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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阑想了想,觉得单汤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他去泡的,男池女池都不行;外面那个大池子也是不行的,会让她有恶心感,容楚已经够娘娘腔了,不能再染别的女人的脂粉香。
她忘记了她这个想法的重点在于“别的女人”……
“我同意。”
容楚笑得快意。
司空昱险些跳起来。
“太史阑。妇道二字不要我教你!就算你不打算嫁我,你这黄花闺女,也不能和男子共浴!”
“算了。”太史阑无所谓地道,“早在几个月前,我和他就一个河里洗了一夜澡了。”
她的意思是沂河坝落水漂流一夜,可听在司空昱耳里,好似一个大霹雳。
“你……你……”他指着太史阑,指了半天太史阑眼睛都不睁,他又指向容楚,容楚微笑,“那一夜真令我记忆深刻,永不忘怀。”
“无耻!奸夫淫妇!”司空昱怒骂一声,一转身风一样地跑走了,随即太史阑和容楚听见外头砰嗵一声——世子爷怒而跳池了……
太史阑舒舒服服点点头,顺手把那累赘的裙子扯了。盖在自己身上。
容楚在那头低笑,忽然道:“你是故意气他?”
“气?”太史阑扯扯嘴角,“没必要,我是故意刺激他。”
“有什么区别。”容楚笑。
“有。”太史阑道,“故意气他,是含有情意和在乎;故意刺激,却是心中清明。我学不会寻常女人撒娇卖痴的可爱,其实没有什么故意不故意,我只说真话,而且是对他好的真话。”
“看来司空世子家族真的很难让太史大人动心哪。”容楚的声音听来很愉悦。
“晋国公府我都觉得麻烦,何况那一大堆嬷嬷的世子府邸。”太史阑打个呵欠。
“我觉得……”容楚悠悠道,“你向来是个不怕麻烦的人,你喜欢快刀斩乱麻,康王你都敢斗,何况小小晋国公府?”
“做任何事的前提是我认为有必要且值得。”
“现在你觉得有必要否,值得否?”
太史阑忽然不说话了。
“太史……”容楚的手指摸索着,从藤栏杆的缝隙里越过来,寻找她的手指,他的手指抵着她的指尖,轻轻悄悄地笑道,“那……咱们要不要做点事,好让事情变得有必要且值得?”
“我有金刚腿,你有豆腐腰。”太史阑手指敲着他的掌心,“目前我觉得我们不相配,你还是努力先治好你的腰吧。”
容楚轻轻一笑,用指甲搔着她的掌心,道:“司空昱已经走了,你还是把衣服脱了吧,等会泡出来穿着湿衣服多难受。”
太史阑想貌似你才是那个危险性比较高的流氓好吧?
不过她还是把衣服给扔到一边,旁边有个晾衣架,放在太阳很好的地方,日光直射,很快衣服就会干得差不多了。
水波悠悠,两人的脸都蒸得微红,山间的野花簌簌地落了,伴同黑发散在水里,各自衬一张美妙的脸。
温泉的热力涌上来,一点一点逼出体内隐隐的寒毒,容楚的手指落在她手腕上,配合着外界的热力,给她慢慢驱毒,太史阑觉得沉重的身体一点点恢复轻便,而一直有点麻木僵硬的腿,那些被锤炼过的经脉骨骼,似乎终于开始习惯了变化,开始重新舒展活跃,她感觉到腿部肌肉更加坚实,而身体弹性也更加饱满。
随即她忽然觉得身边挤挤的,大腿紧紧被贴上,一瞧,不知何时某人已经过界,原来这藤架上头看似挡得严严实实,底下却有空隙,完全可以暗通款曲,容楚泡着泡着,就很不自觉地过界了。
那人一边过界拼命挤她一边还在叹息,眼睛对藤架瞄了又瞄,似乎觉得这个增加情调的东西很累赘,很想动手拆了它。
太史阑不躲不让,动也不动——流氓嘛,你如果不给他占点小便宜,他会想着更大的便宜,再说撒娇卖痴装羞涩实在不是她的风格,不就贴一贴嘛,贴吧,贴了又不会怀孕。
事实上她觉得,和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紧紧靠在一起,那感觉还是挺好的,有点过电的麻麻感,有点可以依靠的实在感,心深处满满的,实在而熨贴。
她双手抱头,舒舒服服躺着,想着大波曾经耳提面命的教诲,“唉,咱们青春期少女,有点萌动啊,骚情啊,对男人的幻想啊很正常,不要以为那就是淫秽,不要强自压抑自己,遇上喜欢的装毛矜持,追啊,上啊,过了这村没那店,难道放着好货偏装叉,半夜失眠去自摸吗?”
