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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未素拉起原男就躲到了佛塔背后。
原男小声说:“你在这里见过人?”
谷未素说:“嗯,他们都戴着面具,很凶残。”说到这儿,她很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回忆有关复制人的一切。
原男说:“没事儿,我们观察一下。”
很奇怪,淡淡的阴影从佛塔底部伸向四面八方,好像各个方位都有探照灯照下来。
原男问:“你上次进来的时候,这里有没有灯?”
谷未素想了想,说:“当时我太紧张了,想不起来了。”
原男抬头寻找起来:“太神奇了,明明有光,却找不到光源……”
谷未素也朝上面看:“会不会是地面上透下来的?”
原男摇了摇头,指着高高的顶棚,说:“全是基岩和碎石岩,阳光穿不透。”
谷未素并不关注这些,她问原男:“现在怎么办?”
原男笑了一下,对谷未素说:“桃友,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你应该是我的导游,我该问你怎么办。”
谷未素想了一下,小声说:“我记着上次进来的时候,我是沿着护城河走到了这个佛塔……”
原男说:“是不是说如果我们找到了护城河,你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谷未素说:“我不敢保证。我们只能沿着护城河走,试试看……现在,我们连护城河都找不到了啊!”
原男神秘地笑了一下:“你跟我来。”
原男拉着谷未素的手,刚要迈步,谷未素做了个下蹲的手势,原男心领神会马上猫下腰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佛塔。
此时,谷未素的脑子晕晕乎乎,看四周也隐隐约约,她不知道原男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突然,原男左手拦腰抱起谷未素,右手接住了她的双腿。
谷未素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公主抱”,她的脸一下就红了,不停拍打着原男的胸膛:“你干吗你干吗!”
原男抱着她走出一段路,然后把她轻轻放在了地上。
谷未素站直了,环顾四周,顿时惊呆了——她正站在河道的岸上,河道里已经没有水了,泥土松软,散发着一股土腥味!
原男站在她旁边,洋洋得意,正等着她夸奖。
谷未素又捶了一下,大声问:“你抱我干吗!”
她打在了原男的胃上,原男痛苦地弯下腰去,嘟囔说:“你好像……更应该问问……我是怎么找到这个河道的……”
谷未素说:“对不起,你没事吧?”
原男勉强站直了身子:“没事儿……”
谷未素说:“你怎么找到这个河道的?”
原男说:“我是搞地质的,对落差最敏感。我的天,罗布泊怎么这么冷啊!”
谷未素说:“我们现在在地下,当然冷了。”
原男说:“现在靠你了,桃友,我们朝哪儿走?”
谷未素说:“我是坐电梯下来的。有建筑物的话,我还能大概判断一下方位,现在……”
原男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仪器:“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说着,他把仪器打开了,发出轻微的电流声。电流声越来越大,非常刺耳。
谷未素赶紧捂住了耳朵,大声说:“快关上!”
原男关闭了仪器,满脸不解:“这是怎么了?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说着,他瞟了一眼佛塔,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离开佛塔,朝前走出一段路,然后又一次打开了仪器。仪器的电流声平稳顺滑,它正常运作起来。
原男拿着仪器,又慢慢向佛塔靠近——果然,电流声再次嘈杂起来,标记读数的指针疯狂摆动……
原男说:“有干扰。”
两个人一起沿着河道朝前走了。
谷未素说:“这个仪器真能找到电梯的位置?”
原男点了点头:“它也可能把我们带到发电装置附近。”
走了一会儿,风渐渐大了起来,两人好像来到了一处风口。原男问:“是不是到出口了?”
谷未素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么快。”
原男打了个寒战,把衣服裹紧了。他的冲锋衣是聚酯纤维的,像塑料一样,薄薄的一层,风一吹“哗哗”作响,像旗子。
要不是那座仅存的佛塔,谷未素怎么都无法把这个死寂的地下空间和繁盛的地下楼兰划上等号。她和徐则达、Cassie偷偷潜入,被发现,被追杀……像一段一闪即逝的噩梦,牢牢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嘀嘀咕咕地说起话来,不知是在问原男,还是在问自己:“那么多建筑,怎么一夜之间都不见了呢?难道是幻影?”
