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琏哥儿活脱脱的就是贾赦的翻版,天生就是好逸恶劳、偷奸耍滑的性子,也就是如今年岁还小,等再大些了,绝对也是个贪杯好|色的主儿!
那拉淑娴倒是不担心琏哥儿被人哄了去,看贾赦就知晓琏哥儿长大后也是个光占便宜不负责任的人,指望琏哥儿跟隔壁东府那蠢货珍哥儿似的,见一个就付出真心……做梦还比较快。可那拉淑娴同样也不希望琏哥儿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花心大萝卜,毕竟她是打算让“宜妃娘娘”当她的儿媳妇儿的。
思来想去,那拉淑娴终是下定了决心。
——她连贾赦都拧得回来,琏哥儿这个小东西算甚么?!
瞅着时间尚早,那拉淑娴索性简单的梳妆了一番后,便匆匆赶往了荣庆堂。
荣庆堂里,贾母正准备命人摆膳了,见那拉淑娴忽的到访,忙唤她一起用晚膳。人老了就是如此,顶好每顿饭都有人陪着,偏那几个孩子不老实,且喜欢的饭菜也不同,因而很少陪着用。虽说这几个月有贾敏陪着,不过贾敏素来是个安静的性子,实在是营造不出热闹的氛围来。
只是一同用膳罢了,那拉淑娴倒是无所谓,由着贾母吩咐下去,她则是略一思考后,同贾母说起了琏哥儿之事。
许是因着贾赦的缘故,贾母在对大房不满的同时,也对大房所有人的容忍度都提高了不止一成。想也是,贾赦都这么混账了,其他的人即便再怎么闯祸,能比得过贾赦?因着这般想法,贾母在听闻那拉淑娴的说辞后,反而笑出了声儿。
“琏儿那个小滑头,我却是不知他竟是连功课都不愿意做了。像他爹!”贾母笑脸盈盈的道。
“老太太,这可不是甚么值得夸奖的事儿。”见贾母不怒反笑,那拉淑娴颇为无奈。当然,事实上“像他爹”这种形容词,真的比较像在骂人,只不过贾母说这话时是满脸的笑意,才显得像是夸赞。
“倒也是,可这要如何是好?”贾母收了面上的笑意,只是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说白了,在贾母看来,不爱做功课不喜用功上进,压根就不算是甚么大事。
果真,贾母仿佛是生怕那拉淑娴会怪责琏哥儿似的,在问过之后并不等回答,便再度开口道:“淑娴,琏儿是个好孩子,又听话又孝顺,就是不爱念书了点儿。这也不算甚么大事儿,你想想,他爹当年不也一样爱玩闹吗?小孩子家家的,都是淘气性子,无妨的。你也别说他。”
那拉淑娴目光深沉的望着贾母,半响才微微叹了口气:“是啊,我一早就发觉了,琏儿他半点儿不像我。不单长相,连性子都是一般无二的学了我家老爷。我是真的忧心得很,就担心他长大后跟他爹一个样儿,偏他还是将来袭爵之人。到时候,俩不怕惹事的人一道儿在外头闹腾,咱们这府上……”
贾母眼皮跳了跳。
这子孙后代不爱上进真心无妨,毕竟贾家的祖宗就没啥文化。不单贾家,就连贾母的娘家史家,传承了百多年也没出个一个读书人。故而,贾母是真心没指望子孙后代能通过科举晋升。
可这不上进是一回事儿,闹腾闯祸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贾母可以接受自己的孙儿成了个沾花惹草的纨绔子弟,可她真的不能接受孙儿成了长子那样的祸头子!
