多得是,狡兔还有三窟,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郭澄完完全全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元烈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灵塔是什么地方,他竟然也敢动手,这计策实在是太冒险了。
李未央见他目光之中似有无限惊讶,口气清淡地道:“纵然临安公主今日若不放这把火,我也会想办法让灵塔着火的。”
郭澄醒悟过来:“莫非你还安排了人手?不,难道说在临安公主身边,你也安排了人吗?”他很快想到了最重要的一点。
李未央微笑着点点头道:“临安公主府的护卫之中本来就有元烈安排的人,在关键时刻,自然会起到作用,纵然临安公主没有下那放火的命令,我也会想方设法让她动手的。”
郭澄摇头叹息道:“我明白了,敢情你是挖了个大坑给她跳,她还跳得兴高采烈,唉,堂堂一国公主,居然死得这么不体面,也是可惜了。”他没有看到这场景,当时临安公主被人活生生的撕裂,连肚肠都已经滚了出来,纵然是那些对她深恶痛绝的人也不敢看下去。郭澄眼光复杂地看了元烈一眼,说不清是钦佩还是感叹道:“那些百姓,是你煽动的么?”
元烈不禁冷笑道:“说什么煽动不煽动?这些年来临安公主做的坏事还少吗,百姓之中恨她的人本就很多,事到临头,只要找几个人,在百姓之中呼告几声,自然一呼百应,到时候谁还管她身份,公主也好,皇后也罢,就是满天神佛也救不了她。”谁都知道,百姓们一旦愤怒起来,那可是不管不顾的,临安公主这些年来的确是做了不少恶事,风评也不好,这一次,她竟然还做出了烧毁灵塔的举动。要知道,这灵塔在百姓心中可是无比的神圣,那种场景,恐怕就连皇帝在场,都没有办法遏制人们心中洪水一般的愤怒吧。
郭澄心中不禁有一丝感慨,他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也不禁产生了一种敬畏的感觉,最终,他只是看向元烈道:“天色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会送嘉儿回她的院子。”
元烈望着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着,他上了马,带着一群护卫飞快地打马离去。
郭澄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感慨道:“此人年纪如此之轻,便有这等胆识,当真是天纵奇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看,出主意的人是你,实施的是他,这主意本就大胆,实施的人就更是毒辣,你们两个,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李未央悠然地道:“三哥,便是我不动手,郭家也迟早会对临安公主动手的,只不过你们的手段不适宜用来对付皇室公主,因为不管你们怎么做,都会留下把柄,与其让你们来,不如我自己动手,干脆利落,不留后患。”
郭澄不禁点头,他明白李未央的意思,临安公主若是死在郭家人的手里,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手段来遮掩,外人都会怀疑。因为临安公主和郭家是有宿怨的,尤其是在不久前,临安公主诬陷郭敦的那一件事,早已经人尽皆知。临安公主若是死得不明不白,这盆污水一定会被泼到郭家人身上,他们是无法独善其身的。如今李未央的主意可就大不一样了,临安公主是自己放火烧了灵塔,这本身就是大罪,绝非裴皇后说几句话,皇帝就会饶恕她。纵然皇帝不管,宗室们也绝对不会原谅对佛祖不敬的人,哪怕她是皇室公主也一样。再加上,临安公主是因为放火而惹恼了百姓,被百姓活生生的撕裂了。纵然裴皇后再愤怒,她还能一个一个的去找那些人,杀了他们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当时在场的有数千人,谁知道撕裂了临安公主的有哪些?又有谁知道那些人去了什么地方?不过是一窝蜂的乱民而已。怎么看来,临安公主都死得轰轰烈烈,而且,是让裴皇后压根都无话可说的死法,实在是高明之极。