太史阑想大波肯定经常自摸,可怜研究所大多老头子,青春期发育超常美少女空有一腔骚动情怀却无用武之地。穿越这事儿最高兴的应该就是她——海阔天空凭波跃,极目山川美男多。啊!美男们!我——来——了!
太史阑摸摸脸,心想是不是美男不要紧,关键要聪明顺眼不装逼,身边靠得紧紧的这个流氓……嗯,虽然有点坑爹,但真的不讨厌。
她是个感觉派,只忠于自己的感觉,没有太多的礼教之防和男女顾忌,此刻悠然躺着,去享受“男人”的滋味了。
容楚忽然觉得,以前认为太史阑是个强硬死板、不解风情的女人,忧心她会不会不知开窍,真真完全错了,这么理解她的人都会失去这块宝——她明明就是个正事严谨情事散漫的人,她的睥睨对感情一样适用,奔放而自由,要自己所要,胜过那许多羞怯扭捏的“淑女”。
看上这么个妙人儿,真是需要将以往的观念和想法统统推翻,去领略她的新滋味,每一次都是新欢喜。
“如果你哪天想通了,赶紧来睡我。”容楚忽然悠悠道,“然后咱们抱个小子回去,我娘做梦都想着孙子,什么晋国公府难进?什么老国公倔硬老夫人规矩大?一个胖小子砸进他们怀里,你就是个街头卖艺的我看我娘也没意见。”
太史阑想果然古今无不同,这个奉子成婚可真是居家旅行哄父母骗婚姻之必备法宝。
“我听说阁下的未婚妻从来活不过三个月。”她淡淡道。
“你不是已经活过了三个月?”容楚笑,“太史,活不过去是因为那不是你。是你,便是天塌下来要砸你脑袋上,也要先问我同意不同意。”
他忽然一翻身,手搭在一边的藤架上,兴致勃勃问她,“若有一日天塌下来要砸在我头上,你同意不同意?”
太史阑瞟他一眼,容楚的内衫紧紧贴在他身上,珍珠色已成透明,领口先前扯开了少了颗纽扣,如今便软软地摊开着,露修长颈项和珍珠色肌肤,线条紧致,肌理分明,水光诱惑。
她伸手,一把将这整天出卖色相的男人给推了下去,“我信这世上没有可以砸到你的天,区区一个天你都顶不住,追什么女仔?边去吧!”