想到这里,贾母连讲话都不由的打了磕巴:“这这这……这小孩子就是欠收拾!老话也说了,不打不成器。倘若琏儿真的像极了赦儿,那淑娴你可得好生教导他,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要不然等十来年后,有的你后悔的!唉,想当年若是我能下狠心收拾赦儿,如今也不至于闹成这般。”
“老太太您说的是。”那拉淑娴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额外添了一句,“不过,这到底是亲生骨肉,我也是极为心疼琏儿的。就像老太太您这样,哪怕气得再厉害,也不舍得动手打罢?一样的,我也舍不得。可不打是一回事儿,旁的法子却还是有的。”
贾母在听到一半时就想反驳了,她哪里是不舍得打贾赦,而是贾赦他会跑!也只是像贾政这种老实胚子,才会在她发火之后,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任打任骂。要是换成贾赦,指不定瞬间就窜得老远,她这一把老骨头,也是真没法动手。
话虽如此,可贾母到底还是心疼孙儿的,因而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再度开口时却是肯定了那拉淑娴的想法。
“淑娴,你娘家是书香世家,想来是不打孩子的罢?那你想几个法子,最好是既能好生教导琏儿,又不会伤了他的。琏儿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看着一脸不忍心的贾母,以及一旁不断附和的贾敏,那拉淑娴果断的点点头:“老太太,您要相信我,我同您一样的疼着琏儿。”
都这般了,贾母也没啥好担心的。当然,主要还是因着那拉淑娴平素里对几个孩子都极好,别说亲生的儿子们了,连迎姐儿这个过继的女儿,以及隔房的侄子侄女们,她都是极为和善的。因而,贾母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很担忧。
今个儿要是换成贾赦,指不定贾母直接跟他扛上了,说甚么都要护着琏哥儿不让贾赦这混账东西得逞!
由此可见,人品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儿。
待用过晚膳,贾母便唤了个小丫鬟将琏哥儿寻来。片刻后,琏哥儿带着一脸的笑意到了前头,结果却在看到那拉淑娴后,本能的变成了心虚。
——总觉得即将有大事发生。
果然,那拉淑娴笑眯眯的宣布了方才商议好的决定。
“琏儿,老太太年岁大了,要照顾你哥哥姐姐还有妹妹、侄儿,已经很是忙不过来了,你就跟娘走,还住在荣禧堂里。当然,早晚请安还是使得的。”
琏哥儿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驳道:“我不……不舍得老太太。”关键时刻,琏哥儿止住了话头,并强行改道儿。
听得这话,那拉淑娴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只道:“哦?琏儿舍不得老太太?那这样好了,我同你二太太说一声,让珠儿去我那儿住上几个月,如何?”
“呃……”琏哥儿明显得卡词了,他原就不蠢,只是小聪明没用在正道儿上罢了,如今听得那拉淑娴这般明显的话,哪里还会不明白?登时吭吭哧哧的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琏儿?”那拉淑娴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再不然,我回头请了你二舅舅过来,仔细教导你功课?跟琮儿一起?”
“不不不,我还是在国子监上课好了。对了,我很喜欢跟着娘!”琏哥儿说着违心的话,苦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他不蠢,尤其到了这份上,他已经完全理解了那拉淑娴的潜台词。
——老娘就是要收拾你!!
这年头,当子女的惧怕爹娘是常事。毕竟,像贾赦这么奇葩又不要脸的人还是很稀罕的。琏哥儿年岁不大,经历的事情也不多,更是从来不曾被爹娘伤透过心,加之他爹娘都不是省油的灯,琏哥儿很清楚若是今个儿自己不一口答应下来,等待他的只能是更为凄惨的人生。
“乖,回头要是你想念老太太了,只管过来请安便是,想来老太太也不会拒绝的。”那拉淑娴盈盈一笑。
贾母忙接上来:“是这个理。琏儿,你要好生用功上进,像你二叔叔那般,可千万别学了你爹那不着调的混账东西!记着,要好生听你娘的话,别理会你爹!”
琏哥儿侧过脸,眼泪汪汪的看着贾母,老老实实的道:“我会的。”老太太哟,我娘比我爹黑心多了你知道吗?!
最终,琏哥儿还是跟着那拉淑娴回了荣禧堂。其实,真要论起来,琏哥儿原就不曾被送到荣庆堂,他是自个儿跟着珠哥儿走的,并不是被贾母接过去的。从最初的偶尔住上一晚,到一个月有半个月住在那里,直到后来干脆在那头落了脚,这其中贾母完全不曾插手。甚至于在最初贾母都是毫不知情的,毕竟珠哥儿已经独立住了一个小院落,他愿意接待琏哥儿住在厢房里,谁也不会去阻拦。
等到了荣禧堂里,琏哥儿没有立刻回他那屋,仍含着眼泪看着那拉淑娴:“娘,您要照顾我们四个,会不会很累?”
前几日,那拉淑娴将迎姐儿接过来小住一段时间,至今尚不曾送她回荣庆堂,故而琏哥儿才会说是他们四个。
只是这话乍听之下像是在担心那拉淑娴,可惜的是,就琏哥儿那段数,那拉淑娴一眼就看透了。
“放心罢,琮儿原就不用我操心。二丫头虽夜里宿在这儿,白日里还是经常去荣庆堂同蓉儿玩在一起的。至于璟儿,一天到晚的,我想要寻个他清醒的机会都难得很,完全累不着。”
琏哥儿:“…………”所以您才会闲的无聊,特地来折腾我?!