李未央望了郭澄一眼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去想临安了,还是想想待会怎么去向母亲解释,咱们究竟去了哪儿的好。”
郭澄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李未央,用一种几乎梦呓般的声音道:“是啊,该怎么解释呢?我现在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一丝清浅的笑容绽放在李未央素白的面孔之上,映得她眉目如画,更带了一种极致的美,却又呈现出一种淡然:“你干脆就说,我是为了和旭王元烈幽会才特意把你甩开的,这样一来,母亲也就不好问得更深了。”
郭澄想笑,却又笑不起来,大概是他这一天受到的震惊太多,根本就没有办法释怀吧。
李未央却已经不再理会,她知道,对方消化这个消息还需要一点时间,便对一旁的赵月说:“咱们回去吧,你身上的血迹,也该清洗干净了。”
赵月微笑,这就是她刚才为什么没有在雍文太子面前出现的理由,经过刚才的一番厮杀,赵月的身上满满都是别人的血迹,若是让雍文太子看见,一定会大做文章。此刻,她身上披了李未央的斗篷,快速跟在她身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郭澄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唇边浮起了几许嘲讽:“这丫头,连我都蒙在鼓子里,真是厉害得很。”旁边,突然响起一阵轻笑,一阵风来,吹起了那年轻公子的衣袍,他从阴暗处走了出来。郭澄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五弟,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郭导微微一笑道:“郭家的作风太过光明磊落,不适宜对付裴皇后和临安公主此等狡诈之辈,嘉儿替我们做了,又有什么不好呢,三哥又何必总是忧心忡忡。”
宫门已经下了钥。雍文太子想要入宫,一样要层层的通报。最终他终于来到了裴皇后的宫门口,一路快步向前。这时,门口宫女拦住了他,“殿下,娘娘正在休息,请您稍候片刻……”话还没说完,说话的宫女就被太子踢倒在地,他快步而入,身后一列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跟着,到了门口,他们便自动停下了。
裴皇后此刻已经坐在了大殿之上,她冷眼瞧着自己的儿子,冷笑一声,阴森森地道:“有出息了?长胆子了?这么晚了,突如其来的进宫。连通报一声都来不及吗?你可还顾及你太子的名声?”
雍文太子知道裴皇后说的没有错,这是后宫,不是太子的府邸。无论在什么时候,他要入宫都要经过层层的通报,而今天他却是因为一时恼怒,打伤了一个宫门口的将领,才冲进了宫来。他没有想到,消息这么快传到了裴皇后的耳中,不禁一怔,却看到裴皇后手中的茶杯用力地往桌上一掷,那茶盖滑出长长的弧度,一下子就在地上摔碎了。
裴后之威顿时震慑住了太子,一时之间,他没有说话,整个大殿里,静得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半晌后,裴后缓缓地起身,冷冷地道:“你可知错了吗?”
太子低下头道:“母后你可知道,临安她死了吗?她死在灵塔前,是被那群百姓活生生撕裂了的,母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裴后手上的一本奏章就砸到他的脸上。太子一愣,随即他缓缓低下头,默默地将那奏章捡了起来,看了一眼,却是一怔。
裴后冷声地道:“你可知道这奏章上说了什么?齐国公参了你的得力心腹吏部尚书田同修一本。说他贪污了五千两黄金,一笔笔一条条,奏章上写的清清楚楚,你有什么话说?”
雍文太子却浑然顾不得这个,摔了那奏章怒道:“母后,我是要你向你说临安她死了,你难道听不见吗?”他的声音已然带了一丝悲怆。
裴后却是不为所动,一双眸子冷若冰霜,道:“吏部这几年来不知道出了多少乱子,田同修手底下那些晋级的人全部都是他的门生,三年前这田同修奉旨修建河堤,所费者巨,一切银两都是他一手包办,原本只需花二十万两银子就可以办成的事,他足足花费了五十万两,事后还杀了想要告发他的督工,这样的胆大妄为,你竟然也敢收为己用?”
