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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海陵海岸的船队,除了一艘等着温琅欠债还钱之外,其他的都先行回去,载满了铜币之外,还载着一百多个蛛网的人——不能一直停在这里,说不得哪天温琅发起脾气来把这些铜子儿全扣下了,那流七月才会骂破天。
花璇站在船头求着时间快些过,让她快些回到丰国,今天是六月初七,距离小姐出事那日已经过了六天,她离开祈国的海岸才刚刚三天,真正回到丰国还需最少十天,她的心里像是蚂蚁在啃噬,急得抓心挠肺。
就是这等着急的情况下,这些船队还在黑海中的那个海岛上停了一天,将船上所有的铜币都卸下来存放在岛上的军营里,这让花璇不解,细问之下却被告知这是傅问渔的主意,她便不再多问,只是再看下去,这岛上已经先放了很多的铜币了。
这等煎熬的心思一直持续到她终上了岸,她刚想跟流七月打声招呼,可是流七月却让她先等一等,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做。
丰国不同于祈国,可能是因为离着那变态的十八行宫大阵远一些原因,这里的风雪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停了,虽然丰国的春天也来得太晚了些,可是终归来了,有春草和夏花,不像祈国那般,一眼望不到头的全是皑皑白雪。
流七月依然是一张很漂亮好看的脸,但是看着越发成熟坚毅起来,脸部的线条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柔和如水流,而是有了些棱角,这大半年来,所有的人都在被逼着成长,再不能安于现状,不能享受当下,有太多的风雪需要大家一起来扛,谁也没有幼稚的权力。
花璇站在一边等着,码头上已放了很多很多的大箱子,全都码好了,只见流七月号令码头上所有的人开始搬运,将这些装满了铜钱的箱子全部搬上船,一刻也不停。
同时再派人修检大船,搬铜子跟修检大船两件事同时进行,一点时间也不浪费,等到他安排完了这些事,他才回过头来找花璇,开口便是:“你跟傅问渔坑了我多少钱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少主在哪儿,我去见他。”花璇这个时候没心思跟流七月开玩笑,她急着去找人去救小姐。
“城王爷京中的大军正在赶往商洛的路上,这几日就该到齐了,城王爷已经提前到了,你可以去商洛找他。”流七月说道,见花璇转身就要走,又喊住她:“你当心点,现在的城王爷,已经不是你以前认识的城王爷了。”
花璇默然点头,接过流七月派人牵来一匹马,片刻不歇,快马加鞭而去,一路狂奔,满面尘土,到了商洛,她见到方景城,什么也不说,“扑通”一声跪下,抬头来时满脸的泪,冲得她脸上积的灰尘都有了两道印子:“少主,小姐不行了!”
方景城那时正在看军事图,手里握着一只象征水兵的小旗子,听得花璇这句话,手里的旗子一下子掉落,眼神如刀:“到底怎么回事?”
“小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我好几次都怀疑小姐是不是要死了,可是她不让我说,所以在传来丰国的信里一个字也未提起,还有就是小姐大概是跟整个祈国作对,犯下大罪,温琅恐怕也不会放过小姐,她还留了后手给栾二千,她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了死路,少主,快去救小姐吧,小姐,真的不行了!”
她几乎是哭喊着说出这些话来的,声泪俱下,赶路太久未吃好睡好,声音都是哑的,她望着方景城,哭着求他,快一些吧,再快一些吧,少主,再晚我怕小姐等不到你了啊。
傅问渔在跟整个祈国作对这件事,方景城是知道的,所以他派了人去帮她,也是为了保护她,他跟栾二千留了一招后棋将祈国陷得更深,方景城也是知道的,所以才叫流七月早些将放着的铜钱运去海岛备用。
可是他不知道,傅问渔的身体已经这么差了。
她为什么一个字也没说起过?
从京城来的大军大约还要几天才能到,这已经是急行军的速度了,从末族到京城的那条小道无法让大军通行,只能走官道,官道快马加鞭普通人也需要一个月,从五月初方景城就让这些大军出发,现在六月中,以大军行进的速度来说,这已经是极快极快的了。
他的确在压榨一切时间,拼了命地在赶着,可是为什么,好像还是来不及?
他嘴唇渐渐抿紧,将掉在地上的小旗捡起来,对杜畏道:“去告诉执寒穆云,整军出发,明日攻祈。”
“少主……这会不会太快了些,大军还未到,商洛只有不足十五万人,海上船只还在运铜币,水兵无法及时出征,这对我们之前做的计划有所冲突……”
“没听见本王的话吗!”杜畏还要说话,方景城却怒喝一声,猛地掀翻了沙盘,沙盘上的兵卒和旗子假山假石洒了一地,眼中的凶狠如恶狼!