这些话,琏哥儿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真的说出口。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真相了。
见琏哥儿整个人都蔫巴了,那拉淑娴只轻飘飘的道:“虽说如今也不算早了,不过我想,琏儿你应当还不曾做完功课罢?去罢,我不打扰你。若是缺少笔墨纸砚等东西,只管去你弟弟房里要,他攒了一堆的好东西。”
这里的弟弟,指的当然不是成天到晚只知晓睡大觉的璟哥儿,而是十二。也不知晓是受了谁的影响,十二除却折腾人的爱好外,还有收藏癖。好在他收藏的东西都是跟文房四宝或者孤本古籍有关的,那拉淑娴瞧过一眼后,也就没去管他。
问题是,十二喜欢的东西琏哥儿一定不喜欢,偏那拉淑娴的好意他还不能反驳,只含泪道:“好,有需要我会去寻琮儿弟弟的。”
“去罢,早些将功课写完,也好早些睡觉。对了。”那拉淑娴像是忽的想起了甚么,将葡萄唤了过来,问她,“二丫头可曾回来了?”
葡萄笑着上前答道:“回太太的话,二姑娘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许是白日里玩得累了,用过晚膳后,来这儿瞧了一眼,见太太没回来,她就自去歇下了。这会儿,想来都已经睡熟了。”
“嗯。”那拉淑娴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道,“既如此,就封了前后门罢。我也歇下了,让琮儿也早点儿歇下。”又向琏哥儿道,“琏儿快去写功课罢。”
琏哥儿满脸的不敢置信,封了前后门的意思并不是说完全不能出去,却是代表着不能偷偷摸摸的开溜了。换句话说,他就算想去找珠哥儿代笔都不可能,这不是铁了心要逼死他吗?再看那拉淑娴,琏哥儿认命的垂下了头,老老实实的道了安,旋即退了出去。
一走到外头穿堂里,琏哥儿立刻变了脸色,火速窜到了十二的房里,当着所有丫鬟婆子的面,一下扑到了十二身上,抱着十二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十二:“…………”你滚!
“琮儿弟弟,你二哥哥我好惨啊!娘她怎么能这样呢?不单硬要我回荣禧堂来住,还唤人封了前后门。这是铁了心的不让我去抄珠大哥哥的功课吗?呜呜,娘也太狠心了,这叫我怎么活啊?”琏哥儿生怕吵到了相隔不远的那拉淑娴,故而只压低了声音,哭得格外的不走心。
“哼,活该!”见琏哥儿哭得如此不走心,十二只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再度捅了刀子。
琏哥儿更伤心了:“琮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你难道不应该拍着胸口说,‘琏二哥哥你放心罢,我来帮你做功课’吗?”
“你做梦!还不快些放开我?热死了!”
“我不,我不!你们都喜欢欺负我,还不准我抱着你哭一哭了?呜呜,我好惨啊,琮儿弟弟你好狠心啊!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写功课?你放心,我这回一定会记得重新誊写一遍,不会再让琮儿你被抓了包。”琏哥儿一面死死的抱住十二不放,一面还低着头用他那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十二。
身高是十二永远的痛,尤其整个家里头,除却迎姐儿和刚出生没几个月的璟哥儿外,谁都比高他。当了多年的小矮子后,十二特别愤怒被人紧挨着抱一怀。
#想拍马屁却一不小心戳了别人痛脚的琏哥儿,真惨#
“我听说,王家在为姐儿寻摸亲事。”半响,十二用无比沉痛的语气开口道。
“啥?”
