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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繁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了。从窗外微微透进来的点点星光,让他可以看清楚颜萧然此刻正在躺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明明是一双格外黑白分明的眼睛,这会儿却像是会发光一样。
发现他醒了,颜萧然说:“再睡一会儿吧。”
景繁生有些慵懒地抻了个懒腰,发现自个儿的身体没啥问题。大概是他说来一发,颜萧然就当真只做了一次的缘故。虽然这一发来的,就景繁生从前了解到的经验来看,用时着实是长了点。
景繁生说:“先不睡了,明天就是试炼之征了,今晚还有得忙呢。”
颜萧然便“嗯”了一声。
只不过两个人还躺在那,谁都没动。
景繁生见他这副沉默寡言又眼睛亮亮的样子,便又生出了些许逗弄之心。他笑道:“你们无量剑有没有什么功法是俩男人双修的?”
颜萧然说:“回去可以找找。”
景繁生说:“如果有就最好了,咱俩以后要都这么凑合了,凭白错过了采阴补阳之道,还蛮可惜的。”
颜萧然忽然皱起了眉头,“景期!”
“嗯?”景繁生含笑应道。
虽然知道这人大概是又犯病了正逗自己呢,颜萧然还是很严肃地纠正道:“不是凑合。”
“行,不凑合。”
“回去我们就举行双修大典吧。”
“我们两个么?”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景繁生忽然又笑了起来,“你叔父要是知道你跟我双修了,他会不会被气死?”
颜云山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叔父,然而也不过是颜家的一门远方亲戚,更是做为他父亲涵阳君的侍从出身,从各个方面来讲都没有权利干涉他的事情。
颜萧然便有些闹不明白:“又与我叔父何干?”
“颜长老从前不都把你当女婿看得么,你小的时候,不是还跟你堂姐口头订了亲……哎不对不对,我说到哪儿去了。哦,我是想说……哎哎哎?你干嘛呢你。”
景繁生说不下去了,颜萧然竟然又低头在他另一边的肩上也咬了一口。只不过这次大概是因为自己没穿衣服的缘故,他咬的倒并不是那么用力。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萧然君是喜欢咬人的?”
颜萧然再一次伏在了他的身上,咬完了人也没有翻身下来的打算,四目相对,青年很认真地说:“我跟子卿堂姐,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景繁生应道。再怎么说也是死者为大,他觉得自己压根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事,至于到底为什么脑袋一抽就提起了……
“玲珑的身生父亲,是我师兄范萧寒。”
听到这个答案,景繁生倒也不觉得有多惊讶。范萧寒他从前也是认识的,确实是个有点儿小聪明又会撩妹的顶风流的人物。无量山上那样能像那样解风情的人着实不多。
但颜萧然的堂姐颜子卿虽然看起来温柔的如水一般,却也是个很有主意和主张的人,就不知道她怎会在无量剑遭逢巨变之时接受那样一个弑父夺位之人?
景繁生瞬间便脑补了一出爱恨相间、相爱想杀的只凄不美的爱情故事。
可是事实却与他所想的有很大的出入。
颜子卿当年是被迫的。
怪不得,就算外人误会颜萧然和自己堂姐的关系,无量剑的人也从不提颜玲珑生父的事情。景繁生默默地想到。
然而他没想到的事情还不仅仅只是这些。
那时候刚刚扛过了八重雷劫被带回无量剑的颜萧然本来是半死不活、只能悄然潜伏安心养伤的。可他因为入了魔的关系脑子便时常会有些不清醒,所以在无意当中得知了颜子卿的事情以后,什么好好养伤、尽早好起来的打算,便通通都付之东流了。
所以世传萧然君以分神后期的修为重新现身无量剑,杀叛徒、整肃师门的场面,其实是颜萧然得知颜子卿被辱,便不顾自己重伤之体地杀回无量剑,将所有与范萧寒有瓜葛的、看着碍眼的人全部都杀了。
由于过程太过无情和血腥,所以即便过去了十多年,见识了那一幕,幸存下来不明真相、不知道他那会儿脑子是不清醒的人见到萧然君便还是那一幅畏大于敬的样子。
然而家丑不便外扬,无量剑对内对外也都不能乱。于是重获自由、擅长管理的颜云山便顺水推舟,编出了那一段儿正义凛然的说辞,并将那时候根本就无法自控的颜萧然推上了宗主之位。甭管谁主事,起码有一个分神后期的大能坐镇山门,旁的宗门便再不敢造次了。
至于颜萧然继承宗主之位以后对外声称是出门云游、其实仍旧是在凌绝峰上半步不出的养伤的事情,那就是后话了。
