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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魏忠贤的内书房。
魏忠贤正在破口大骂:“李胜狗胆,竟敢违背对咱家的诺言。立即诛杀。”
“是,九千岁。”东厂掌刑千户孙云鹤低着头,“属下立即去办。”
“慢着,”见涂文辅准备离开,魏忠贤又唤住他,“以后不许皇后去乾清宫。”
“九千岁,可皇后要去看望皇帝,奴才等也拦不住呀?”孙云鹤哭丧着脸。
“你们要是拦不住,只需拖延时间,咱家只有办法。”
“是,九千岁。”涂文辅终于离开了魏府。
魏忠贤在内书房踱了几步,回身问管家:“崔呈秀来了没有?”
“孩儿拜见干爹。”崔呈秀刚刚赶到,他是魏忠贤最为信任的兵部尚书,在魏忠贤面前,这位兵部尚书温顺得就像是波斯猫。
“咳,咳,”魏忠贤干咳两声,“呈秀,坐。”
“孩儿谢过干爹。”崔呈秀将半个屁股落座,却发现魏良卿也在,他重新站起来见礼:“魏大人。”
“呈秀,咱家跟你说过的,掌控京师三大营的事,你做得%,怎么样了?”
“回九千岁,有一些起色,京师的三大营的兵马,孩儿能调动一半。”崔呈秀知道阉党最大的软肋是军事,这是魏忠贤的心病。
现在内阁全是阉党,六部也是阉党占优,唯独这军队,阉党控制不了。无论是京军还是边军,都是东林党掌控。现在自己能将一半京军控制在手,成果应该是不错的。
“现在还有一部分将领在考虑,孩儿估计他们是在观望。但心动了就好,干爹再给孩儿一点时间,孩儿定将他们拉过来。”
“崔大人,时间已经不多了。”魏良卿发话了,他是魏忠贤的侄儿,魏忠贤没有儿子,他算魏忠贤最为亲近的人了,加上已经被授为太子太师、宁国公之职,对崔呈秀也不放在眼里。
“魏大人是指……”崔呈秀不明白魏良卿的意思。拉拢军官不能太急,否则,人家表面答应,暗中做别人的内应,关键时刻反水,那就麻烦了。
“崔大人可知皇上大行之日不远了?”魏良卿有叔父撑腰,也没什么顾忌。他是最希望魏忠贤更近一步的人。如果叔叔能进一步,那叔叔百年之后,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什么?”崔呈秀大惊,他并不知道皇帝大行之日不远的事。崔呈秀嘴惊讶得合不拢,心里却在盘算着。
“呈秀,皇上一旦大行,即位者必是朱由检。那可是个厉害的主。呈秀,到时候,你我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魏忠贤长谈一声,似乎在为崔呈秀的前途担忧,“咱家已经老了,可你们还年轻。”
“叔叔,依我看,现在内阁都是我们的人,六部也是我们的人占据优势地位。只要崔大人能控制军队,咱们不如就拥戴叔叔为帝。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天下还有谁敢不服?”魏良卿越说越兴奋,似乎就要登上九五之位的不是魏忠贤,而是他魏良卿。
“呈秀,你怎么看?”这才是魏忠贤召见崔呈秀的主要目的,他希望崔呈秀能够控制军队。只要能控制住军队,只要军队能拥立他,朝臣他自有办法。
崔呈秀的心一下子凉到底,犹如掉进腊月的冰窟。他现在已经是兵部尚书,位极人臣。即使谋反成功,他也不能成为九千岁,与现在的地位相比,差别不大。如果谋反失败了,那可就是诛九族的事。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家族荣誉,也会化为尘土。
谋反得利的是魏家,自己没有多少利益。万一失败,却要跟着下地狱。崔呈秀在激烈地思索着。如果不能答应,魏忠贤还会信任我吗?这个兵部尚书是不是到头了?
魏忠贤已经老了,即使成功,也当不了几天的皇上,收益的还是魏良卿,难怪这小子如此积极。万一失败了,魏忠贤没有家人子女拖累,两腿一蹬,去见阎王,谁也追究不到他的身后事。而自己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口,还有支持自己的家族。
崔呈秀拿定主意,就有了对策:“干爹,这京军虽然掌握了近半,但毕竟时日无多,人心不附。真要打起仗来,谁完全支持我们,还真说不定。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必须将军队的将领,牢牢控制在手,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你……”魏良卿大失所望,刚才向他招手的皇袍,正渐渐远去,渐渐消失在意念之外。
“呈秀,真的事不可为吗?”魏忠贤还不死心。他倒不是为了当皇帝,他只是不能容忍朱由检当皇帝。这信王刚烈,一旦当了皇帝,决不会像朱由校那样好控制。
“回干爹,假如给孩儿十年的时间,不,哪怕五年,孩儿就有把握一举袭占京师,让干爹皇袍加身。”崔呈秀决不希望掺合到谋反之中,他依附魏忠贤,是为了求官求财,可不能拿着身家性命作赌注。
“十年?崔大人,你胡说什么?皇帝已经……”魏良卿急了,皇帝怎么可能再等十年?等十年一过,新君地位巩固,那时想要谋反,岂不是水中月、镜中花?