原男说:“如果是幻影,那他们可太厉害了。”
谷未素问:“他们?”
原男说:“你之前的敌人,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们的科技应该很发达,他们对光的理解和运用,远远超过了我们。”
谷未素似懂非懂。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会儿,那个仪器的电流声渐渐又变大了,谷未素突然停下来,她看见那座佛塔端端正正矗立在前面!她变得惊惶起来:“我们又绕回来了!”
原男也愣住了。
谷未素说:“我们一直在走直线啊。”
原男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说:“障眼法!”
谷未素问:“什么障眼法?”
原男说:“我们被迷惑了。一个人被蒙住眼睛之后,走直线,不超过几十米,肯定会下意识地朝左偏……”
谷未素说:“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原男说:“我们的眼睛被蒙住了!”
谷未素瞪大了眼睛,六神无主地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原男似乎胜券在握:“他们可以欺骗我们的视觉,却不能欺骗我们的触觉。”
谷未素说:“你说清楚点儿!”
原男说:“走,去找刚才那个风口。”
说完,他麻利地关掉了仪器,拽着谷未素,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谷未素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不再提出任何质疑。
两个人很快找到了刚才那个风口,逆着风向,继续朝前走。
走着走着,谷未素突然说:“桃友,你是对的,前面就是那个电梯!”
两个人跑过去,却发现电梯已经不存在了,只有一个黑漆漆的井道,垂下一副绳梯,软趴趴地贴在井道的壁上。
谷未素和原男对视了一下,原男说:“爬!”
原男先爬上去了。
谷未素跟着爬上去了。
不知道爬了多少个横杠,谷未素的四肢开始微微发抖了,她能感觉到,她离阳光越来越近了。
原男已经爬到了地面上。
他蹲在入口前,伸出手,把谷未素拽出了井道,谷未素直接躺在了荒漠上。阳光那么刺眼。
她在黑暗中待得太久,时间刻度已经渐渐被磨秃,突如其来的阳光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缓了好一阵儿,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四周尽是她最熟悉也最厌恶的颜色——黄。
原男突然说:“有人!”
谷未素赶紧爬起来,朝四下看了看,果然,远处有两个人影快速逼近过来,他们都穿着斗篷,很像古代的夜行者。
谷未素呆呆地说:“他们肯定要来的……”
原男紧张地问:“他们是复制人?”
谷未素说:“废话。”
原男慌乱地掏了掏背包,他在寻找什么东西当武器。
谷未素变得大气凛然起来:“你那些仪器连耗子都砸不死,放弃吧。”
原男果然停止了翻找,他盯着那两个人影,低声问:“你了解他们吗?有没有谈判的余地?”
谷未素说:“等他们把我们复制了,他们可能会和我们的复制人谈判。”
两个人影迅速走近,谷未素终于看清了——他们并没有戴面具!而且,披在他们身后的也不是斗篷,而是他们的长发!
这两个男人皮肤黝黑,沟壑分明,很man。那是大漠盖在他们脸上的印章。他们的头发十分浓密,齐腰长!
毫无疑问,他们是冲着谷未素和原男来的。
当双方只剩十几米距离的时候,谷未素看到其中一个男人的脑门上挂了一道长长的刀疤,十分骇人。
刀疤男刚要张嘴,一阵风沙袭来,他捂住嘴背过身去,等风沙过去了,他才回过头,说出了第一句话:“二位所从来?”口气并没有什么敌意。
这句蹩脚的文言文让谷未素皱起了眉头,她想了想,然后指了指井道,说:“我们从下面来。”
原男没有说话,他上前一步,挡在了谷未素前面。
刀疤男拉着他的同伴后退了两步,似乎更警惕。他的同伴比他瘦小,披头散发的样子很像一只土拔鼠。
土拔鼠问:“下面?”
原男赶紧纠正:“我们从外面来。”
土拨鼠又问:“迪化?”
原男一愣:“迪化是哪儿?”
听了这句话,两个长发男人的表情显得更戒备了。谷未素拉了拉原男,小声说:“清朝的时候,乌鲁木齐地区就叫迪化。”
然后,她问两个长发男人:“你们是谁?你们从哪里来?”
刀疤男犹豫了一下,朝身后的远方指了指:“我们从桃花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