又一个江湖传闻不可信系列。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景繁生下意识地岔开话题道:“哦,我的意思其实是,我怎么着也是个旷世妖邪啊,你跟我在一起打打炮还行,要真是办了个双修大典那就得赔上整个无量剑……你叔父全心全意地管理宗门大小事务,我估计他单单是知道了今天大堂上发生的事情都得找我拼命了。”
“我已经说了,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景繁生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就算今日的对质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可日后还是有许多严峻的问题需要去面对啊……
“重明山的事不是我做的。”虽然颜萧然已经是无条件信任他了,但景繁生觉得该说明白的还是得说明了。
“嗯,”颜萧然说:“那时候我们在一起。”
虽然他这话说的一本正经,但两个人现在怎么说也是赤身*的贴在一块儿,景繁生觉得自己想歪了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不过他的表情却更加沉重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至于潇湘宫的人和埋伏在伏魔镇的人……倒确实是我杀的。”
颜萧然说:“是他们先动的手。”
景繁生道:“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那啥,你从前不是问过我十一修为的事情吗?”
“嗯。”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能把十一……呃,怀上?”
颜萧然眨了眨眼睛,摇摇头道:“还未来得及想。”
好吧,也是。颜萧然他才刚知道这事,估计现在还有点发懵。景繁生又说:
“我这身体比较特殊的事儿,你早已经发现了吧。”
这一回颜萧然倒是点了点头。
当年他神识受伤那会儿,两个人无论是在重明山上还是大凤凰山那,怎么说也是形影不离地相处了几十年。景繁生有一些旁人没有的本事,向来心思缜密的颜萧然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景繁生停顿了一会儿,确定四下里并无外人,才低声说道:“我觉得我不是人,是妖。”
他修炼的速度永远都比别人快、打穿过来开始就能看见散布在空气中的各式气体,原著当中炼妖塔的那位只能寄生在他的身上……种种迹象串联起来,除了自己这身体其实是个妖以外,景繁生也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的。
然而十一那小子的某些特性,又几乎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
他又斟酌了一番,觉得颜萧然做为师尊的时候尚且能够一心一意地为十一着想,现在就更不需要对他设防了,于是便把他还记得的、当年自己回到重明山主峰上以后大开杀戒的事情都大致地说了说。
其实两个男人做了以后究竟为什么会有十一景繁生至今也没太想明白,琢磨了十多年的结论就是大概是他这个身体和身份太特殊的缘故。
毕竟开创了魔修一派的陆离老祖,就是个半人半妖。
如果自己真的是妖的话,那么身体特殊到可以无视性别便也不是那么说不通的了。
在这个所有妖都被屠杀干净、妖绝不被容于世的世界里自己就是一只幸存下来的妖,这一直都是藏在景繁生心里最大的秘密。
也是因为害怕这个秘密被人发现,所以数百年来他与任何人之间都维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至今为止,颜萧然是唯一一个令他可以毫无负担和担忧的讲出事实的人。
他从前倒是一直把青年的严肃刻板当成了迂腐,就像这世界绝大多数人那样,脑子不会拐弯儿。直到发现在大凤凰山的时候青年对于吸收残魂的顾虑仅仅只有怕入了魔道会被自己嫌弃,便觉得颜萧然这小子还真是……让他惊喜。
何况能毫不含糊地陪他跳洛水湖、肯为了他一力承担所有罪责、站在天下人对立面的青年,那种绝对信任、绝对崇拜、绝对恋慕,令景繁生觉得对于这个人,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
想到这里,景繁生又道:“我跳洛水湖并不是不惜一死也要躲着你。我只是知道自己不会有事,才跳的。”
他之前真没想到颜萧然竟会以为自己就算是死也要躲着他。虽然他从前有什么事儿都会第一个冲山前去,给人的感觉又有些大大咧咧,但景繁生自问却是个极度惜命的人,也没有那么烈性。
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颜萧然有了这种想法,但既然青年在意这个事情,他便应该早点澄清、解释清楚了。