容楚哈哈一笑,翻身躺平,双手枕臂,悠然看天。语气也飘飘忽忽的。
“太史,知道么,我就是欢喜你这点——信自己也信我,永远与他人不同。”
太史阑撇撇嘴,心想奇葩从来爱怪胎。
容楚在藤架的那边,絮絮和她说晋国公府的组成,老国公什么样子,夫人什么样子,都什么性格,身边得力的人儿都是哪些,几个兄弟的名姓和性格,国公府的构造,家族的成员和各自的官职,以及大家族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太史阑一直似听非听的样子,没插话但也没打断,听不爱啰嗦的容楚,絮絮给她说这些,不知怎的,她便有种奇异的感受,像是……像是终于触摸到了向往已久的……家庭生活。
是的,家。
从记忆起就没有过的家。
和母亲飘零的日子是没有家的,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没有一间属于她的屋顶,而母亲死后在研究所的日子自然更不叫家,虽然有死党,但都年轻而内心空旷,谁都知道,这个将她们当小白鼠研究的地方,绝不是家。
她以为自己没有过家,自然也不期待,有时候在书上看见那些描写家庭生活的温馨情节,总是匆匆翻过去,动作充满了不耐烦。
其实是真的不耐烦,还是因为潜意识里的嫉妒而不愿碰触,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很多年后,异世古代,在这座别人的房子别人的浴缸里,听见那个男人,不厌其烦地和她说那些人,那些事,那个堂皇却又生动的府邸,那个倔强其实惧内的国公,那个爱子如命有点唠叨的夫人,还有用年限来命名,每年都改名字的护卫们,忽然便觉得温暖。
温暖里似乎还生出淡淡的向往——那是家庭,她没有过的,有菜的香气,有人的笑语,有微黄的烛火,有晚归的等待。
她的表情越发舒缓,容楚的叙说,也渐渐停了下来。
他在水里仰望天空,唇边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说这些,是希望她对国公府多些了解,少些心障,将来更容易走进他的家庭;也是因为,他感觉到她内心的空旷和寂寞,一个温暖的,代表着稳定和温情的家,供她戎马倥偬之后可以随时奔往,这才是她最期待的。
越坚强的女子,内心可能越细腻,他见过她曾为李扶舟心动,细细回想,心动的或谢是那初见的温暖,春风般的少年。
其实他也可以给,给出更多。
他忽然听见太史阑肚子发出咕嘟声音。
那声音其实很容易被淹没在冒泡的水声里,他却立即听见了,问她,“饿了?”
“别费神出去找吃的,不安全。”她道。
他为她的体贴而绽开笑容,却道:“用得着那么费事么,瞧我的。”
太史阑本来已经昏昏欲睡,这下倒来了兴趣,睁开眼,想知道他如何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搞出吃的来。
结果……她看见了鸟蛋……
崖壁上很多缝隙,容楚纵上崖壁,随便掏掏就掏出很多鸟蛋来,都只有鹌鹑蛋大,用衣襟兜住,又采了一捧深红色的野果,他将鸟蛋随随便便扔进水里,又将果子洗了洗,从里面挑出颜色最深的几个,放在一边。
太史阑瞧他忙忙碌碌,觉得甚贤惠,趴在池边支肘看他。
容楚忙一会瞟她一眼,觉得水里太史阑红扑扑的脸儿,和这深红晶莹的果子一般可爱,他扬了扬一只果子,对着太史阑,笑吟吟咬了一口,动作很慢,还特意吮了吮。
他等着太史阑脸红。结果太史阑瞟他一眼,慢条斯理剥开两个已经基本煮熟的鸟蛋,一口一个,吞了。
容楚瞧着她那坦然的姿态,不确定这货是不是又一本正经地干了猥琐的事……
鸟蛋小,慢慢地也就烫熟了,容楚似乎在猜度着火候,算了算时辰才道:“好了!”将鸟蛋都捞起,一个个慢慢剥了,雪白的蛋在他同样雪白的掌心颤动,看得出蛋液正处于固体和液体之间,因此蛋便悠悠地颤着,吹弹可破,难为容楚的手指,灵巧地捏着,一点也不破,剥了好几个蛋,他才道:“张嘴!”