太子根本不想听裴后提什么田同修的事情,他以头磕地,泪流满地地道:“母后,临安死了,你的女儿死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裴皇后眯起了细长的凤眼,冷冷地道:“你那心腹田同修弄权贪污,是真正的受贿贪赃,乱政祸国。你把他扶到这位置上,不过五年,他便已经如此。若长此以往,如何了得,此蠹虫不除,所有人都会以为那些银两落入了你太子的腰包。纵然你真的收了钱,也要做的干脆利落,要么不做,要么就要抵死不认,永除后患”
太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裴后,像是突然愤怒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厉声道:“母后你为什么对临安的死无动于衷?她是被那郭嘉害死的,被硬生生的诱入了圈套之中。你可知道她有多惨,连肠子都被那些人踩出来了她的头上还一直戴着你给她送的那根簪子。母后,你看一眼吧。”说着,他将簪子甩在了裴后的脚下。
裴后表情阴晴不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没有什么好看的。你可知道,那田同修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齐国公在奏章之中说,他做一件袍子,就得耗费三十二位女工,用整整半年的时间来制作,上面的金丝可都是用真金熔炼,不知耗费多少时光才能炼制而成。他吃一道菜,也要用到名贵的药材数十种,这样的人若是继续留在你太子的身边,只会败坏你的名声,你可想好怎么做了吗?”
“够了”太子沉下了脸。
可是裴皇后却像是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他的愤怒,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只是略含了两分轻蔑,冷冷地道:“当务之急不是杀了田同修,而是你要立刻上一道奏章,向你的父皇请罪,让他原谅你错误地举荐了人才。至于这道奏章嘛……”裴皇后的目光落到了那地上的奏章之上,目光变得越发冷峻,“这不过是齐国公在给你一个下马威,你也想一想,要如何回敬才好。”
太子已经不禁泪流满面,他的声音带了无限的颤抖,他本以为自己今天带来临安的死讯,裴后纵然不愤怒万分,也会有所动容,可他看见了什么?裴后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感情,面上更无一丝的悲痛,她听到临安死去的消息,却是毫无知觉一般,只关心着朝政,只关心着齐国公府的进攻。
他不敢置信:“为什么,临安是你的女儿,是你的亲生骨肉她从前说过你对她忽视,你不在意她。我以为她不过是不懂事,我以为母后不过是感情内敛而已,可现在我才明白,你根本就没有感情你不在意临安,也不在意我,甚至于你也不在意安国,你在意的只是你的权位,你在意的只是你的身份”
雍文太子说完这一句,却看裴皇后目光变得酷寒,这一瞬间,她美丽的容颜上裂开了一丝笑,“接着说你给我接着说下去”
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如坠冰窟,裴皇后身边的宫女无不低着脑袋,惊恐万分。
太子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模样像是愤怒到了极点,说不出任何的一句话。
裴皇后冷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成哑巴了吗?我养大你们,这么多年来,精心地栽培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吗?临安不顾我的旨意,擅自行动,她是在逼我,逼我替她报仇而你,你也敢到我面前来叫嚣”说到气恼之处,裴后突然狠狠给了雍文太子一个耳光,雍文太子半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额头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裴皇后厉声地道:“若是你和临安一样的糊涂,一样的压不住自己的愤怒,那么很快你就要下去陪她了。若是我的儿女这么的没有用,留你们干什么呢?”
