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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柒的耳力自然要比春娘好,她是最先听到的,只听得那男人叫得焦急还有点惊恐,于是随手就抽出破杀塞到了春娘手里。
春娘一惊,还不明所以,怎么突然拿把匕首给她?这这这——
“小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她问完了这话,才听到自己夫君的叫声。
“春娘快拿刀来,快啊,快!”
春娘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公子塞匕首给她做什么,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多问,立即就冲了出去。
老者也焦急,撑着站起来要出去看,楼柒叫道:“娄信,扶着老丈。”说完她自己也走了出去。
春娘冲出了院门,便见自己夫君正狼狈奔来,后面尘土飞扬一时她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在追赶他。
“春娘,快,快把刀给我,你回屋去!”
男人一身衣裳破烂,满面脏污,也没看春娘手里的是什么,抢了过去才睁大了眼睛:“我让你拿刀,你拿把小匕首有什么用——”
“啊,夫君!虎!老虎!”
春娘骇然地指着他后面,惨厉地尖叫。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想着,一头猛虎已经腾空朝着这边扑来,看她夫君就正在那利爪虎口之下,这命还能保住吗?
这是必死无疑啊!
男人也没有想到这虎竟然这样快,也顾不得多想,右臂猛力的往后一挥!
噗。
腥热的鲜血喷了他一头一脸,直将他淋成了一个血人。
那虎一爪已经搭到他肩膀上,却突然一沉,扑通一声,溅起了大片烟尘。那头猛虎竟然砸在他面前,抽搐了几下,不动弹了。
“......”
男人半天没能反应过来。他机械地低头看去,只刚那虎竟然被他开膛破肚了,内脏都流了出来,鲜血更是流得满地。
可是,可是他虽然力气大,也没有大到这么离谱啊!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一招就把这老虎给杀了?
不,不对,不对不对,是这匕首!
男人猛地看着手中的匕首,手柄上的宝石闪闪发亮,他伸出手指摸向那刃,嘶的一声,指腹已经划拉出了一道小伤口。
果然是把神兵利器!春娘哪里来的?
男人这时才算是回过神来,转头过去,就见自己妻子已经软倒在地上,而院子里,他的父亲与几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了一起。
秋夜的山脚,寒风凛冽。
点了好几盏烛火的堂屋里却显得很是温暖。
春娘已经炒好了一桌子菜,又温了酒,招呼着他们用膳。楼柒叫他们都一起坐,椅子不够,搬几个树墩过来就是了。
老者觉得自己的脸实在是吓人,便坚持要回屋去吃,楼柒也不勉强。范长梓虽然不乐意跟他们同桌用餐,但被楼柒来了一句,要不您端着碗到别处吃?直接给噎得差点又要吐血。
他堂堂问天山三长老,端着个碗蹲到外面去吃吗?
一桌子的佳肴,青菜是院子里自己种的,还有瓜,肉则是之前那在门前杀掉的虎肉,也不知道春娘怎么做的,竟然非常鲜嫩好吃。
春娘的丈夫叫何庆年,这个何庆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颇俊,外貌来看,这对夫妻还是很相配的。
知道那匕首是楼柒借的,何庆年就一直很感激,直说是那把匕首救了自己的命,要不是它削铁如泥,哪能一挥出去就将老虎给杀了!那把匕首是楼柒的,那便等于是楼柒救了他!
春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夫妻两个对楼柒感激不尽,几乎是她问什么就答什么了。
这何庆年原来下午去山上打猎,没有想到提了几只兔子山鸡到下了山往家走的半道上竟然遇到了一头老虎!当时他差点就吓死了,情急之下,他将猎到的兔子山鸡都猎到的兔子山鸡都丢过去,这才争取到逃命的时间,途中连打猎的刀具都给丢了。只是没有想到那老虎几口吞了那几只兔子山鸡之后还继续追了来,他没有办法,只好大声叫春娘给他拿刀。
楼柒听罢只觉得有点奇怪:“你们在这里住了三四年了是吧?以前都没有在这一带发现老虎,现在怎么会有老虎?”
“对啊,我也觉得很奇怪。”
纳兰子霖这时接口道:“那也不是很奇怪啊,如果这老虎原来生长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好吃的了,它自然就会另找地方。”
楼柒点了点头:“那么问题就来了,前面都是山,深山老林的,怎么会没有什么好吃的呢?难道山里还缺小兔小山鸡之类的小动物?”