太史阑立即张开嘴,等他将鸟蛋空投进来。
鸟蛋入口,果然比她先前剥的那几个好吃,蛋白柔嫩,蛋黄正处于将凝未凝状态,因此显得分外细腻香滑,在唇间轻轻一抿便化了,余味还隐隐有松子的清香,着实是美味。而这美味最起码有一半来源于容楚掌握好了“火候”。
果然聪明的人做什么都好,煮个鸟蛋也能煮出技巧。
太史阑继续张嘴,等着下一波的蛋,这回空投进来的却是野果。
“这种果子颜色越深越好,微微有点涩,涩完了会回甘,蛋细腻,果子却有点咬劲,正好搭配。”
太史阑尝了尝,确实,味道挺奇特的野果,将蛋的略显单薄的味道,瞬间浓化了许多,舌尖滋味回旋,那是野物的清香。
不过她虽喜欢,吃了两个就不肯再吃,瞄着他身边还有几个深红的果子,以及剩下的不多的蛋,懒懒翻个身,道:“饱了。”
她翻身的姿态像只吃饱了晒肚皮的猫。坐在一边的容楚,笑吟吟瞧着她少见的懒散悠闲的姿态,眼神里荡漾着浅浅的喜悦。
这喜悦是属于男人的——给他人安全感,能让他人在自己面前坦然放松的男人,才是成功的。
“还有个最好吃的,你没吃。”他笑道。
太史阑立即回身,想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美味。
然后她遇上了……他的唇。
不知何时那家伙已经过了界,将自己的唇作为最后一道大餐,温柔而又毫不谦虚地,堵住了她的疑问。
她的唇本来就微微张开,此刻正被他瞬间抢入,舌尖一扫,已经扫尽了她的甜蜜和芬芳,那是女子清新气息,再加上刚刚吃过的野果微涩又回甘的滋味,很像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开始是冷的,继而又觉得滋味过于丰富让人心中发涩,不知该喜还是该厌,然而时间久了,便体味着那层层回甘的滋味,属于她的细心、沉稳、不动声色的体贴,有点霸道却很可爱的干涉……种种般般,独属于太史阑的美好。
她只穿着里层的亵衣,她不喜欢丝绸,内衣都是朴实的棉布,此刻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棉麻质地摩擦着他的肌肤,簌簌痒痒,偶尔彼此一些小动作,她那短短的上衣提上去,露一截浑圆纤瘦的腰,腰部肌肤柔韧细腻,贴上来让人想起飞天飏在空中的束带,灵动、曼妙、看似柔软实则力度无限,让人沉湎并向往,那般滋味销魂。
他深吸一口气,近乎贪婪地吸吮属于她的芬芳,这是雪山上的甘泉,极地中的蜜,是必须经过艰难跋涉无畏付出才能得到的珍宝,属于她的天地,在天尽头高高关闭,若非有缘人,徘徊一生也不得其门而入。
而此刻他悠游其中,便如沉醉烟云,忍不住掐紧了她的腰,恨不得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她的躯体里,那躯体饱满、莹润,充满弹性,每次相触都是一次波澜起伏的荡漾,他在她的烟云深海里起伏,愿逍遥做天上仙。
太史阑却觉得舌头都痛了!
没吃饱把她当野果啊?
吻上瘾了啊?不知道节食吗?
虽然她承认这男人滋味不错,清爽,又因为先前水牢里迷迷糊糊的初吻觉得遗憾,所以这次有心想领略下容楚,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能接受他到什么程度。
可这也不代表,他可以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看样子要来点狠的他才知道自觉!
她忽然伸出双手,捧住容楚的脸,舌尖一翻已经翻过了他的纠缠,化被动为主动,卷住他的舌——我也吸!我吸吸吸!
容楚傻住了……
傻到忘记继续实践他的接吻技巧了……
傻到被太史大人捧住脸,被她毫不客气,左缠缠右搅搅,一模一样将他刚才的动作照搬,还拼命吸啊吸,吸果冻一样没完没了,吸到他舌头发痛,完了擦撤开舌,还没忘记唇瓣狠狠往他唇瓣上一压,来个告别结束吻,结果用力过度,碰一下撞到了鼻子。
……
一个开头浪漫结局坑爹的吻……
速战速决的太史大人,完了还抹抹嘴,道:“啊,我疑惑很久了,接吻时不是会压住鼻子吗?原来可以借位啊,涨知识了。”
容楚盯着她难得分外红艳的唇,心想是不是该让她顺便“涨点姿势”?
“滋味如何?”他笑吟吟问。
“一般。”太史阑认真思考,“我觉得控制在三秒之内比较有感觉,太长了还是有点憋气的,还有,这种野果太甜了,下次换柑橘口味的比较清爽。”
容楚展开满意的笑容——下次!很好!
随即他听见她皱眉喃喃道:“男人的滋味就这样?”
容楚的眉毛竖了起来——什么意思?还想找别人实践?