太子一怔,只觉得呼吸急促,仿佛有泰山一般的压力扑面而来,下意识地便跪下了。大殿之内其他的宫女太监对视一眼,也齐齐地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他们过于畏惧裴皇后,以至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雍文太子早已被裴后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抬起头,表情凝重,缓缓地道:“母后息怒,是我错了。”
裴皇后眼中宛如秋日寒江,全无一丝可以分辨的情绪,却又隐隐透着冰冷之意,她冷笑一声,道:“你没有错,临安也没有错。你们只想着自己,却不想想我,不想想当今的朝政,不想想裴家花了多少的力气才培养出你这么一个太子,不想想你身后有多少的人呕心沥血。那李未央不过是块石头,可你们这些瓷器一个接一个,飞蛾扑火的一般,去砸向那石头,自然会粉身碎骨。这一点,我早已经跟你们说过,可没有人听我的。临安落到这个下场,你是来指责我不成”
太子深深低下头去,面目之上涌现出无限的悲伤,“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指责母后。”他短短的几句话在大厅之内久久的回响。
裴皇后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温情。她只是淡漠地道:“李未央擅长的是人心诡诈之术,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临安不自量力,班门弄斧不说,还想用对方最擅长的本事去对付她,自然没有什么好结果。”
雍文太子一愣,却有些不明白。他看着裴皇后道:“母后,难道你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皇妹惨死吗?你不知道,那场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不是冲动,只不过我实在没有办法忍受,皇妹死得太惨了。”雍文太子深受裴后多年教导,绝非冲动的人,他还从来不曾如此失去冷静过……
裴皇后的目光阴冷得几乎能掐出水来,道:“想要动手却不了解对方的本事,这才是临安落败的原因。李未央此人虽然外表平和,内心却是冷酷无情。观其为人为人行事,实在是毫无顾忌。每每奇谋诡断,出人意料,而且思维缜密,果决狠辣,擅长险中取胜。临安与她几度交锋,都吃了不少的亏。偏偏还如此的不自量力,非要往别人刀锋之上去撞。我不是不恼怒她的死,只是在没有摸清楚对方的软肋之前,还是要等。”
雍文太子咬紧了牙关,看着裴皇后,“等?母后,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裴皇后淡淡一笑,语气冷漠道:“原本郭家虽然势力庞大,但是凭着我多年的经营,还是有七成胜算的。可是如今出了一个郭嘉,她莫名其妙把旭王元烈拉到了郭家的身边。这元烈上能讨好你的父皇,下又擅长谋划之道,从不拘泥形式,只为达到目的,行事作风难以揣测,既非小人,也非君子,实在是难以对付。这样的人,本就该十分警惕。如今陛下身边的郭惠妃,陈贵妃,皇宫中郭家安排的那些钉子,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你身边,再者郭家人总是会摆出一副辅佐社稷的姿态,让别人尊敬他们,不戒备他们,表面上表现得十分厚道,实则暗藏祸心。如今他们已经摆明了反对你,要推翻你,你还不能心生警惕吗?贸贸然去动那郭嘉,是什么下场?临安变得这样,你这个皇兄不要负责任吗?为什么不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劝说她?从前你所学的不过是济世安民,兵法阵列之道,要学的还多着呢。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时机未到,不可以轻举妄动。”
雍文太子望着自己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地,“我不明白,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裴皇后望着他,微微一笑道:“最好的时机么,一则是找到敌人的软肋,二则就是将敌人的整体力量一一分化,你明白了吗?”
“一一软肋?分化?这就是说……”雍文太子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亮光,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道:“我明白了。母后,我一定会找到这样的机会,你放心吧。”
裴皇后淡淡地一笑,却是不置可否,找到李未央的软肋,并且分化敌人的力量,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十分的困难。李未央心思狡诈,要彻底消灭她,唯一的法子便是攻心术,从心理上彻底摧垮她,而对付郭家、元烈、元英的阵营,突破口也还是在那女子的身上。
“李未央,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啊。”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悠悠的散开,一阵风吹来,吹得大殿的烛火摇了几摇,阴影里裴后的面孔绝艳倾城,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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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为什么你每次四个字的标题都重复……
小秦:因为我词汇贫乏……
编辑:为什么楼下根本没人关心女主在不在火场里?
小秦:她们都是只顾着试衣服,把钱包丢在柜台上的娃……如果让渣妹们上战场,恐怕,咳咳,前方冲锋陷阵,后面大本营被人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