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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个视察,原本是陆轩下来来给李哲添堵的,偏偏最后变成了要一场前途未卜的比试。陆轩也是无奈,心头早已经将这个石秀骂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陆轩对李哲的打压,越来越变成了将他自己的官声前途都压进去了的一场游戏,如果对李哲打压成功,陆轩在军中或许还能维持住威信,但如果打压不成功,被李哲逆袭,那陆轩恐怕自己都无颜再继续坐在这个指挥使的位子上了。
几十年在军中的声誉毁于一旦。
陆轩自己也越来越感受到了这场危机。
因为自己在下面频频的小动作,搞得连以往的老好人王禀都对他不满。以往两人经常还能在工作之余小酌一番,叙叙两家的私人情谊,但就这些天来,陆轩能明显感觉到王禀对他在军中动作的不满,陆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收到这种邀请了。
想想真是有些后悔啊,这事情怎么什么时候就走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陆轩同意了安排五都和别的都的方阵进行比试,实际上也就等同于同意让李哲的怪阵参加大校阅。
不管怎么说,李哲的目的却是达成了。
陆轩也是气糊涂了,到最后拐过弯才明白这个道理。
嘿!这下前面陆轩千方百计想要阻挠李哲的计划算是破产了,到最后结果如何,就只好全看这次演习。
在大校阅期间,举行军中大比历来是军中传统,军中官兵们憋着劲儿训练了快一年,在这即将出发北征的档口亮亮相,互相展示一下肌肉,石秀所说的比试,毫无疑问就是这个档口。
石秀这一下可真是让陆轩气的吐血。
操场上,军官团们最后“视察”完毕,准备离开时,那石秀还嘱咐李哲道:
“李虞侯,你也听到了,这次你的这个阵法可是要参加大校阅,要经过军中精锐的比试的?有没有信心。”
面对这种问题,李哲当然是回答有信心,实际上现在的现场中如果说有谁能够对他的这个亲手操练出的怪阵最有信心,那毫无疑问,就只会是他。
后世的历史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线列步兵最终淘汰了方阵,他自己又怎么会没有信心。
再说,经过这些天的军营训练他和马忠也都明明白白的看了出来,新的枪械新的战术对士兵们战力的提升。
只有亲身经历这一切的人才最有信心。
李哲的回答让石秀满意,这家伙点了点头,对李哲交代说,
“这几天好好训练,争取给我一个惊喜,我看好你!”
“谢大人!”
李哲和马忠带着手下官兵把这些大人物目送离开,回过头来,哈哈,两个人对视一下,看见对方眼神中都是升起万丈豪情!
两人亲手训练出的这“全火器化”战法,终于要在大校阅中众目睽睽之下展露锋芒了,
……………………………………
城中,忠勇男爵府,府中的二公子今天反常的没有去入学,而是在厢房里找到了九叔,
“九叔,我想走了,先来跟你道个别。”
“走,二公子,去哪里走?”
九叔纳闷,州学可没有放学,也没听说老爷对二公子有什么安排啊?
“这个,我没有和大哥说,我是想提前回去定远州看看,”
李贺支支吾吾的说。
啊?回定远州。
这个九叔也没办法拦。
毕竟李贺是主子,九叔只是下人。小主人想娘了,他还能拦着不让去看么。
可是,即使是这样也应该提前和老爷说啊!难道,这二公子因为上次舅舅的事情,记恨上了老爷?
作为家生子出身,九叔家世世代代在李府里服务,在府里看着李哲李贺哥俩儿长大,那个他不喜欢?
先前这哥俩因为袭爵的事经常闹不痛快,九叔就经常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争位这件事上,九叔毫无疑问是坚决站在李哲这边的,但也绝不愿意看着李贺因此而受到伤害。
但最近李哲作为大哥终于展露锋芒,获得了府里上上下下的尊重,这里面也包括李贺,二公子终于开始尊重大哥,看着也渐渐和大哥有了谈笑风生,好像是放弃了和大哥争位,九叔和府里的下人看着都是高兴。
但现在李贺这是,又记恨上自己哥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九叔的问话,李贺先是支支吾吾,后来问的急了,终于失声道,
“哪有,我怎么会记恨我大哥,我只是,只是没脸面对大哥了啊!”