崔呈秀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地叩头谢罪。
“你不是一个能担待的人,去吧!”魏忠贤悠悠吐了一口气,再也不看崔呈秀一眼,默默闭上了眼睛,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田尔耕、崔呈秀接连拒绝,让他心灰意冷。也许自己这个草根,根本就不应该来到皇宫,好好的当什么太监?也许朱由检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他的四武营可是自己全力协助才满的营,而且军饷从不拖欠。这一刻,他将曾经与朱由检的过节,直接过滤掉。
八月八日,朱由检秘密回到京师。他的身边,是王慕九的三百特战队士兵。
朱由检没有回到信王府,而是秘密求见了李春烨。
“殿下终于回来了。”李春烨的眼中又闪动精光,就像饥饿的人,突然见到大馍和面包。他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如果说李春烨以前支持朱由检,还有一点担心朱由检的亲王身份,那现在就是抹去这个身份,让朱由检名正言顺掌握大明的绝佳机会。
他们会面,时间不会太长。非常时刻,京师的锦衣卫到处走动,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锦衣卫监控的人。好在李春烨本来就是阉党成员,暂时还不是锦衣卫监控的目标。
“李大人,现在皇帝的情况怎么样?”
“殿下,魏阉封锁了皇帝的讯息,连臣也打探不到。不过,如此严密封锁讯息,本来就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朱由检沉默片刻,“那京师的局势又是如何?”他最担心的就是京师局势失控,不管将来怎么收拾,损失的都是大明的国力,内耗,大明已经承受不起。
“京师暂时还算稳定。没有军队的支持,魏阉暂时还不敢走出这一步。臣会不时打探局势的发展。”李春烨不是魏忠贤的绝对亲信,有些绝密的讯息,他还接触不到。
“李大人,那我现在要怎么做?”没有讯息,朱由检暂时就无事可做,只能干等。他知道李春烨朝堂经验丰富,远非他这个少年可比。
“殿下现在只要做好两件事,”李春烨发现朱由检正在聆听,“第一,保护好自己,不让魏阉有机可趁;第二,找机会求见皇后,她现在是除魏阉外,唯一有可能接触到皇帝的人。”
朱由检缓缓点头,告别了李春烨。
回信王府的时候,朱由检没用声张,他和张嫣一样,从偏门进去。
“殿下,你回来了?”周玉凤乍见朱由检,不觉一喜,眉头舒展,燕眼含笑。
“凤儿莫声张,我可是偷偷摸摸回家的。”朱由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殿下快进里室吧!莫要让人看见。”
朱由检随周玉凤进入她的寝宫,“凤儿,应元在府内吗?”
“在。殿下要见他?”周玉凤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朱由检秘密回京,一定有许多大事在等着他。
“嗯,让他立即过来,不要声张。”
“是,殿下。”周玉凤小声答应着,然后娉婷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许应元来到周玉凤的寝宫,“奴才叩见殿下。”
“嘘!小声。”谁知道信王府的宫女太监中有没有魏忠贤的密探?朱由检拉起许应元,“应元,现在事情紧急,你有没有办法去坤宁宫?”
许应元思考了一会,“殿下,坤宁门的守卫统领是奴才的同乡,平时也有交往。奴才让他护送入宫,当不致引起别人的怀疑。”
“好,那你立即带上口信入宫,面见皇后,就说我已回京。”
“是,殿下。”许应元离开了周玉凤的寝宫。
周玉凤这才细细打量朱由检,也许旅途劳顿,也许是风餐露宿,朱由检比一年前刚毅多了。但朱由检的头发凌乱,胡须也是丛生。周玉凤顿生怜惜之意:“殿下,要不要洗个澡?”
“洗澡?”朱由检一楞,反正现在等着许应元带回张嫣的讯息,一时半会哪里也不去不了,“好,那就先洗个澡吧!”
洗过澡,刮过胡须,再换上干爽的衣服,朱由检又恢复了纨绔的外形。
周玉凤直愣愣地盯着朱由检,凤眼里就滴出水来。
“凤儿?”朱由检挽住周玉凤的小手和嫩臂,“我这一年不在家,辛苦你了。”
“殿……下!”周玉凤被朱由检弄得浑身酥痒,但又挣不脱他的怀抱。
朱由检看了看床上的圆形锦帐,锦帐里的凉席和绣花枕,“凤儿,我累了,咱们去床上躺会吧!”
“殿下,”周玉凤如何不明白朱由检的心思?“现在可是白天呢!”
“白天怕啥?这是信王府,谁还能管到府内的事?”
朱由检不由分说,抄起周玉凤的腿弯,将她横抱了起来,一边向床上走去。周玉凤发现寝宫的门还是虚掩着,就在朱由检的身上,奋力一蹬绣花鞋,将寝宫的门合上。
锦帐将整个绣床盖住,朱由检的双手抱住周玉凤,已经分不出手来。周玉凤就伸出葱葱玉指,忍住羞,轻捻慢拢,将锦帐打开。
天擦黑的时候,许应元回来了。
朱由检还在和周玉凤缠绵。但许应元是内侍,也不回避。他站在床前,小声对朱由检说:“皇后娘娘的指示有两条:一是信王府不安全,让殿下立即住到奋武营;二是她会尽快安排殿下入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