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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树和叶芽一起往回走,薛树特意走在媳妇右边,用他的身影给她挡日头。
“媳妇,你怎么在二婶家待了那么久啊?”他一直盼着她早点回来呢。
叶芽看看他,“阿树,有媒婆给春杏提亲来了,如果二婶答应了,春杏很快就嫁人了,你舍得不?”
薛树震惊地张大了嘴,他拽住叶芽,盯着她问:“她要嫁给谁?是不是嫁人了就要住在别人家里?”
叶芽点头,“嫁谁还说不准呢,反正是快了。嫁了人,当然要住在她相公家了。”
想到爱给他缝衣服的妹子要走了,薛树很不舍:“非要嫁人吗?”
“是啊,不嫁人,那就得当老姑娘,将来虎子媳妇会嫌弃她的,旁人也会说闲话。”叶芽认真地给他解释道,这个傻蛋,现在要是不说清楚,谁知道将来他会做什么傻事。
薛树哼了哼,“那就把春杏接到咱们家住着!”
叶芽忍不住笑了,“你啊你,真是笨,你想啊,春杏相公也会像你对我一样对她好的,春杏嫁过去是享福的,哪能因为你舍不得就不让她嫁人呢。放心吧,就算她嫁出去了,逢年过节也会回来看咱们的,那叫回娘家。”
“哦……”如果春杏嫁过去是享福的,也会常常回家,那也还行,薛树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却突地想到一件事,紧张地看着叶芽,“媳妇,那你家在哪里?你啥时候回娘家?”妹子嫁人,他盼着她多多回家,可轮到媳妇,他就不想让她家去。
被他用力抓着胳膊,叶芽却十分心安,她看着他笑,声音温柔平静:“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会一直跟阿树住在一起。阿树,以后不许你再欺负我啊,否则我要是生气回娘家了,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很远很远,那是多远?
薛树想不明白,他也不再去想,紧紧握着叶芽的手往家里走,“我不欺负媳妇,不惹你生气,不让你回娘家。”
正值晌午吃饭的点儿,路上并无村人,叶芽心安地任由他握着,唇角漾起满足的笑。
转了弯儿,两人同时一顿,自家门口,竟然拴着一匹高头大马!
叶芽满腹疑惑,欲问薛树,见他比自已还吃惊,忙小跑着往家里赶,上回报喜的差役都是走着来的,这回来的是谁啊?薛家可没有能养得起马的朋友或亲戚,难道是薛柏的同窗?想到这个可能,叶芽又停了下来,替薛树理理衣衫,带人去了后门。还是在外面等会儿好了,她不方便见男客,薛树呢,怕给薛柏添麻烦。
薛家东屋,薛柏和薛松将林宜修请到屋内,一时竟不知该让他坐在哪儿才好。薛柏再镇定,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罢了,在外面他可以云淡风轻,头一回有这等人物到家里做客,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两位无需客气,林某冒然造访,还请见谅。”林宜修笑容温和,见地上摆着四把木凳,直接拉过一把坐下了。动作娴熟自然,就好像他以前坐习惯了似的,然,以他的身份,无论是在京城县城还是在镇上,他都不可能见过这种粗糙的木椅,薛柏甚至怀疑,木凳面上插接四根木椅之处会不会弄坏他身上的细布直裰。
哥俩互视一眼,分别在他对面坐下。
家里没有茶,也没有热水,薛柏索性不再搞那些虚的,直接问道:“不知林解元此行何意?”昨日才简单地打过招呼,他总不至于因此就来找他叙旧吧?定有要事。
林宜修同样开门见山:“林某心悦薛杏姑娘,恳请薛兄做个媒人,替我在令叔婶面前说合,若有幸得允,家父不日将亲自登门提亲。”
语气沉着冷静,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喜欢那个姑娘,曾想过,再见面,他便向她提亲。
可是,自那次车中一瞥后,他几次来镇上,都再也没有到她。见不到,反而更想见,他忍不住,常常去主街上晃荡,期待能“有缘”相见。一次两次,几番无果,慢慢的,他开始相信他与她无缘了,加之父亲疑惑他为何频频往返于县城和东桥镇之间,他便歇了心思,心无旁骛。
他真的没怎么想她。她也没有影响他太多,不过是偶尔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提醒他,曾经遇见过那样一个姑娘。
偶尔读书读累了,脑海里会乍然浮现她的笑容,明艳动人。偶尔走在街上,听到相似的声音,他慢慢回头看去,才发现说话之人并不是她。然后,偶尔也会梦到她,很美很美的梦,像书中描绘的那般,梦里,他甚至与她说话与她亲近,守礼却温馨,可梦醒后,除了淡淡的怅然,生活依旧继续。
他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了,他与她无缘无份,没想到却在医馆意外遇见了薛柏,只一眼,他就在薛柏身上看到了两人的相似之处,然后认出那晚薛柏曾与另位两个男子在一起,护在她身边。他听阿轩说过,他们三人是虎子的哥哥,那也就是她的兄长了。
乡村小镇,秀才是很体面的身份,兄长有了功名,她的身价也将水涨船高。
她是否已经嫁人?是否已经说亲?
