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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监牢。
时值深夜,灯火通明。宇文规带着工匠修补墙壁上的窟窿,看了眼监牢中的李牧,见他还有心情吃喝,不由得十分佩服。宇文规虽然官职不高,但也历经两朝了,像李牧这样的人,他是真的没见过。
李牧的家人来探监了。
白巧巧、李知恩都来了,李思文也来了,给李牧和李重义带来了吃食,本来杀人重犯外人是不能随便见的,但是程咬金在这里,孙伏伽不敢管,见李牧没有想逃跑的意思,也就随他去了。
白巧巧的话很少,只是伺候李牧吃饭,倒是把李思文和李知恩急得够呛,李知恩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是因为李思文在这里,她跟李思文不熟,也有点信不着他,不想当着他的面说,小脸儿皱成一团,不住地给李牧使眼色,想让他把李思文支走。
李牧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有打断李思文的意思,李知恩气得鼓鼓的,看到李重义像个没事人似的捧着第二条羊腿还啃呢,气的抬腿踹了他一脚,骂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啊,谁让你帮主人砸墙的,知不知道惹下大祸了!”
李重义抬头看了他一眼,把羊腿叼在嘴里,用手挠了挠被李知恩踢到的地方,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慢悠悠道:“老大说让我砸墙,我就砸墙,别的我不知道。”
“你、你这个夯货!”
李知恩气急,那边李思文还在埋怨李牧:“哥,你这是怎么了,在定襄的时候那股机灵劲儿呢?这么蠢的事情都做出来了,怎么想的啊,赵元朗这厮固然可恨,但是咱犯得着跟他一命换一命么,找几个人,堵在他回家的路上,一刀就结果了,唉……你可真是、”
见李牧不说话,李思文叹了口气,道:“哥,你放心,虽然现在情况不太妙,但是我爹、不,咱爹说了,他一定会全力保你。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去了李靖大将军府上求助了。别看李靖大将军在朝堂上不怎么开口,但是你可不要小看了他,只要他肯出言帮你,任谁都得思量思量!”
李牧把一个饺子丢进嘴里,道:“替我谢谢义父,也替我向李靖大将军致谢……但是这件事,用不着,我心里有底。”
“哎呀!”李思文急得直跺脚,道:“我的哥,在我面前你还嘴硬什么啊!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还用不着呢?”
“说用不着就是用不着啊……”李牧接过白巧巧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巴,又喝了口状元红漱了漱口,然后开始脱衣服。
李思文惊呆了,道:“哥,你要干啥,就算要留后,你也等我和大个子出去再说啊,这……这合适么?”
“什么啊、”李牧把沾血的袍子脱下去,换上干净的衣裳,道:“换件衣服而已,你这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谁知道你要干什么啊……”李思文看着李牧换完衣裳,道:“哥,你别蒙我啊,你真的心里有底么?”
“自然有底,你哥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情,放心吧,明天晚上,咱俩照样喝酒。”
李思文笑了起来,用力地抱紧李牧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傻!哥,你可把我吓死了。”
李牧推开他,道:“别这么肉麻兮兮的……”忽然他想起了娜扎的事情,把李思文拉倒了一旁,对他耳语了几句。李思文听过之后,顿时皱起了眉头,道:“哥,不会,娜扎她……”
李牧肃容道:“甭管是不是我想多了,总之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我是你哥,我不会害你。你这次回来,亲是一定要成的,娜扎心里想什么,你真的清楚么?”
李思文张了张嘴,没有言语,半晌,道:“我会留心的。”
李牧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我是兄弟,虽然是结义的兄弟,不是亲兄弟,但在我心里,就如同亲兄弟一样。就如你今天担心我的安危,我也一样担心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明白的。”李思文笑了起来,道:“哥,那……我就听你的,先把娜扎送到工部坊安置,也省的在你府上,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咱爹知道了。”
“好。”
李思文告辞离开,李知恩立刻凑了上来,拉着李牧的手,道:“主人,你真的有把握么?砸了大理寺的墙壁,杀了御史,这可不是小过错,你又得罪了魏征,明日肯定会有无数人弹劾你的,就算陛下有心要保你,也很难保得住啊,毕竟这朝堂之上,不是什么陛下都能一个人说了算的……”忽然李知恩察觉李牧的眼神有些奇怪,忙止住了话头,刚才心里一着急,又说了不符合身份的话了。
李牧抬手捏了捏李知恩的小脸儿,道:“你还懂得挺多的……等我这次出去,真得好好盘问盘问你了,小东西……”
李牧抓了抓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也嘀咕了几句,李知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道:“我知道了,放心吧!”李牧转身看向白巧巧,白巧巧也看着他,忽然李牧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怨,像个怨妇似的,跟白巧巧撒娇,道:“娘子,你都一点也不担心我啊?”