“王家,长房的那位姑娘。就是那位同咱们爹关系很不错的王子胜王大老爷他们家,珠大哥哥的大舅舅,他在为他唯一的闺女寻摸亲事。”十二很是耐心的为琏哥儿解释道,“就是去年间,在老太太那儿住了好几个月的凤姐姐。”
琏哥儿惊呆了。
“二哥哥不想知晓我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吗?其实很简单,王家那头想给凤姐姐寻一门妥当的亲事,最好对方是书香世家出身的,若是能考中科举就更好了。所以,王老爷子便求上了咱们外祖父。外祖父就想着,彬大表哥和栋二表哥不都挺合适的吗?所以就去试探了一下,这才让我得到了消息。”十二满脸的认真严肃,全然看出来他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关键是,十二这话很符合逻辑。
看王夫人嫁给了贾政就知晓了,王家很希望跟读书人或者清贵人家联姻。可惜的是,正经的书香世家是看不上王家的,故而他们才退而求其次,将王夫人聘给了武将世家出身但本身很有才华的贾政。当然,事实证明,王老爷子的眼光很有问题,可这并不能让他改了择亲家的标准。
而张家,是真正的诗书传家,不单自家,连姻亲多半也是书香世家。偏王家这头,也能跟张家拐弯抹角的攀上亲戚关系,因而王老爷子求上张家老太爷,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当然,答应不答应就看张家了。
“琮、琮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凤丫头要嫁人了?”琏哥儿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而问的那句是否真的,完全是下意识的追问,并非质疑。
十二连连点头,一本正经的道:“彬大表哥比二哥你大了两岁,栋二表哥跟二哥你一般大小,从年岁上看来是很适合的。再说了,两位表哥都不是长房所出,才华虽然还算不错,却也称不上出挑。反而凤姐姐是王家长房嫡长女,容貌极好,又是能说会道能来事儿的性子,再说了,我看娘就很喜欢凤姐姐,到时候定能帮着说说好话。我觉得罢,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可娘今个儿才说过,要把凤丫头说给我的!”琏哥儿这回是真的快哭了,到手的漂亮媳妇儿啊,眼瞅着就要飞了。
居然还是被自家表哥抢走的!!
“可王家大老爷不同意呢。”十二无奈的摊了摊手,“亲事讲究的是两厢情愿,若是王家那头不乐意,就算咱们爹娘,还有老太太都非常乐意,这事儿也成不了呢。反观张家那头,是王老爷子求上门的,事先肯定问过家里其他人的意见。我觉得罢,只要张家那头允了,这事儿差不多也成了。”
再看琏哥儿,整个人已经是三魂去了两魂半的状态,脑子放空的望着十二。
十二瞥了琏哥儿一眼,再接再厉的道:“到时候,等亲事确定下来了,张家那头肯定会告诉咱们的。对了,到时候二哥哥你还可以去张家喝喜酒!凤姐姐的喜酒哦!”
琏哥儿:“…………”
“要不然,二哥哥你试试看用功一下?我觉得罢,王家那头就是打算给凤姐姐寻个科举出身的夫婿,你看二太太就知晓了,政二叔叔蠢成那样,不是还把她骗到手了吗?要不你试试看?我跟你说,大表哥二表哥的学问都不怎么样,二哥哥你那么聪明,以前只是不太用功,等回头用功起来,绝对会跟爹一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回头考上二甲第二!”
“表哥们不行吗?”琏哥儿一脸茫然的问道。
“铁定不行,就他们那样儿,考上二甲都够呛,我看充其量也就是三甲的料。”十二随口就是一通瞎白活。
张家的两位表哥,哪怕是最大的彬哥儿,今年也不过才十四岁。这个年岁,别说考上三甲了,就是只能通过乡试,那也叫做天才了。事实上,很多才华横溢之人,也多半都是过了二十岁才去科举的。甚至年过半百依然不放弃的人也有,就连张家三位老爷,学问最好的张家大老爷,也是在二十有五时,才考上了二甲第十七名。
科举这种事儿,但凡能考上的都是极有才华且运气极佳之人,没一个能被小觑的。
——贾赦和珍哥儿是例外。
“那琮儿你能帮我吗?你帮我,我才是你亲哥哥!!”琏哥儿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好弟弟,亲弟弟,你是我最好的弟弟!你一定要帮帮我!”
十二默默的点头,心下却道,你统共就俩弟弟,除却我,就只有那个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活在梦里的白胖大肉包子!
点头之后,十二走到书柜前,伸手一连取下了七八本书,捧着走到了琏哥儿面前,重重的往他怀里一塞,语气沉痛的道:“拿去!以后别说我这个当弟弟的不照顾你,这些书都送给你,你先去背熟了,回头有甚么不懂的,再来问我或者问你国子监的先生也成。”
琏哥儿感动的眼泪汪汪,猛点头:“好!我就知晓琮儿你最好了。”
说罢,琏哥儿捧着一怀的书,带着满腔的感概,回了自己的屋里。而目送琏哥儿转身离开的十二,却开始思索一个严肃的问题。
——倘若蠢笨是有遗传的,他的好弟弟璟哥儿是不是也会那么蠢?