李贺满脸心乱如麻,那张小脸转眼便是泪雨滂沱。
“我母亲和舅舅总是在背后做这样的事,让我如何能再面对我大哥,整日里算计我大哥,总之我一日不死,我母亲就一日死不掉那颗心。
这次,我舅舅竟然潜入大哥房中行刺,凶险之极,幸亏舅舅没有成功,如果大哥万一有个好歹,那,我便是百死也是难恕,叫我们将来如何面对家中的列祖列宗啊!想想可真是后怕!”
九叔跟着也同样是一副后怕的感觉。
那晚齐峰潜入行刺李哲,九叔虽然不清楚两人在房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齐峰亮出兵器是真的,想不到齐家为了爵位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可怕,定远州上领地里的那个妇人简直是疯了。
即使是只是管家,并不是主人家人,九叔也对那个妇人也是满心恨意,老主人当年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女人。
李贺这厢继续说:
“便是我母亲做的这些事,让人心惊肉战,我,我思前想后,自己还是走了才好,我走了,不见了我,我母亲就只能熄了那颗争位的心思……”
李贺毕竟年幼,这说着说着,竟自己先哭了起来。
总之这些天,他可真算是感觉到了现实世界竞争的残酷,以往那些小说里写的那你死我活的兄弟争位,竟如此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如果是以前,他是恨不得快快长大,但如今真正长大了,他才倍加感觉到成年人世界里的辛酸。
小小年纪,就满腹委屈,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引得九叔怜意顿生,连忙温言劝慰自家小主人。
主仆两人絮絮叨叨聊了很久,直到半夜才止住哭声。
第二天凌晨,年仅十六岁的李贺就背着一个小包,独自一人,走进孟州城港口外港处停泊的一艘海船,这是一艘停在港口处露出水面高达五米,前后长度足有六十米的的大海船。
李贺心里既忐忑不安,又有些好奇的随着船员乘绳梯爬上甲板,身材高大,手上包扎着伤口的齐峰正站在甲板上等着他。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李贺点头应道。
“恩,想清楚了就好,”齐峰点头道。
“你那大哥心思深沉,做事总有后招,虽然看着年少,但未来绝对是枭雄人杰之流,你和他争位绝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一不小心反而着了他的道儿反而不好。我们老齐家愿赌服输,不能继承这爵位,这天下之大,好男儿哪里不能去?何必总是只盯着男爵府里那巴掌大一块儿地儿。你母亲年少时吃苦太多,总是想着要些补偿,但天下事哪有一定有补偿的。身为一个男儿,却要懂得取舍,知晓此事之不可为。”
“舅舅说的是。”
李贺乖巧应道。
齐峰颔首,带着自家外甥,随后准备出发。
他这次回来原本是看是否有机会替自家外甥出力的,谁知最后却差点儿折在李哲的手上。身为一个著名镖师,也算经过大风大浪,谁知却在这里丢了那么大一个人,总之他是绝不肯再踏入男爵府一步的了。
随着齐峰口号声扬起,大船上硕大的白帆升起,前前后后,船首帆,尾帆,上帆,斜帆,三角帆,船上巨大风帆,如同腾起一朵朵巨大白云,将整个大船前后罩住,一声哨响,大船起锚,迎着孟州城初起的阳光,缓缓驶出港湾。
其时港湾上已经有上百艘大船起航,成队的巨大海船,结成一片连绵不断的白色海洋,从港口处一直伸向远方的海上。
齐峰的开祥号海船也汇入了这巨型海船的河流中。
那一刻,眼光斜照在十六岁少年的脸上,迎着海风,李贺竟有种摆脱一身枷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