林宜修马上意识到,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想再等什么再次见面,他要主动争取。
他立即请林宜安安排合适的婆子去打听薛柏的事。婆子临出发前,他特意吩咐她,让她巧妙地询问薛柏是否有个叫虎子的弟弟,虎子是否有姐姐,有几个姐姐,年岁如何,是否嫁人或定亲。
黄昏时分,婆子带来了他想要的消息,她闺名薛杏,正是及笙之年,因堂兄薛柏中了秀才,加之她生的明艳动人心灵手巧,近日有不少人去她家提亲。
他就知道,那样的好姑娘,怎么会无人问津?
可她是他的了。
昨日城门已关,林宜修来不及回去,今早天未亮便出发,在林承出门前将人请到了书房。
林承中年丧妻,并无续弦,如今已过而立之年,虽盼着长子早日成亲,但因林宜修沉稳有主见,便没有强行替他做主。此时见他匆忙赶来,开口就说他看上了一位姑娘想要娶对方,他又惊又喜,连忙询问对方是哪家的女儿。
林宜修知道自已的父亲并无门户之见,也无与权贵结姻亲以图两家帮衬之意,便和盘托出。
林承沉默片刻,问:“只凭三面就提亲,是否太冲动了?你切莫贪恋人家姑娘颜色,将来娶进门后再后悔,误了她。”
林宜修失笑,“父亲你多虑了,儿子自信有识人之明,虽只有三面,却知道她是温婉守礼的女子,更难得的是,儿子偏偏就看她入眼。”
林承微微诧异,长子内敛,何时说过如此直白的话?他捋了捋颔下短须,眯眼道:“既如此,那改日我就安排媒人……”
“父亲,”林宜修打断他的话,“父亲,她家毕竟居在深山,若我冒然提亲,他们一家说不定会多想,以为我另有所谋。所以儿子想亲自去山里托人说项,若成了,还请父亲亲自上门提亲,以表郑重,可否?”
男方父亲亲自去女方提亲,那是很看重这门亲事,很给女方长面子的事。
林承看着长子平静的脸庞,想他从小到大难得冲动一次,欣然应允。
薛柏和薛树看着林宜修认真诚恳的面孔,俱皆震惊。能争得父亲同意,可见他对春杏的态度了。
林宜修又道:“林某与薛姑娘有过三面之缘,早有心求娶,奈何无处打探家世,以致耽搁至今。昨日有幸与薛兄相遇,这才知晓薛姑娘的身份。请两位放心,林某真心求娶,并无他意。家父为官多年,待人从不看出身。家母早丧,林某家中除仆妇外再无女眷,薛姑娘若肯嫁与林某,不必忧虑内宅罅隙,与外接人待物,林某自会护她周全。”
薛柏点点头,林家门风他早有耳闻,并不担心春杏会被林父轻待。至于林宜修到底有几分真心……
“林解元,如果薛某愿意替你做媒,他日伯父若起复,能否提点薛某一把?毕竟,咱们是姻亲……”
林宜修面不改色,意味深长地看着薛柏,微微摇头,“薛兄不用试探,若事成,我将视你们为家人,如有需要,只要无愧天地良心,我自会竭力相助。至于你所说的提点,就凭你这句话,我便知道你不是攀关系求富贵之人。”否则,他早就一口应下了。
不许官场相助,只因未将婚事当做筹码。试探被看穿,薛柏不怒反笑,拱手赔罪,看向薛松。
林宜修举止谦和言辞坦诚,没像三弟那般说话绕弯儿,薛松对他这个人还是挺满意的,但想到大户人家那些三妻四妾的规矩,他沉声道:“多谢林解元美意,只是我堂妹生在山野,自小见到的便是夫妻相守,怕是接受不了丈夫纳妾。林解元前途大好,还是另寻大户人家的女儿帮忙持家吧。”
“两位放心,林家没有纳妾的规矩,我既娶妻,后宅便只有妻子一人。”林宜修平静地承诺道,见薛松二人无话再问,他起身,郑重朝两人行礼,“林某真心求娶,请两位在令叔婶面前多替在下说情,林某不胜感激。”
薛柏赶紧将人扶起,笑道:“林解元放心,你既肯真心相待,我们当哥哥的,定会替她打算。”特意在“哥哥”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林宜修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告辞道:“那林某就静候佳音了,三日后再来拜访。”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娶媳妇跟打仗一样,兵贵神速啊~
今天大家还想看二更不?想看就撒花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