太史阑此刻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某件苹果味的礼物,不晓得吃了以后气味如何。
那边容楚正考虑是立即换个柑橘口味乃至换草莓口味的让她满足从此只认定他一人呢,还是把这天下可疑男人都杀了以杜绝后患呢,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喧扰声。
两人立即停住动作,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容楚一把将太史阑推回水里,自己已经飞快穿好衣服。
太史阑却不是肯乖乖蛰伏的人,她感觉毒又排出了些,无力感消除了些,便也爬出来,穿好自己的衣服,容楚回头看见她,无奈地笑了笑,做个手势示意她小心些。
两人走出双汤,外头大池子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地方,而院子里已经有响动传来,两人身子一闪,躲在大池子通往双汤池的一扇屏风后面。
外头大池子边空荡荡的,没看见司空昱,他是出去了?还是还在池底?两人都觉得到现在司空昱还在池里似乎不大现实,想必气跑了。
人声迅速接近,很多人迈上木板回廊,将板面踩得吱吱嘎嘎响,乱七八糟地嚷:“小心些小心些!”“慢些!”“这里有个台阶,别磕着王爷!”
容楚和太史阑对望一眼——康王来了?看样子还有点问题?
果然一大堆人随即涌了进来,前头的抬着个藤凳,藤凳上躺着康王,一张保养良好的小白脸整个扭曲着,身子也一抽一抽的。
太史阑一瞧便知道,这位平常养尊处优太过,乍然入了寒池水,被冻抽筋了。难怪要来温泉驱寒。
看样子康王抽得厉害,已经无心去单汤领略情调,也无意绕老远去双汤,迫不及待地道:“这边!就这边!快点把我扶下去!”
护卫们小心翼翼地扶住他往下走,容楚瞧着他的动作,又瞧瞧木板上的水迹,再瞧瞧温泉水面,忽然一抬手,射出一颗小石子。
“啪。”小石子越过温泉水面,击中康王脚踝。
“啊呀!”康王腿一歪,双手一舞,哗啦一下便撞入水中。
康王撞入水中那一刻,水下盘坐的司空昱,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身怀异能,善水性,能在水下练功,每次生气或郁闷,他都会到水里去静静心,正因为练功练得入神,才没发觉康王等人到了。
此刻听见声音一睁眼,正看见一个硕大的东西,直冲他脑袋撞下来。
再一瞧,那硕大的东西,分明是一个白白的屁股。
司空世子愤怒了。
暴走了。
太史阑欺负我,一个屁股也敢往我头上戳!
叫你戳!
司空昱霍然站起,手中带鞘的长剑,往上一戳!
“哇呀——”
倒霉的康王发出一声惨叫。
司空昱却遗憾地摇摇头——水流流动,剑势难以掌握,滑了,没造成重伤害。
池边护卫们瞪大眼,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就知道王爷忽然滑下去了,然后就惨叫了,还没来得及下池去救,蓦然水底哗啦一响,一条人影冲天而起,顺手拎起了还在惨叫的康王,往池边一掼。
护卫们呆呆地看着司空昱——这人是鱼变的?
太史阑默默在心中记了一笔——这家伙可能还有别的异能。东堂培养异能者的手段,果然高竿。
“司空昱!”康王狰狞着脸,终于看清了这位水下怪侠的脸,怨毒地道,“我要叫你来得,去不得!”
“忘记告诉你,”司空昱抹一把脸上的水,冷冷道,“你要求的那事儿,我早早就写信回国和主上说了,我不出事便罢,我若出事,就算在你账上,你自己掂量吧!”
康王一窒,眼中神色变幻,半晌不甘地咬了咬牙。
屏风后容楚若有所思,太史阑摸着下巴。
“想办法送我出去。”司空昱瞟一眼屏风后,命令康王,“不许你任何护卫跟着。”
“前头的路已经断了……”康王咬着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信你没有别的路,这样绝崖倚壁,怎么可能毫无后路?那你岂不是要把自己置于绝地?”
康王语塞,太史阑想着司空昱其实不笨嘛,为嘛和容楚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得特别笨呢?
最后她得出结论——那是因为容楚太坏了!
“这路……”康王半晌道,“现在没法走。”
“为什么?”
“后山有水洞,可以趁水退时从洞中下去,然后有一条空中吊桥,穿过断崖,就到了双子峰,之后便可以从南麓下山。”康王道,“但是这个设计,纪连城也知道,他既然安排围山,必然已经将后路给断了。”
“纪连城这么大胆子,敢把你也困在山上?他就不怕我等挟持你做人质,伤害你?”
