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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回终于有人敢带我了吧。
黄泉摆渡人停车在我的旁边,车窗摇下,柯南探头问我:“上哪,要车不?”
想不到这黄泉摆渡人还会揽客,我笑着凑上去说:“人民币收么?”
他摇摇头说:“不好意思,不收,但是熟客,可以赊账。”
我也笑了:“下次我付双倍。”
随后我就上了车,坐下来刚要说出我要去的地方,身旁忽然有个人对我呲牙笑了笑。
我顿时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来旁边还坐着个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形容枯槁,头发蓬乱,面无血色,穿着一身黑衣,坐在那里一点都不显眼。
我看他对我笑,也挤出了一丝笑容,心里却在嘀咕,这是人是鬼?
不过这都无所谓,既然都是搭车的,人鬼都一样,再说,我现在身上手上都有血,头发衣服也是乱糟糟的,估计比这大叔也好看不到哪去,没准,人家也拿我当成鬼了呢。
于是我也没在意,告诉黄泉摆渡人,我要回学校。他也没在意,只是对我说,上哪都行,但是要等一会,因为他已经先接了搭车的人,所以要先送人家到地方。
我有些好笑,想不到他还拉合乘,但我看了看旁边这位大叔,忍不住多了句嘴,问柯南,他要去什么地方。
柯南对我耸了耸肩,说:“保密,但是你放心,不会耽误很久。”
我偷眼瞄了旁边的大叔一眼,心里有点忐忑,他不会要去地下吧?
这俩人谁也没说话,车子在夜色里缓缓穿行,车窗外的景物虚幻而又飘渺,朦朦胧胧的,霓虹灯在车窗上映出各种颜色,光怪陆离,一时间,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脑中渐渐有些迷糊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似乎只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很久,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柯南淡淡的说:“到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大叔就已经从旁边下车了,站在路旁看了看,似乎确认了什么,然后便从兜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钱,递给了柯南。
我瞄了一眼,好家伙,最小的面额都五百万,土豪。
柯南接过钱,什么也没说,那人就沿着路边往前走去,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这里已经是到了郊外,一条荒凉的土路上,两边都是荒野,土丘,但在前方,却有一间房宅,孤零零的矗立在黑暗中,门口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微微随风摇摆,看起来又阴森,又诡异,就像电影里面的荒野客栈。
同时我也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没有月光,天空遍布乌云,和刚才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换了一个世界似的。
那个人缓步往前走去,正是那房屋的方向,他走的很慢,却很坚决,头也不回,就好像,前方那看起来阴森诡异的房宅,就是他的目的地。
我好奇的盯着前方,正想要问柯南,这里究竟是哪里,他却好像知道了我要发问,低低道:“闭嘴,什么都不要问,这跟你无关。”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柯南一脸紧张的看着那人走近了房宅,而那人却忽然回头,对柯南招了招手,柯南才像是放了心,像是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话,低低道:“走吧,又一个人踏上了不归路。”
我没有说话,柯南的车子两旁缓缓的又涌出雾气,车子徐徐发动,掉转车头,往来路驶去。
一路无言,我和柯南谁都没有说话,两旁都是朦胧的雾气,过了好一会,前面才渐渐出现灯光,我知道,我们又回到城里来了。
车窗外,那种朦朦胧胧的虚幻缥缈感又回来了,光怪陆离的霓虹,依然在车窗上映出五颜六色,这时,柯南忽然开口对我说:“你好像很忙。”
这是他在我上车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而且是询问性质的,我想了想回答说:“其实不是我忙,是这个世界太忙。”
他笑了一下:“是的,这世界不停的转,我们也不停的转,谁也停不下来。”
他话里好像有别的什么含义,我心里一动,试探着问他:“你也停不下来么?”
他沉默了片刻,说:“命运的枷锁一旦套牢,谁也跑不掉,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像是被主人蒙了眼罩,闷头前行的拉磨毛驴,终其一生,走了许多路,挨了很多累,但到头来,却是原地踏步,成全了的,只有他的主人。”
我愈加的不解了,他今天怎么突然和我说起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然而他却又不吭声了,将头缓缓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我心中奇怪,而周围的景物渐渐又起了变化,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一切,车子就已经停了下来,柯南睁开眼睛,淡淡道:“到了。”
这声音中,似乎带着深深的疲累,我往车窗外一看,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我下了车,对他说:“对了,我以后要是想找你,怎么办?”
他说:“很简单,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着,他随手丢给我一张名片,我拿起来看了看,就见上面写了个手机号码,下面两行字:愿为您的出行提供一切方便,24小时接送服务。
我不由笑了,对他说:“除了电话,还有别的方法没?”
“看背面,不过,我最近晚上会比较忙,所以,有事尽量白天找我。”
说完,车窗便缓缓摇起,这孤独的黄泉摆渡人,便再次孤零零的离去了。
真是奇怪的人,我摇了摇头,把名片倒过来,就见背面正中印着一个图案,正是邵培一上次所画的那种。
我再次抬头,却发现这黄泉摆渡人已经不见了,远处的月光下,只有一团朦胧的雾气,飘荡在天地之间。
我收起名片,站在校门口看了看,走到旁边比较隐蔽的一处墙头,一纵身就跳了上去,双腿一飘,稳稳的落在地上,心里不由一阵得意,我的弹跳力越来越好了,照这个程度来看,估计很快就能一口气跳五楼不费劲了。
回到宿舍,不出意料,邵培一没在,阿龙睡着了,张着嘴,打着呼噜,小胡子在床上躺着,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连我突然进屋,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我飞快的脱下外衣,避免让他看见血迹,然后问他:“你小子咋还失眠了?”
“唉,她咋就突然不理我了呢......”小胡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回答我的话,叹口气说。
“谁,谁不理你了?”我把外衣丢在床下,抓起肥皂,准备去洗手。
“她呗,可可......”小胡子一脸惆怅,声音幽怨,听上去让人一阵不自在。
“可可?”我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听到这个名字,转身道:“你说的,是你新交的那个女朋友?”
小胡子点了点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继续自语道:“本来今天晚上我都约好了和她一起出去看电影,在大门口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人,手机也关机,结果一问她室友,人家说她早就出门了,连手机都没带......”
他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跟个怨妇似的,我也没怎么听,转身就往卫生间走去,真搞不懂他们这些处对象的,成天就惦记着那点事,累不累啊?
打开水龙头,我使劲的洗着手上的血迹,但过了这么半天,血迹已经凝固了,很不好洗,我一遍又一遍的往手上打着肥皂,盯着水龙头里不断流出的水,和手上的血迹,脑海里忽然涌现一个错觉,这水龙头里,不会突然流出血来吧?
想到这,身上就莫名的一阵发寒,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卫生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头顶一盏昏黄的小灯,我抬头看看,就见水池上方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憔悴,头发蓬乱,眼中布满血丝,就像个午夜凶灵。
我愣了片刻,忽然想起深夜莫照镜的禁忌,尤其这还是厕所的镜子,正是三大阴路之一,赶忙收回目光,正要继续洗手,却在这时候,身旁忽然有人轻轻拉了下我的衣角。
我一低头,就见旁边冒出个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