白巧巧叹了口气,道:“担心你,你就不去惹祸了么?”
“唔……”李牧不敢保证,耍赖不讲理道:“不管,你不担心我,我生气了。”
“傻子、”白巧巧挤进李牧的怀里,轻轻在他胸口蹭了蹭,道:“我帮不上你,也管不了你,只能是随着你……你若是出事了,丢了性命,我自陪你去就是了,还有什么担心不担心的。”
李牧感动不已,紧紧抱住白巧巧,狠狠地亲了一口。李知恩在旁边都看傻眼了,啧啧,怪不得人家是夫人呢,果真厉害呀,这样的话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时候差不多了啊!”程咬金的声音传过来,李牧松开白巧巧,把两女的手都拉了过来,道:“在家里好好待着,最晚不超过后日晌午,我定平安无事。”
“嗯!”
李牧送两女到牢门口,程咬金派自己的亲兵,点了一队人送她们,然后又回到了牢房。
“你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风花雪月,口吐狂言。你当那个魏征是好相与的?哪里来的底气说平安无事。”
李牧看了程咬金一眼,笑道:“这不是指望伯父搭救呢么?”
“哼!”程咬金哼了一声,道:“老夫就知道,占不到你的便宜去,让你帮着挣几个钱,早晚得搭点什么……罢了,让你猜准了,老夫现在守在此处,真要是到了绝路之时,老夫就偷着放你出去,我弟媳会接应你去洛阳,到了那边,换个名字,做买卖吧,以你的本事,老夫不担心你会饿死。”
“多谢伯父在这个时候能为小子担这么大的干系。”这一声‘伯父’,李牧是实心实意叫的,程咬金素来是一块滚刀肉,什么时候见他为别人担过干系,私放要犯,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程咬金,恐怕也够他喝一壶的,但是他还是决定帮忙,李牧必须得领这份人情。
李牧躬身施了个礼,道:“人情小子领了,但是这事儿,还用不着伯父出手。”
“啥?”程咬金万没想到李牧竟然嘴硬到了这种程度,不由怒道:“你小子别不知好歹,我老程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没主动出手帮过谁,你小子竟然……”忽然程咬金停了下来,露出狡黠之色,盯着李牧看了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聪明啊!我差点忘了,你那继父唐俭还有一块免死铁券,你是不是打这块铁劵的主意呢?不过我可提醒你,那铁券可是唐俭豁出命换来的,当年孤独怀恩谋反,唐俭备受折辱,冒死传递消息,太上皇感念其忠心,才赐了这铁劵,承诺与国同休,不一定舍得耗费在你身上。”
程咬金话音刚落,唐观就在程咬金的亲兵带领下过来了。唐观先向程咬金行了礼,然后对李牧说道:“兄长,母亲得知消息之后,悲痛欲绝,昏了过去,父亲已经请了大夫了,如今还在昏睡中。父亲让我来告诉你,不用担心,他已联络了不少人,明日定尽力争取,若实不可解,家中还有免死铁券,必保你性命。”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道:“嘿!看不出唐俭那厮还真是真心对待你娘,竟然免死铁劵都舍得拿出来,行,这下老夫也放心了。”
“不用。”
“什么?!”程咬金和唐观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免死铁劵啊,竟然不用?
“兄长,你在说什么?”
“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我心里有底,既然我敢做这件事,我就有所依仗。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次,我不靠任何人,我自己来!”
“兄长,你可要想好啊!”唐观忍不住道:“魏征可不像寻常御史,他背后是山东大族,五姓七望中的三个!真逼到了份上,陛下不一定保得住你。免死铁券是唯一能保你性命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