“你等既然要挟持我做人质,我自然无性命之忧,纪连城这人桀骜狠厉,连自己哥哥弟弟都敢杀,他一心要杀你们,哪里顾得到我?”康王苦涩地咧咧嘴,心想就算自己因此受到伤害,但纪连城只要能杀了太史阑,想必上头那位也会很满意,不但无罪,说不定还有功。
先帝暴毙,皇族凋零,他是皇室现在唯一剩下的亲王,虽说饱受太后信重,炙手可热,其实一直以来也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伴君如伴虎,伴那位太后,那是伴毒蛇,蛇性阴毒无常,谁知道一觉醒来,会不会被咬一口?
“总要试一试。”司空昱道,“再说那两个已经死了,纪连城何必一定要杀我?”
“太史阑和那人死了?那人是容楚吧?他能这么容易死?”康王满脸的不信。
“当然。”司空昱傲然道,“挂在崖下的尸体你没看见?”
“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查看,那崖太难下了。”康王还是满脸疑惑,试探地问,“他们怎么死的?”
“如你所见,石桥崩塌。”司空昱道,“容楚扶着太史阑走在前面,太史阑先落了下去,容楚去拉他,我当时还没上桥,飞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把他踢了个脑浆迸溅,漫天红花。”
屏风后太史阑忽然瞧了瞧容楚,不知道这人脑浆飞溅啥样子,瞧不出司空昱,YY起来有声有色,画面感十足,这得有多恨容楚呀。
容楚似笑非笑,盯着司空昱脑袋,太史阑怀疑他也在脑补司空昱“脑浆迸溅,漫天红花”的模样。
“我把他踢了下去。”满怀憎恨的司空昱YY还没完,继续道,“他的尸体落在山崖上,被一只老鹰给叼了去,大概衔回窝里分吃了,嗯,我看见第一口就叼了眼珠子。”
说完他微笑,大抵觉得容楚这个下场十分美妙。
太史阑摸着下巴,心想男人恶毒起来也很没下限。
容楚笑得也十分美妙,就是觉得眼珠子忽然有点痛……
“是吗?”康王还是没法信的样子,事实上容楚这种超级祸害,满朝文武希望他死的人太多了,各种关于他死的版本YY也太多了。这两年还好些,以前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出一个“容楚死啦”的版本,每个版本里容楚都死得天花乱坠极尽离奇无限凄惨万劫不复,令人拍手称快无限兴奋大快人心手舞足蹈,末了都会丧气地发现原来不过是意淫,次数多了大家伙儿也就习惯了,听见了就当传奇话本子,好歹混个心里爽。
这和现代名人经常“被讣闻”的情形也差不多,只不过这位“被讣闻”,兴奋的人特别多而已。
司空昱的语气,听来和那些被容楚恶整又无力抗争然后不得不编故事寻求口舌上的满足的YY客差不多。
只是不信归不信,却也没什么证据,康王已经下令护卫满院搜索,觉得人必定还在山庄内,只是所谓最明显的地方就是盲区,他还真的没想到人就在温泉屏风后。
“世子如何会对容楚如此痛恨?你不是和他一起上山救太史阑的吗?”
“关你什么事!”司空昱勃然变色,“敢骗我!死了活该!”
康王瞧着他那切齿痛恨模样,还真不像有假,一时倒有些半信半疑。
“现在前头已经不能走,后头也此路不通。”康王道,“世子既然杀了容楚,说起来也算咱们自己人,先前的事,不如一笔勾销,世子也无需冒险下山,等我这边确认那两人已经死亡,自然会通知纪连城撤兵,到时候修好山路,一起下山岂不是好?”