纳兰子霖听了也觉得不太可能,便又道:“不是说一山不容二虎吗?也许是这头老虎原来的地盘又来了一头老虎,而且那一头老虎比这一头要厉害。”
“那么问题又来了,那一头老虎又为什么要离开它的地盘呢?”楼柒又点了点头。
纳兰子霖一滞。范长梓就一拍桌子,瞪着楼柒:“你这么说话有意思吗?”
楼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怎么说话了?有意思啊,你不知道这是在分析问题吗?把事情的不寻常之处都列出来,一点一点地剥开来分析,这才容易找到答案和真相啊。哎,范长老,这么高深的知识你不懂我不怪你,不懂你可以吃饭,吃吧。”
这是在说他是饭桶?
范长梓一口气噎在了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没咽了气。
楼柒没再理他,又说道:“我们再继续来说刚才的问题,那占了咱们现在吃的这头老虎的另一头老虎,为什么会离开原来的地方呢?”
春娘听她说话有趣,忍不住也参加了她的讨论:“会不会是它原来的地盘——”
“出现可怕的东西了。”楼柒接了她的话,见众人不解地看着她,她又耸了耸肩道:“我们不能那么老套,又说是另一只老虎霸占了它的地盘啊,要知道,能占山的那都是王,哪来那么多的虎王是不是?有两头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我们得换个方向,逼得那头老虎离开的,不是它的同类,而是别的东西?”
众人不得不承认她这么说还真的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但会是什么东西呢?”陈十问道。
娄信就开了玩笑:“莫非是鬼?”
“老虎怕鬼?”陈十无语。
楼柒却突然看到刚刚走进来的老何全身僵硬地站在门边,眼里尽是惊惧。
他在怕什么?
刚刚他们说了什么?两只虎王?不,不是。逼得那头老虎离开的,是别的东西?还是是说,娄信说的,鬼?
再看了看老何脸上的青灰和网状黑气,楼柒心中一动。
“老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来跟我们讲讲呗。”
“不,不,我不知道,不知道。”老何一慌,转身就要走,脚下却一软,摔了下去。何庆年和春娘连忙过去扶他,但是扶起来一起,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他脸上的那网状黑气竟然好像在游动一样,而且颜色深了许多!而他的瞳仁也好像在有黑气在游动,慢慢在要把眼红都染黑了一般。
“爹!”
何庆年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春娘则是吓得倒退了两步。
楼柒本来还不确定的,见状反而心中有数了。只是老何这种情况实在是诡异了些,她虽然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并不知道他染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还是得听老何说一说。
范长梓和纳兰子霖都退开了几步。
“这是...中邪了?”问天山强的是武功,对于咒术、蛊术、毒术等向来都视为邪门歪道。对于神鬼相关却是忌讳莫名,所以他们都离得远远的,别说帮忙了,连靠近都不乐意。
“爹?”何庆年没有理会范长梓的话,鼓起勇气伸手将老何扶了起来,但是手刚碰到他,他陡然就打了个寒颤。
他将老何扶着去了右边的屋子,春娘红着眼回头来看着他们:“真是对不起各位,这屋里还有一张床,左边房子也留给你们,各位请便吧。”
楼柒刚才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对陈十和娄信道:“你们继续吃,我过去看看。”
范长梓怒道:“楼柒,你可不要多事!”
“我好奇,就想去看看,范长老管得也太多了。”
“你!”
楼柒没理会他,出了门去了右边的屋子,门紧闭着,她敲了敲门,何庆年开门见了他神情就是一慌,“怎么不是春娘......”
这意思是,如果知道是她,他就不会开门了?再看何庆年,脸色和唇色都像是冻出来的一种惨白。楼柒趁他不备跨进门去,走向老者的床边。
刚走近他的床,一股异常的寒气就袭了过来,楼柒生生地打了个寒颤。何庆年关上门赶紧过来拉她,“小公子你不能靠近!”
这时楼柒已经看到老者的脸上彻底地被黑色给罩住了,完全看不到原来的脸色,他侧头朝她看了过来,那眼睛竟然也已经全部都是黑的,看不出半点眼白。
就像是一个被烧成黑炭的头一样。
“老丈,你想不想治病?”
楼柒的话让何庆年吃了一大惊,“能治?”
老者也眨着那全黑的眼睛,颤颤地问:“这、这能、能治?”
“能治,不过你要把你经历过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我,我不是妖怪......”老者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