黑暗的空间中,颜萧然微微瞪大了双眼。对于妖的事情,就算自打景繁生问起十一的问题开始、结合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他脑中便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真正得知这真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然而更令人吃惊的是景繁生后面对他的解释。
之前景繁生躲着他亦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无量剑的时候就算对方刻意隐藏身份装傻充愣,但至少还是留在自己身边的。颜萧然也知道自己那般并不戳破的行为极不正派、终有一日是要自食恶果的。
可即便是知道,他也完全无法做出叫破对方身份、任由对方离开他的事情来。
所以在洛水湖畔的时候,当景繁生义无反顾地跳进湖中之时,颜萧然是真的以为他激怒了景繁生,对方哪怕一死也要离开他。
跟着景繁生跳进湖中的时候他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若对方不在世上了,他也不想独活。可等发现两个人都没有死以后,那种景期为了摆脱他不惜跳洛水湖的想法,就开始盘桓在他的头脑中,盈盈绕绕,经久无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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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颜萧然一直都在发愣,景繁生挑了挑眉,十分不正经地笑道:“怎么,萧然君是在为难要不要把我斩妖除魔了?”
“景期!”颜萧然稍稍皱起了眉头,忽然低下头在他的嘴角上啃了一口,又十分不解气地咬了咬那两片淡色的薄唇。
景繁生笑得更加愉悦了。四片唇贴在一起,让他说的话听起来有些模糊,但颜萧然还是听到他说:“以后你就叫我景期吧。这名儿没人叫,你专属的。”
重新扬起头来的颜萧然喉咙动了动,憋半天才憋出一个“好”字来。
景繁生与寻常修士从来都不太一样,他在某些方面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一直以来,不大熟识的人都叫他繁生道人、景真人,熟一点的人叫法就随意多了,有的直接喊他景繁生,有人叫他繁生,还有不少叫他繁生哥哥的,却唯独景期这个名字似乎是被人遗忘了的。
曾几何时,若是独自练剑、打坐、炼器的空当间颜萧然一不小心地想起了这妖孽似的人,便会忍不住默默地叫上一句景期。
每一回这样叫,就好像那云端之上恣意张扬的人是属于他的一样了。
一开始只是在心里,后来就越来越放肆。从对着空气低唤、倒心痛的大喊,到后来他终于可以当着这人的面唤上一句景期了。之后又过去了好久,经历了许多,直至今晚,景繁生扬着这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微微挑着眼角,笑靥如花地对他说:“以后你就叫我景期吧。”
“你专属的。”
……
心神激荡之下,颜萧然忽然郑重其事地说:“我会治好你的。”
“啊?”景繁生觉得他这话题跳的有点快。
颜萧然却极其认真地说:“等你恢复了修为,我们两个联手,无论是谁找你和十一的麻烦也不怕了。”
景繁生……又让对方那严肃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
他今天笑得次数似乎特别多。嗯,心情嘛,确实是挺愉快的。
颜萧然就那么把两只胳膊撑在他身体两侧伏在上面这么久也不嫌累,两个人这会几乎胸膛贴着胸膛,景繁生一笑,就好像带动着两个人的胸腔都颤抖起来了似的。
他笑了一阵,觉得颜萧然的这想法倒是着实有些道理。
这世上本就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谁拳头大、修为高谁就是老大。
颜萧然看着他的这幅德行,终于不再将两只胳膊撑在他身体两侧了,又是将一只手伸回被里,一路向下……
“唉?”景繁生发觉不对,道:“说好一人一次的,这回该轮到我了吧。”
然而一根微微裹挟着凉气的手指已经探了进去。距离上一次做完其实也没过去多大一会,他那儿还敏感着呢,颜萧然这么一弄,景繁生便懒得动了。
他声音发颤地兀自说道:“那咱们快点儿,我白天的时候还叫了死番薯……嗯,你又想哪去了,我是要让他和我一起看看那药!”
“我艹,真的是药的事儿!他那么不美型我还能跟他有一腿?”
“哎哎哎……我错了,轻点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