“不行。”司空昱一口拒绝,“纪连城先前在容楚手下吃了大亏是吧?你也说他是个桀骜狠厉有仇必报的性子,容楚是我带上山的,你既往不咎,他可绝对不会,找不到容楚,他十有八九会迁怒于我,他手下那么多兵,我如何周全自己?不行,我要先走,你必须给我想办法。”
康王脸上的汗下来了,但也不得不承认司空昱的顾虑是对的,纪连城那个人,连他这个王爷都没太多顾忌,何况一个东堂世子?司空昱死在他的山庄,责任还是他康王担。
依康王的心思,其实未尝没有想让司空昱倒霉的想法,毕竟所谓一笔勾销不过是形势所迫,他一再被司空昱欺骗挟持,早想将这家伙碎尸万段,只是此时被司空昱一口拆穿,只得为难地道:“那……请世子等天黑了再走,夜间虽然道路难走些,但不易被发现。”
司空昱瞟一眼那刺绣人物屏风,道:“也好。”
此时已经是下午,司空昱让康王把护卫都赶出去,自己和康王呆在池子边,让康王背对着屏风,他自己面对屏风。
虽然冷着脸,这家伙还是对屏风扫了扫,打出一个“下一步怎么办”的眼神。
容楚忽然悄悄地溜了回去,过了一会竟然带了点笔墨纸砚来,写了几个字挂在屏风上。
司空昱一眼瞟过,上面写“跟他要几件连头罩的黑衣服。”
“王爷,给几件衣服换换吧。”司空昱道,“我喜欢黑色的斗篷,等下天黑出去也不易被发现。多给几件,以防被山间藤草扯破了。”
康王无奈,只得命人拿了四件这样的衣服来,黑色斗篷是南齐官宦之家常备的衣服,方便出门,所以要说没有是说不过去的。
司空昱自己穿了一件,给康王套上一件,剩余两件随意扔在池边。
容楚又在屏风上贴“三更后再出发。”司空昱瞧着,下意识皱了皱眉,觉得似乎太迟了些。
他一皱眉,对面正盯着他的康王忽然觉得不对劲,也转身去看。
正在此时,外头掌灯,光线穿越无遮无拦的平台射过来,恰好将屏风射亮。
屏风后容楚还在收拾纸张,光线一亮心知不好,立即往下一蹲,此时来不及去拉太史阑,他心中不由一紧,眼角一瞥,忽然一怔,随即乐了。
太史阑在那刹那间,抬腿,伸臂,腰背后弯,脚尖抬起,做了个舞蹈动作。
这动作和绣花屏风上那个舞仕女的动作,一模一样!
远处灯光稀薄,屏风却有厚度,她在被灯光打亮的屏风后做的这个动作,正好和屏风舞女的姿态重合,乍一看上去,就像舞女的投影。
康王瞧了一下,没瞧出什么究竟,转回头去。
司空昱眼神却有点发直。
太史阑还穿着裙子,那一个动作抬头,后仰,绷直脚尖,越发显得胸部起伏而腰肢柔韧,极大弯折的弧度,展示出健美女子柔中带刚的美妙曲线,而宽大的裙子,因抬腿的动作而扬起孔雀般的扇面,越发衬得腰细如一握。
因为是一个剪影,在淡黄的灯光下便显得分外优美亭亭,无需为容颜夺取注意力,满目里只有那般刚劲而柔美的姿态。
他忽然在想如果太史阑真有一日着裙一舞,那该是怎样的舞?怎样令人惊艳的特别风姿?
到时候又有谁有福瞧见?
随即他眼睛一掠,忽然看见另一个影子站了起来,一把搂住后仰的太史阑,身躯下俯,靠近她的脸,而太史阑微微迎上……
他眼底的怒火熊熊灼烧起来,怕康王再次发现,只得低下头去。
屏风后太史阑毫不客气推开容楚搂住她的狼爪。
不过容楚的脸离她其实还有十万八千里,之所以司空昱瞧着像亲吻是因为这世上有个名词叫“借位”。
……
康王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又疑惑地转了过去,但此时灯光已经转了过去。
容楚和太史阑也离开了屏风,退往后堂,以免再次被发现,反正此时康王守在前面,护卫反而绝对不会搜到这个温泉院子来。
后堂里太史阑问了问容楚为什么要到三更才走,容楚道:“纪连城的兵四更换岗,三更睡得正熟,这个时候想必最困,警惕性最差。”
“但可能还有西局的探子,他们却是夜猫子。”
“夜猫子半夜精神,那是因为有得玩,美酒嬉乐,自然精神百倍,要他们在这深山野岭连夜守候,他们会困得比谁都快。”
太史阑不得不承认容楚的脑子就是好用。
“睡一会儿。”容楚揽着她,舒舒服服在一张躺椅上躺下来,“等下还要跋涉,我预感不会太容易,好好养养精神。”
太史阑推开这个时时刻刻不忘占便宜的家伙,往温泉里走,“我抓紧时间再泡一会,我觉得这个对我身体很有效果。”
“好极。”容楚在椅子上翻个身,笑吟吟瞧着她,“从我这位置,瞧你更合适,你若不怕被我瞧光,我倒是乐意得很。”
“随便。”太史阑扯掉外衣,再次躺回去,“提醒你一句,总是看得着吃不着,时间久了会ED的。”
“什么叫……衣……地?”