一晃眼,就到了十月里。
今年的冬天来得晚,若是往年十月里,京城一准已经开始飘雪了。可今年,直到十月中旬了,连一丁点儿的雪子都没有出现,连贾母都啧啧称奇,连道今年不怕大雪封道儿了。
那拉淑娴很想提醒贾母,不怕大雪封道儿就意味着贾赦能提前回京了,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儿?当然,最终那拉淑娴也没将这话说出来,还是那个原因,大房出了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贾赦已经够了,再出一个的话,贾母真的会受不住的。
其实,虽说外头的天气不错,□□国府大半人的心情都很是不好。
贾母只是心情平平,偶尔关怀一下远在汝州的贾政,还在某个有心人的提醒下,挑选了两个年轻貌美的丫鬟给贾政送去。气得王夫人再度动了胎气不说,还因此不得不从两位姨娘中挑选了一个,一同给贾政送去。
王夫人的想法是,既然左右都要挑人送去,还不若从已有的姨娘里头挑。这周姨娘年岁大了,前头十几年不曾生养,如今更加不会。而赵姨娘则根本就是坏了身子骨,就是想生都生不了。当然,两个都送去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因此,王夫人在左思右想之后,选中了赵姨娘。
之所以挑了赵姨娘,一来是因着周姨娘虽年岁长却还不曾到完全不能生养的年岁,二来则是因为前车之鉴,毕竟上一回她小产多少跟赵姨娘有点儿关系,哪怕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可瞅着赵姨娘在跟前晃悠来晃悠去的,王夫人觉得眼睛疼。
然而,饶是王夫人已经选定了赵姨娘,贾母那头也依然没将先前挑选的人选撤下来,最终成行的是三位姨娘,并二三十个丫鬟婆子和护院小厮。
因着这个缘故,王夫人狠狠的闹了一回脾气,可惜最终除了又一次动了胎气外,啥目的都没办成。反而因着心思放在别处的缘故,一直没能寻到合适的人为太子请愿。
相较于身心疲惫的王夫人,其他人的心情也不大好。
贾敏是因着跟夫君分隔两地,外加担忧夫君被同僚暗害,颇有些思虑过度。
几个小的也都各有烦恼。珠哥儿和元姐儿都很担心王夫人的身子骨;琏哥儿则是埋头苦读一心等功成名就后,去王家提亲;十二是被那拉淑娴支使得团团转,免得自家和亲眷家被王夫人拖累死;迎姐儿更惨,那拉淑娴以她太胖为由,克扣了她的伙食,偏贾母还叫好,弄得她如今活得没滋没味的;璟哥儿也不好受,他太喜欢睡觉了,可最近总是有个小孩崽子折腾他,弄得他完全不曾睡饱。
小孩崽子——蓉儿一脸萌萌哒看着那拉淑娴求表扬。
“蓉儿真乖,明个儿再来陪弟弟玩好吗?”那拉淑娴很满意蓉儿,虽说小孩子需要睡眠,可她家这个太能睡了。有时候她真闹不懂,自己到底是在养哥儿,还是根本就是在养猪。话说回来,猪都没有璟哥儿那么能睡。
没错,那拉淑娴的烦恼就是小儿子比猪都能睡。
就在荣国府上下各有各的烦恼之时,贾赦回京了。
这一次,贾赦是跟随廉亲王一道儿回的京城,也就是说,江南的差事办妥当了。
——字面上的意思。
为此,长青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大的赞扬了一番廉亲王。当然,贾赦作为小卒子,是不可能被长青帝点名表扬的,不过等早朝散去了,廉亲王还是狠狠的夸赞了贾赦一番,看着其他人狂瞪眼,皆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待差事都妥当了,贾赦厚着脸皮跟御史台请了十日的假,打算先回府美滋滋的睡上几天,好生吃喝养足了精神再去上衙。
然而,命中注定贾赦是没法好生休息的。原因很简单,贾赦再一次被十二堵在了二门里,并详细的讲述了在贾赦离京这段时间里,王夫人干的好事儿。
时隔数月,十二已经将王夫人接触了甚么人,应下了甚么承诺,都查得一清二楚。因此,在面对贾赦时,他如数家珍外加声情并茂的将王夫人数落了一番,毫不客气的说,他就是将王夫人贬低到了泥里头。
贾赦沉默了许久,才用极度嫉妒的语气道:“你是说,王氏的事儿若干成了,至少能有二三十万两银子入手?这还是只她一个?”