杜畏连忙退了几步:“是,属下这就去安排!”tqR1
杜畏退下时,拉着有些发呆怔住的花璇一起离开,流七月说,少主变了一些,可是花璇没有想到过,少主变得如此暴戾邪气,他全身都散发着嗜杀残忍的味道,一点点收敛和掩饰也没有,又或许这样强烈的杀机,是掩也掩不住的。
“少主他……”花璇惊讶地问着杜畏。
杜畏苦笑一声:“少主脾气越来越怪,喜怒无常,暴躁焦虑,我们都知道是为什么,就别提了。”他看着许久不见的花璇,想抬手擦一擦她这张有些花的脸,但却能很好的克制住,毕竟这么多年都克制过来了,只是说道,“你先休息吧,如果大军真的明日出发,我们将是第一批出征的人,毕竟,我们是真正明白少主这么急着出征原因的人,总要去稳定军心。”
花璇听了点点头,走了两步却双脚一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太久的焦虑与心急,夜以继日的赶路,便是身子骨再好的人也熬不住,她早就快虚脱了。
杜畏手一伸接住她,眼中浮起柔软的颜色,抱着她找了个房间,让她安然睡去,自己坐在她床边看了她很久,却始终不敢抬起手来去碰一碰她的脸颊。
而方景城一人独坐在屋中,翻出了那两封他不敢久看细看的傅问渔的信,想从信中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他是很熟悉傅问渔笔迹的,所以在细看之后,才能发现她落笔写字时有些浮力,大概是从那时候起,她的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她却一个字都不说,她甚至不催自己快一些,还要死撑着一副要死的身子做那么多事。
他静坐很久,好像满脑子都是傅问渔,又好像,从来没有想傅问渔。
他只是坐在那里,坐到天黑的时候才出来,门外等着的是执寒和穆云。
“末将听闻少主明日便要出征,特来禀告少主,末族大军狼字旗共计十五万,已浑然一体,兵强马壮,悍不畏死,随时可以出征!”执寒单膝跪地行礼说话,说话果断干脆利落,不多问半个字。
末族那十五万大军,是方景城初回丰国的时候,用白氏遗帛坑来骗来的几万人,加上末族原本方景梵的几万人凑在一起的,原是最难练的兵,好在执寒手段了得,说好了半年,就用半年,将这些兵练得跟个真正的正规军无异。
当然这跟流七月和颜显贞的配合是分不开的,足够的银子和足够硬的后台,才能让执寒安心练兵而不用担心外物。
“此次执寒你随我出征,穆云留守此处,末族兵力抽空之后,这北疆的安危我便交给你,你跟我来,我有事还要安排你。”方景城说着走向远处的黑夜。
穆云对执寒点下头,自己跟了过去,他们说了什么执寒不知道,只是他跟穆云从小一起在蛛网受训,知道穆云是再沉稳镇定不过的性子,但好像他的脸上有惊讶之色,大概少主跟他说了什么很重要,很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正看着,有个老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执寒将军,这半年来老朽与你配合得当,才有了这十五万大军,老朽想跟将军说个事,将军可愿听听?”
“颜大人说笑,您的话我自然要听的,您请说。”执寒与穆云不同,他的性格外向奔放,永远充满激情,所以才适合去锤炼军队,新兵和不听话的兵是需要充满力量与激情的人才能驯服的。
颜显贞望着远处的方景城:“我们都知道,这场战本该是在两月后来开打,可是城王爷这般心急要开战,想来是担心那位傅小姐,但是此战提前开打必然凶险,而且傅小姐有她自己的安排,也必是算好了城王爷的时间的,老朽觉得,此事若是能拖上一拖,是最好不过的。”
“颜大人切莫说这句话,少主的命令我们绝不可违背的!”穆云连忙说道。
“难道你要看着城王爷犯糊涂去送死?城王爷的确是不世将才,可是他为情所伤太深,上一回老朽就亲眼看着他被伤得一坠天堑之渊,这一回他又要犯糊涂,他是战神无妨,可是那些兵却是我们的底牌和依仗,若是因为一次冲动,就毁了一切,我们明明看着,却不阻止,那才是真正的不忠。”
颜显贞有些苍老浑浊的眼睫里,泛着奇异的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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