“长期充血肢端无力持续不能综合症。”
……
夜已深。
别院里不算安静,四处都有灯火,护卫们还在持着火把,一间间地寻找容楚和太史阑,无数次绕过温泉小院。
山下也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一部分在前山山崖下,一部分在后山,还有一部分在山脚。
纪连城把他身边的所有士兵都调了来,下定决心,这次无论谁来阻挠,都必定要将容楚和太史阑的命留在这里!
他坐在山口的帐篷里,手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他的五根手指被容楚刹那间拗断,幸亏军中一直跟随骨科名医,费了好大劲给他正骨,三个月内不能用这只手,还不能确保是否能恢复如初。
将领的手,虽然不像小兵那样需要去执武器冲杀,但一样无比重要,战场凶危,如果遇险,没有一双健康的手,如何保命?
何况还有裆部那无比凶狠的一腿!
纪连城至今不敢回想那一拍,无法想象的角度,无法想象的杀手,无法想象的女人!
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一霎哗啦啦冲天的水幕,水幕里横甩而出的铁一般的腿,像一只巨杵,毫不犹豫抡在他最重要的部位。
如果不是当时她的位置太不方便,栅栏打开得不多,他半蹲要害后缩,此刻他就全然是废人。
就算这样,大夫还是告诉他,这里只怕也要留下后遗症,能否恢复全看运气。
纪连城想到这里,英俊的脸全部扯歪了——天杀的!他不能绝后!他若绝后!那些兄弟们会群起攻之,他少帅的位置立即不保!
烛火跳动,纪连城的脸阴阴沉沉,他现在还躺着不能动,一动就扯心扯肺的痛,但此时他顾不上痛或者咒骂太史阑,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他在想杀人灭口的事情。
跟随他上山的护卫,都知道了他所受的伤害,这些人难保没有兄弟们的奸细,一旦泄密,自己可能成废人,立马就会地位不保,他不能冒这个险!
这些人必须立即除掉!
只是能跟随他上山进康王别院的,自然也都算是亲信,他身边已经没有别的可靠又不涉及这事的人可用。
此刻他重伤在床,也不方便自己动手,除非……
忽然听见外头有喧嚣之声,隐约还有人的叱喝,他重伤在床,心头烦躁,怒道:“什么人在外头喧闹!”
他的护卫立即走出去,发出了几声叱喝,过了一会回来道:“少帅,是要处决一个犯罪的罪囚营士兵,不过意见不一,有人说他罪行恶劣要立即处决,有人说还是等回去之后公开处决来得好。”
“谁?”纪连城皱眉。
“罪囚营邰世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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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下巴,其实这章我本来打算叫做“蛋蛋的忧伤”。
后来想了想,一怕你们兴奋地骂我猥琐;二怕带坏了十八以下的纯洁少女(其实我认为虽然我文无肉但是足够猥琐看懂看完我的文基本上和纯洁也就不沾边了阿门)
这章的章节名选择多得让我鸡冻啊,一开始叫“极目山川美人多”,后来改“我吸,我吸吸吸!”再看看,又改“蛋蛋的忧伤”,最后才定了现在这个。
简明,扼要,充满时代气息和猥琐精神是吧?
搓手,呵呵呵呵,女王终于主动啦,划时代意义啊,今天攒到票的亲快给票,坑爹的桂圆又被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