“……对。”隐隐的,十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我要是愿意的话,她给我多少钱?要是我找我老泰山呢?找你舅舅们呢?还有……反正都是位高权重之人,那能得几多钱?”
“爹!”十二不得不出言提醒道,“钱财虽好,可这种钱是拿不得的。万一圣上发作的话,咱们都要玩完!”
“你不必担心,我敢担保圣上不会发怒。你赶紧告诉我,能拿多少钱?”
十二发誓,他听到了贾赦咽口水的声音!!
最终,十二拗不过贾赦,索性将手里头名单都予了他,还提供了幕后主使的名字,包括在背后作为资金支持的几大富商。毫不意外的是,金陵薛家也在其中。
拿到了好东西后,贾赦第一时间转身飞窜出去,忧心不已的十二赶紧追了上去,并成功的抢过了小厮的马,一路追随着贾赦到了廉亲王府。
等等,廉亲王府?!!
其实走到半路上,贾赦就已经发觉了十二跟在身后,不过这事儿太大了,加上十二的骑术很是不错,故而贾赦完全不曾停下来阻止。直到在廉亲王府门口下马后,贾赦这才转身去看十二:“要跟我一道儿进去不?”
“去!”十二飞快的窜下了马,隐隐的他又有了一种预感,却并非不详,而是满怀期待。
贾赦叫开了门,只领了十二一人进了王府里,旁的小厮都留在了外头吃冷风。
好在对于廉亲王府来说,贾赦已经是熟客了,从大门一直到正堂里,都不曾受到任何阻拦,直到进了厅了,廉亲王府的管家匆匆赶来,笑问道:“贾将军可是有事要寻我家王爷?”
“对!我寻王爷有要紧事儿!你去告诉他,有大买卖上门了!”
管家沉默了,这让他咋说?特地冲到后院子里去寻廉亲王,然后告诉他有大买卖上门了?有九成九的几率他会挨骂,剩下的则是直接被廉亲王的黑脸给吓死!
“这般重要的事儿,还是由贾将军您告诉王爷罢。我只跟王爷说,您有要紧事儿寻他,如何?”
“成!”贾赦点头道。
约莫一刻钟后,廉亲王赶到了正厅里,不等他开口发问,贾赦就嗷呜一声冲了上去,张口便是:“廉王殿下!有大买卖上门了!!”
出乎十二的意料,哪怕是见了贾赦这般夸张的言行,廉亲王也只是面不改色的向贾赦点了点头,旋即叫了茶,又让贾赦坐下,还抽空瞥了十二一眼,示意贾赦为其介绍。
然而,贾赦完全没理会,甚至连坐下都不曾,直截了当的说道:“廉王殿下,我不诓您,这回真的是天大买卖,还是无本万利的好买卖!您是不知晓呢,有一群二傻子想联名为前太子殿下请愿,希望能求得圣上回心转意,再度复立太子!您说,这是不是大买卖?!”
廉亲王沉默了一瞬,彻底忘了要让贾赦介绍十二这事儿,只耿直的回答了贾赦最后一句话:“不是。”
臣子联名为前太子请愿,这算是甚么大买卖?说真的,廉亲王没有当场发飙已经是给贾赦面子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贾赦以往的确不曾诓过廉亲王,因而廉亲王很有耐心的听贾赦继续往下说。
“殿下!这怎么就不是大买卖了?我告诉您哟,就我府上,我那蠢弟弟他媳妇儿!单她为了这事儿就收了人家五万两银子,要是能寻到一品大员为前太子说话,事后起码能有二三十万两银子的进账!我是想着,您可是亲王呢!要是您愿意干这一票买卖,该得多少钱呢?还有其他人,我老泰山啊,文亲王殿下呢,还有那谁……”
“会挨骂的。”廉亲王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打断道,“圣上不喜欢听这个话题,一准会骂死本王的。”
“那就拉圣上一起干呢!!”贾赦眉飞色舞的道,“把这事儿告诉圣上!让圣上帮着寻人,一品大员、亲王郡王,就算每个人拿二十万两银子,十几二十个就是三四百万了。到时候,分圣上五成,您看他干不干!”
廉亲王和十二面上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呆滞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